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航早就知道老师不会答应,可她还是要努力恳求,说道:“老师……”
李木然不让她说下去,斥道:“住口!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绝对不可能!你出去吧!”
孟航忽然伸出双臂,抱住了老师的腿,呜呜哭了起来。
李木然吓了一跳,这一声哭泣让她一阵阵揪心,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哭的这么伤心,这么委屈,连声道:“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孟航牢牢地抱着她的腿,越哭越凶,压根就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李木然只好自己先站起来,再去扶这个伤心痛苦的宝贝徒弟。她的小腿被孟航紧紧地抱着,大腿上枕着孟航的小脑袋,生怕动作太快弄疼了她,缓而又缓地站直了身子,然后又弯下腰,伸手穿到她的胳肢窝下面,慢慢地、像提小孩似地将她的身子提起。
孟航这次倒是没有抗拒,顺势站直了身子。
李木然在她脸蛋上轻轻抹了抹,说道:“究竟怎么了?就为这事,哭得这么厉害?”
孟航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身子,将脸埋在她的肩头,抽抽咽咽地哭个不停。
李木然轻抚她的后背,等她的哭声渐渐收了,见她抬起头来,四目相对,这才又轻声问道:“你是想给雪儿报仇,对不对?”
孟航咬着嘴唇,用力地摇了摇头。
李木然心想她情绪激动,胡乱摇头,也不多问,说道:“你想要去杀方全,我能理解。但是你应该很清楚,连傅青雨都拿他没有办法,更不要说你这点修为了。战场上危机四伏,更何况是和那么可怕的人作对手,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听老师的话,别去冒这个险了。”
孟航还是摇头。
李木然叹了口气,说道:“咱们清石宗自从何祖师离开之后,八百年来虽然没有跌落得太惨,却总是再无昔日之荣耀。本来在这一代,我发现了你和雪儿,你们俩的天资都非同一般,还胜过了我,如果好好培养,或许就可以突破瓶颈,晋升为九阶武士,成为和傅青雨他们平起平坐的至尊王者,再振咱们清石宗昔日之威,可惜……”说到这里,话声音停住,脸上显现出无比惋惜的哀伤。
过了一会,才又说道:“雪儿命薄,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如今这副重担,就全都要靠你一个人来挑了。”
孟航泪珠滚落,点了点头。
李木然道:“你能明白为师的苦心了么?”
孟航避开她的目光,微微低头,不置可否。
李木然盯着徒弟的脸,看到她咬着嘴唇,泪水盈眶,虽然没有再说要参加西征联军,但是可以从她的神情中看出难以消解的不甘。
李木然看着孟航,孟航低头看着地面,就这样过了好一会,李木然终于放弃了,无奈地道:“既然你一定要去,那就去吧。”
孟航霍地抬起头来,笑逐颜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欢喜地叫道:“谢谢您,谢谢。”
李木然恼怒地哼了一声,背过身不再理她。
孟航心怀歉意,她一向很听老师的话,也知道自己这么做真的很任性,可是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想要参加西征。怀着几分愧疚,孟航轻轻地搂住了李木然,把脸贴在她的背上,像女儿跟母亲撒娇一样轻轻地蹭了蹭。
李木然心里头暗暗叹息,不是她不想把孟航强留在这里,只不过修行之道,须得心境通明,只有将心里头一道道坎都跨过,才能突破。眼下,方全对孟航来说就是一道心劫,倘若让孟航怀有遗憾,恐怕这个阴影将永生挥之不去。
她的目光望出窗外,望向远处天边的云。
烈日当空,一支绵延数十里的队伍正在向西挺进,队伍蜿蜒起伏,首尾遥遥不能相顾,可谓波澜壮阔。队伍中段偏后的位置是几百个穿着劲装、身段健美的女武士,孟航也在其中。
裕泽皇帝颁下诏书,在西南军、西北军各抽调十万人,再加上从各武术宗派抽调的共三千名武士,同往西南,在恒州永昌城集结,然后再向西行军,过边境关口,最后进入玄阳帝国。
天下四陆,东南西北,其中南陆北陆各为一国,东陆西陆各分三国。西陆最大帝国的是裕泽,与之相邻的分别是天极帝国和玄阳帝国。天极在西北,玄阳在西南。
而方全现在侵占并控制的平靖国,就是玄阳帝国的一个小诸侯国,位于玄阳的西海岸。
孟航在裕泽本国的时候,可以使用“咫尺天涯”直接到达西南恒州,但是进入玄阳之后,这种便利的手段就没办法再使用了,人家的城市不可能让外国军队进入。不仅如此,还要时时刻刻小心谨慎,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外国军队进入必须要严格自律,以免引起误会。
裕泽大军的前进路线始终有玄阳方面派出的一小队人马引领,沿途早已经清理妥当,没有影响到一城一镇,行进十分顺利。孟航徒步走了近一个月,终于进入平靖国境内。
玄阳里的各诸侯国是有分界的,不过这种分界在地图上画得虽然清楚,而实际上很难精确。
但是在到达平靖国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条界线。草木在分界处齐刷刷地发生了变化,外面的绿草菌菌,树木繁茂,里面的所有植被尽数枯萎,土地缺水龟裂。
沉沉的死气与盎然的生机交接,为平靖国与外面划出一条无形而精确的边界。
孟航随着队伍深入平靖腹地,越走越是毛骨悚然,枯草与龟裂的土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漆黑的软软的地皮,地皮好像是活物,但是刀剑砍开刺穿之后,发现它并不是活的东西。焦臭味从地皮散发出来,起初还是淡淡的,越往前走越是浓郁刺鼻。
“这是什么鬼地方,真是邪门!”
“当然邪门,要不然怎么说是邪教。”
孟航没有理会身周其他女人们的抱怨,她的嘴巴闭得紧紧的,如果可以,甚至不愿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