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恩怨结因果伏妖道心真
上文表到铜锁儿于后院中摘取了“千年果”一味,傍晚又得金光院老院长相邀,于北厢房内共用晚饭。
待至殿中,见老院长开口道:“道长一路前来,甚是辛劳,权请用些斋饭。”又吩咐了院长带着众僧退去。铜锁儿打一入门,便识得了这老院长非妖即怪,见众人散去,开口道:“不急得用这斋饭,贫道有话说。”那老院长问道:“道长有何话说?”铜锁儿道:“此话若是说了,恐你不信。”那老院长笑道:“道长这话哪里讲来,但说无妨。”
铜锁儿道:“既是如此,我便说了。贫道见你头上有黑云,眼中生春水,不是个好相貌。怕得是个短寿的祸水,殒命的红颜。”老院长闻言,眼光一闪,却见兰麝香薰侵人骨,红粉氤氲迷心头,化为了一个月貌花容的女子,好不俏丽。你问道怎生模样?
金步摇下乌发钗,馥郁肌肤珍珠白。
眉间一点红朱砂,耳坠璎珞春意开。
倾国好比美褒姒,倾城更甚月貂蝉。
赤足轻纱难蔽体,眼送秋波上玉台。
见那女妖两步上前,作了个揖,娇声行礼道:“道长真是好眼力,可怜小女子在这山中孤苦伶仃,无人疼爱,孤寂得紧。”言罢,又倒身而去,不顾着春光泄露,直奔铜锁儿怀中:“俗语云:“千里姻缘一线牵”,今日这因果使然,乃是天造地设的缘分,道长可愿怜香惜玉,与我鸾凤和鸣,一同耍耍风月。”铜锁儿起身闻罢,笑道:“果真如此,这院内来的香客想必都是你的姘头。你这妖怪倒也精明,吸人精气却不伤人命,靠这数多以修行。念你人形难得,又未做下杀孽,还是早日退去罢,另行修炼!”
那女妖闻言,信手将轻纱解下,便是赤条条的,精着个身子,羞答答的眼含春水,开口怨道:“哥哥这话说的可是好不晓事,阴阳和合乃是天地间的至理,小女子可谓是顺天而行,度化世人。若是哥哥今日愿与奴家匹配鸳鸯,共赴云雨,定会知此大道,日日欢心。”铜锁儿喝道:“你这妖怪,贫道好心教你向善,你却如此黑白不分,若不是看你并未害人性命,早该将你拿住!”
岂知那女妖骂道:“扯你娘的淡!收起你这幅假慈悲的模样,今日定要教你魂飞魄散,方才消我心头之恨!”铜锁儿也不发怒,只叹道:“你这妖怪,贫道与你无怨无仇,见你修行不易,再三劝你,你却如此,真个无礼!”哪知那妖怪又骂道:“你这天杀的道士,道号既是金光子,便与我仇比天高,恨比海深!莫说骂你几句,便是将你剥皮刮骨,拉肠抽筋,下油锅里炸上三天三夜碾碎了喂狗,都算是奶奶我轻饶了你!”铜锁儿摇头道:“都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你究竟是何人?我与你何怨何仇,竟说得此话。”
那女妖叫道:“今日便教你做个明白鬼,我乃翠青仙姑是也,便是前几****打杀了的那雨霖仙的姐姐!”铜锁儿闻言叹道:“俗语云,养不教,父之过。你既是那狐狸精的姐姐,可知晓那雨霖仙作恶多端,冒我仙家名讳假言收徒,实则害童男童女性命?”翠青仙姑答道:“世人愚昧!我弟弟炼丹乃是以求大道,莫说几个凡人的性命,就是杀了这天下的凡人又能怎的?还我弟弟命来!”言罢便就精着身子持杖来打。铜锁儿见状也不耽搁,亦取了双珠打去,口中喝道:“好妖怪!既是如此冥顽不灵,毫无半点向善之心,今日便除了你这祸患!”
