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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复仇之路

坐在前往那西城的的马车上,亚格再次陷入了沉默,脑海里不断地回忆着与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母亲生下自己后,由于身体虚弱,死在了那年那个冷得掉渣的冬天,是因心灰意冷而离开军队的父亲那怀抱和爽朗的大笑伴随着自己一路长大成人……

在自己长大的那个小村庄,每个村民在很久以前就习惯了这样的景象:每天清晨,父子两人嘻嘻哈哈地笑闹着,沿着野地里的小路跑步锻炼,小小的自己努力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跟在高大的父亲后面跑着。当自己实在跑不动了,父亲准会马上跑到面前,将自己扛到肩膀上继续奔跑……

跑完步后回到家中,迎接自己的,是父亲早就准备好的一顿简单却能够让自己吃得饱饱的早饭,而父亲所用的那个大碗中的肉类,似乎永远都没自己小木碗里的多……那时在自己眼中,父亲高大的身影和坚实的肩膀就是自己眼中的全世界!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手里多了一把父亲亲手削出来的小木刀。于是在每天的晨跑锻炼之后,自己就在院子里跟着父亲一招一式地挥舞着小小的木刀。一开始还觉得很好玩,可是由于年纪太小的原因,没过多久自己就开始对小木刀厌倦了。在一次赌气将小木刀扔在地上之后,父亲生平第一次揍了自己,因为用父亲的话来说:男人想在世界上生存下去,必须有安生立命的资本,所以自己必须将父亲的一身本事学到手。

虽然当时的自己根本不能理解父亲的话,但是严格却并不粗暴的父亲,总有办法让自己的耍赖变得没有意义。而自己的实力,也在不知不觉间不停增强,慢慢地将村子里的同龄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在自己十岁的时候,父亲加入佣兵这个职业,风里来雨里去地赚钱,只为了为了能让自己能够在罗林骑士学院得到最好的学习机会。很多次父亲都是带着一身伤疲惫地回到家中,却不忘努力挤出一个自己熟悉的笑容……

后来父亲凭着一身本事,渐渐在佣兵界闯出了名气,又联合村子里那些实力不错的男人组建了“战刀”佣兵团,从一个独行佣兵转变成了佣兵团团长。虽然随着“战刀”佣兵团名气越来越大,家里的情况开始慢慢好转,自己也劝过父亲不要再做佣兵,可是父亲总是哈哈大笑着说要多为自己赚些钱,好帮自己娶妻生子。

亚格明白父亲的不容易,所以在骑士学院里格外努力。天道酬勤,自己终于在二十岁的时候获取了青铜骑士的称号,成为了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青铜骑士。本想着自己毕业后进入军队大展光芒,父亲就能不再做佣兵,回去重新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是现在却……

想着想着,亚格眼里又开始慢慢湿润了。坐在对面的塞缪尔看着亚格的样子,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亚格伸手用力抹去眼角的一点湿润,接着搂住了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的戈尔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当下什么也说不出口了,轻叹一口气,眼神看向了车窗外,马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颠簸了整整一天之后,马车在早晨到达了那西城,亚格跳下马车用力舒展开了因坐一天马车而变得僵硬的身体,随后跟在戈尔的后面,朝那西城的军营走去。

那西城位于罗林帝国的北方,是帝国距离精灵族领地最近的一个城镇,也是帝国比较大的一个贸易集散地。在这里到处都是往来于大陆各处的商人,主要将成品金属、粮食、布等东西贩卖到精灵族以及西南方向兽人族的领地内,再将精灵族境内特有的水果、手工艺品,兽人族境内的特殊金属矿等物资运回罗林帝国交易。

由于那西城对于帝国贸易的重要性,罗林帝国在这里驻扎了一只1500人左右的军队,其中更是以30人的白金战士小队担任驻地指挥系统。相对于其他同样规模的城镇驻军来说,那西城驻军的人数最多,实力最强,当然,驻地也是最大的。“战刀”佣兵团所有成员的遗体就暂时停放在军营里。

来到军队驻地门口,亚格向门口执勤的卫兵表明了身份后,当即就有一名卫兵带领三人走进了军营,还有一名卫兵前去通报了驻地的最高指挥官。

在卫兵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就走到了停放遗体的房子前,卫兵转过身对着三人说道:“所有遇难者的遗体就在这里面了,我们已经请了那西城上的帕西魔导师为这间屋子加持了一个冰系魔法,愿神保佑这些英勇的灵魂……”

塞缪尔对着卫兵说了一句谢谢后,三人走进了屋子,只见在淡淡的白雾中,屋子中间摆放着几个木质台子,战刀佣兵团的所有人就静静躺在上面。

亚格定定地看着几个木台,胸口不停地剧烈起伏着,双拳紧紧握在一起,手臂上的血管一根根凸显了起来。片刻之后却平静地吐出了一句话:“塞缪尔,麻烦你帮我去打盆热水,再拿条毛巾来。”塞缪尔闻言立即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木盆走到了亚格的旁边。

亚格接过木盆轻轻放在地上,从水里拿起毛巾把水拧干后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团员的遗体前,细心地将其脸上沾染的血污一点点擦得干干净净。塞缪尔这时又去外面拿来了两条毛巾,递给戈尔一条。两人也学着亚格的样子开始默默擦拭每具遗体脸上的血污。

亚格将染血的毛巾放到热水盆里洗干净后拧干,走到自己父亲的遗体前。看着自己的父亲像睡着了一样静静躺在那里,眼睛顿时红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滚滚而出。亚格拿起毛巾,一下一下仔细地擦拭着父亲那熟悉的脸上沾染上的泥土和血污,嘴里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说着:“对不起父亲,真的对不起,我又违背您的意愿哭了,但请您相信这是最后一次!我会成长到您期望的地步,我会为大家报仇的!请您的灵魂看着我!我一定会做到的!”

当三人将所有遗体的脸擦干净时,门外进来了一个英武不凡的中年军官,径直走到亚格面前说道:“你好,你就是亚格?巴兹对吧?”亚格看着眼前的中年军官点了点头,军官接着说道:“我是那西城驻军的指挥官布卡,那天凌晨的时候戈尔跑到军营求援,我知道后就马上带着部队联合起城中的魔法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可没能见到骷髅王,也没能救下你的父亲,真的很抱歉!”

从布卡的眼睛里三人看到了真诚和一丝发自内心的歉意,亚格心中微微一暖,对着布卡说道:“发生那样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也没有办法阻止,指挥官阁下您不用自责。”

布卡没说什么,而是走上前去将右手放到亚格的肩膀上看着亚格认真地说道:“诺伊是我跟我一起从罗林学院毕业的,我们是一辈子的老兄弟了。曾经在写给我的信中他提到过你,说你是他见过最优秀的学生。我希望你不要因此消沉下去,埋葬你父亲他们之后回到学院要更加努力,不要辜负了你父亲的希望!”

亚格把头偏向一边:“其实我昨天已经从学院退学了”

闻言布卡皱着眉头看向亚格,奇怪道:“以你在学院的表现来看,只要你肯努力,以后就算进入暴风军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要离开呢?”

“因为我想要为父亲他们报仇,我想在在生死之间磨练自己,军队的氛围实在不适合现在的我。”

“哦,是这样啊!”布卡沉思了下接着说道:“骷髅王的背后有着魔王巴洛克的阴影,也许他的再次出现意味着大陆的动荡再次来临,我想诺伊已经将这家伙的来历告诉你了,而你也必须要明白你现在离目标还有多远的差距。亚格,你是我和诺伊这些年见到的所有年轻人中最为优秀的一个。假如再次爆发整个大陆的战争,我们是很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冷静面对一切,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不断强大下去,才能报仇!”

亚格的目光灼灼,看着布卡坚定地说道:“无论前方的路有多艰难,我都会走下去。失去亲人的那种伤痛,我不想让无辜的人来承受!而且骷髅王的虽然残害了这么多的生命,但这一切的起源,都是来自于魔王巴洛克,要是他再次重临人间,又会有多少人死去?我一定会让骷髅王得到解脱,然后找出他再次出现的原因,阻止悲剧的发生。就算是巴洛克重临,我也绝对不会退缩!”