言罢,见这二人斗将起来,破顶而出,气势汹汹,惊得一院和尚皆出来抬头观看,而后吓得口中直念“阿弥陀佛”。那院长更是两股战战,哆哆嗦嗦的数着念珠。
真是一场好杀:好似那八仙过东海,种种手段千般出;比做那大圣斗哪吒,各个威风百样大。真可谓碧绿玉杖生快风,阴阳双珠放光华。响时有惊雷,动时更叱咤。吓得日头忙西落,惊了云彩赶回家。这个使那玉杖,前前后后有百种变化;那个用了双珠,来来回回生万道宝霞。八大金刚就怕人间受苦,四位天师直叹神通广大。
铜锁儿见久斗不下,手中运起真雷,直劈而去,慌的翠青仙姑赶忙招架。铜锁儿又取了八卦宝镜,喝道:“乾元亨利贞!”哪知这翠青仙姑却早已被那真雷打得不堪重负,跌了一跌,好巧不巧避过了那宝镜红光。铜锁儿正欲再展神通,那翠青仙姑借势便做起了大风袭来。真个好风,呼呼啦啦。刮得那神仙难稳脚下云,四海龙王迷了家。飞禽猛兽直战战,拔了老树碎了花。翠青仙姑见大风已起,赶忙就走。铜锁儿手掐法诀,迎着风,直追翠青仙姑而去,须臾见其入了一座山中,便没了身形。
铜锁儿心中生怒,取了双珠,山摇地动得一砸,见土地山神连忙前来叩首,跪道:“不知上仙驾临,万望恕罪!万望恕罪啊!”铜锁儿问道:“我且问你,此山唤作何名,其中可有精怪?”那山神答道:“上仙,此山唤作“中条山”,并无甚么精怪啊。”铜锁儿喝道:“我方才追拿妖怪至此,见其入山便消失不见,还敢说并无精怪骗我,找打!”那土地慌忙间喊道:“上仙饶命!小神哪敢妄言。这山中确无精怪,只有一神仙道人隐居,名为张果,上仙可以询之。”铜锁儿闻言道:“如此便作罢了,若是知晓尔等胆敢欺骗与我,小心性命不保!”
说罢,便运起神通,果真见有一道人于此。铜锁儿两步便至其身旁,打了个稽首,开口道:“道友可是张果?”见到铜锁儿突然出现,那道士一惊,答道:“道兄怎知我姓名?贫道正是张果,有礼了。”铜锁儿道:“道友有礼,方才贫道一路追赶妖怪至此,见其入山一闪,便没了身形。又唤了土地相问,道这山中并无精怪,告知吾可询道友。”张果答道:“贫道于此隐居,并未见过甚么妖怪,不知道兄可知那是何妖怪?”铜锁儿答道:“吾也不知,既是如此,便不再作耽搁,多谢道友。”
言罢,就见一道青光破空而来,直取铜锁儿。铜锁儿双珠一挥挡将下来,即刻唤了八卦宝镜,红光照耀,将那方位定住。待细看来,正是那翠青仙姑,而后显了原型,乃是一只母驴。铜锁儿喝道:“你这妖孽,好不狡猾,看我取你性命!”岂知一旁张果开口道:“道兄且慢,不知这妖怪有何罪愆?”铜锁儿道:“这驴精纵弟为凶,不知悔改。虽无杀孽,却也留之不得。”张果道:“道兄,既是其弟罪责,又何苦杀她。众生有灵,还望饶恕其罪。”铜锁儿闻言道:“既是如此,便饶其性命。相见为缘,道友宅心仁厚,待我施法将其禁住,留与你做个脚力。”言罢,施展法术,金光一闪,见那驴精变作一纸。铜锁儿开口道:“道友,这驴精已伏,用时则以冰噀之化其形,可助你日行万里,告辞。”言罢,不等张果开口道谢,便驾起云头,回百草琉璃洞而去。
待至洞中,见白玉象与烈焰豹于门前站立,铜锁儿问道:“你二人在此做甚?”烈焰豹开口答道:“我等奉玄武大神旨意在此恭候仙童回府。”铜锁儿笑道:“不必,从此你二人便可自行离去。”白玉象闻言忙道:“仙童此话怎讲?”铜锁儿道:“你二人本性不坏,且修行不易,往后可自寻门路,都去罢。”白玉象道:“我二人愿追随仙童,还望仙童收留。”烈焰豹亦随道:“还望仙童收留!”铜锁儿见状,开口道:“也罢,既是如此,白玉象、烈焰豹今日吾便将你二人收入门下,你二人可愿意?”白玉象、烈焰豹同叩首谢道:“主公大恩。”铜锁儿点头道:“你二人便于此等候,待我出门吩咐。”二人又道:“谨遵法谕。”