布卡脸上带着欣慰的微笑,对亚格说道:“在那西城的北边有一个墓园,这些年来我们那西驻军所有牺牲的士兵都是埋葬在那里,我觉得可以将你的父亲和佣兵团的其他兄弟都葬在那里。就让他们的灵魂看着你从这里开始成长,达到自己的目标后再回来看他们,你觉得如何?”

跟站在一旁的塞缪尔和戈尔对视一眼之后,亚格点了点头。

在那布卡及手下的帮助下,三人将战刀佣兵团所有人的遗体安葬在了那西城北边的墓园里。十七座简单的墓碑象征着十七名英勇的灵魂永眠于此,看着亚格从这里开始踏上自己选择的道路,一步步成长,最终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三人告别了布卡和他手下的将士们,到那西城上的佣兵公会将战刀佣兵团这些年来赚取得一千多枚金币全部取了出来,带着这些金币走了一天一夜,三人最终回到了亚格从小长大的小村庄。

宁静的小村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走过那些田园,看着一张张熟悉、亲切的脸庞,亚格一路无话,只是静静地走到自己家中坐在了院子里那棵伴随自己度过童年的木桩上,眼光不停地从家里的每个物件上扫过……

良久,亚格缓缓吐出一句话:“戈尔大哥,麻烦你去把佣兵团所有人的家属都找来好么?”

很快的,佣兵团所有的家属都聚集在了亚格家的院子里。一开始众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少数几个机灵的人看到眼睛发红的亚格和戈尔,似乎猜到了什么。随着那少数几人的窃窃私语,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亚格深深吸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开口道:“我父亲还有战刀佣兵团的弟兄们……已经走了……”

随着亚格低沉的诉说,院子里的老人、女人和小孩子纷纷痛哭起来,一时间整个小院陷入了哭声之中。戈尔看着眼前的一幕,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蹲在地上双手不停的用力击打自己的头部,大颗大颗的泪水狠狠砸在院子里的泥地上……

亚格站起身来走上前将戈尔的两只手牢牢抓住,然后转头看向院子里哭成一片的众人,嘴里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亚格-巴兹在这里向各位发誓!我一定会亲手杀死骷髅王的!我会用它的头骨去祭奠战刀佣兵团的所有人!让他们所有人英勇的灵魂得到安息!”

第二天清晨,小村庄外的一个路口,亚格和塞缪尔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戈尔满面赤红地站在两人对面,双拳紧握着,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就算我实力不行,但我可绝对不怕死!就算遇到那个杂种,我豁出命去也能挡他一刀两刀!”

亚格笑着走上去轻轻拥抱了一下戈尔,看着激动不已的戈尔轻声说道:“戈尔大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之所以要让你留在村子里,是希望你能够照顾我们的亲人。”亚格将“亲人”两个字咬的很重。

戈尔愣了一下,马上接口道:“可我们不是将那一千多枚金币留下了吗?有了这笔财富,他们的生活不会差的!”

“金币总有花完的时候,只有自身拥有一技之长,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更好地生存下去。戈尔大哥,你留在村子里除了可以照顾他们之外,更重要的是将你所会的东西教给那些孩子!虽然他们现在还小,可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一定要让失去了父亲的他们能够拥有活下去的本钱!”

亚格说完后,戈尔平静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走了!”亚格再次拥抱了戈尔,然后转身大步朝着那西城的方向走去。塞缪尔也上前拥抱了戈尔,笑着说:“戈尔大哥,你要相信亚格,他一定会创造奇迹的!保重!”说完后转身去追已经走远了的亚格。

看着在晨光中越走越远的两人,戈尔提起一口气大声喊道:“活着回来!别忘了所有的亲人都在等着你!”

亚格并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手用力挥了挥。看着渐渐消失在金红色晨光中的两人,戈尔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微笑,转身向村子里走去。那里,还有需要他守护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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