铜锁儿入了内庭,打开丹方,见上书“东海珠”一味,径直向玄武走去。跟前叫道:“老黑,托你大运,这“千年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玄武闻言笑道:“如此甚好。娃娃,下一味药材为何物?”铜锁儿答道:“老黑,这味药材名曰“东海珠”,于东海否?”玄武道:“这“东海珠”必得找那东海敖广方才可得,只他一家,别处恐是难求。”铜锁儿道:“不难,不难。既是知晓何人所有,便是唾手可得。”玄武听罢又笑道:“如此,娃娃便去罢,到了东海,便知难易。”铜锁儿应道:“这有何难,怕是取到,来回不消一天。”言罢出门,乘于白玉象其背,携烈焰豹驾云而去。
行须臾,及至东海之滨。好海!于海上,见碧波荡清天,浪打礁石边。素湍暗里走,激流上山巅。铜锁儿乘着白玉象,正欲下那东海,烈焰豹开口难道:“主公乞怜,这东海浩瀚,怕我呆不得许久。”闻言,铜锁儿笑道:“无妨。”捻着避水诀,唤了双珠,只一挥,便见水退却,浪难近,空了周围三丈。于这海内,见景色更胜。有那龟蟹鳌鼇左右栖,鱼虾鼋鳖前后行。琉璃光彩夺人目,水晶之宫放光明。珊瑚设奇葩,藻分彩云花。老蚌吐珍珠,龙王东海家。巡海夜叉见有金光一片,赶忙前行,于跟前喊到:“哪位大仙到此,还望告知小将,以便龙王迎接。”铜锁儿开口道:“吾乃八景宫中铜锁儿,今奉太上天尊法谕前来,速速传去,莫做耽搁。”那夜叉闻言,慌的赶忙应道:“是,是。”便急转水晶宫,面见东海龙王,将之禀报。那龙王闻言开口道:“当真如此,摆驾相迎。”言罢便携东海众人与虾兵蟹将,鯾督鳜司列阵相迎。
铜锁儿见此阵势打趣笑道:“老龙王真是好大的阵仗,莫不是怕吾刺王杀驾。”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龙王见说慌忙赔礼:“上仙万望恕罪,万望恕罪啊!不是小龙有意冒犯,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啊!”铜锁儿闻言问道:“老龙王莫要惊慌,不过说笑耳。龙王贵为东海之主,但不知为何事如此这般?”那龙王苦道:“上仙不知,这东海怕过些日子便难归小龙管辖了。”铜锁儿道:“此话何意,速速讲来吾听。”龙王道:“上仙可知那孙悟空当年自封“齐天大圣”结拜有六位兄长,其二哥自号“复海大圣”?”铜锁儿道:“听过,莫不是这蛟魔王在此为害?”龙王答道:“非也,非也,那蛟魔王早已失踪无迹多时。正因如此,其弟玉公子到此告求搜寻。本以他妖魔之名我当调兵剿之,却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且这玉公子为人倒也和善,水族之中以贤德居之,小龙便由而应下。哪知一时事务繁忙,忘却此事,待那玉公子复来时,我便唬他说那蛟魔王四海之中皆无踪迹。”
转而又叹道:“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自那以后这玉公子因兄长踪迹难寻,悲切不已,便公然又号“复海大圣”,讲是要秉承其兄之志,荡平四海龙宫。不知哪来的神通,无敌之极。如此一来,小龙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铜锁儿闻言笑道:“老龙王,这便是你的不是。古人云“言不信者,行不果”,又云“祸莫大于无信”。你可曾启奏上天,遣兵降之?”龙王答道:“上仙,此事乃是小龙之过于先,尚未启奏。”铜锁儿道:“如此便好,待吾明日前往,劝告于他,你赔礼道歉,以求安宁。如若不成,则再助你降伏。”龙王赶忙道谢:“上仙若是得以相助,感激不尽!”
毕竟不知次日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