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太恶心了！
关成差点没吐出来，转头去看那少女，发现少女的脸色也略显苍白，不过神情依然很平静，这份定力可比自己强多了。
他连忙深呼吸，竭力克制，可不能在这个小姑娘面前表现得太过脓包。
围观者们大声尖叫，却不敢逃走，膝盖就像被粘在地上一样，他们不住地发抖，又是恐惧又是哀求地看着那女人。
女人说：“别怕，事情和你们无关，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也不见她如何用力呼喝，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响亮无比，隐隐带着一种山谷间的回声，飘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人们重新镇定下来，又一次拜倒，高呼：“多谢仙长”，“多谢仙姑”，“多谢仙人”。
女人的目光又落在那个假老头身上。假老头早已吓破胆，被她这么一瞧，身体好像忽然没了骨头，瘫软倒地，裤裆底下湿了一大片。
女人嫌恶地皱眉，转头对老万说：“交给你一件事情，办好了，今天的事情就算完，要是办不好……”
老万忙说：“一定办好，一定办好，不管前辈吩咐我去做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
女人指着霍九说：“你把他的伤治好，一点病根也不能留下。”
“是是是。”老万双手支地，连连点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最多就是花点钱财，何况这笔钱也未必要自己来付。黄立峰他老爹要是想保住儿子，非得花钱免灾不可。
女人又说：“告诉你的雇主，好好处置这几个偷马贼。另外记得把车夫的损失赔了，少赔一个铜子，就等着拿他家的人命来补吧。”
“是是是。”老万又是一阵点头。
女人身影一闪，也不见她迈动脚步，却已经出现在少女的身边，搂住她的腰，说了声“咱们走吧”。
人影又是一闪，出现在数十米之外，再一闪，又是数十米，身影时隐时现，形如鬼魅。饶是在大白天，人们看到这景象也不禁冷汗直流。
忽然一个声音从天际传来：“那老头，你不是有话要说么？到南门外十里亭来见我。”
这声音宛若雷鸣，空旷回荡，时响时弱，却字字清晰。大家都听得清楚，正是那女人的声音。
这一来，人们更是将她奉若神明，纷纷拜伏。
王老爹笑了笑，腾空飞起，离地面两米来高，飞到霍九面前。
霍九还躺在地上，见到王老爹飘在空中，惊得圆睁双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喘着粗气说：“您是……您是……”
王老爹抬手虚按，示意他不要乱动，说道：“小伙子，你人不错，伤好了以后继续努力，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他手掌一翻，掌中多出一叠银光闪闪的大钱币，将钱币轻轻丢在地上，笑着说：“这是我一点心意，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刚才那女人说的话绝对管用，你尽管放心由他们照顾治伤，大大方方地跟他们索要赔偿。他们要是耍赖，一个也别想活。”
老万见到王老爹飞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坏了，听到他的话，更是汗落如雨，说道：“小人……小人绝对……不敢耍赖。”
像王老爹现在这样飞，修为至少要达到高品境界，这种境界的方士，老万是万万惹不起的。
王老爹身体往上升，手指朝着关成轻轻一勾，关成感觉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飞到他身边，与他并肩上升，悬浮在半空。
随即，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朝着南面飞去。
众人仰头目送，惊得张大嘴巴。等他们飞得远了，才忽然有人大叫一声“仙人”，又引起一波膜拜。
假老头望着王老爹和关成消失的天边，已是面无人色，咧着嘴涩声哭泣，泪水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关成和王老爹并肩飞行，速度很快，但是脸上却没有被劲风扑打的感觉，衣衫也没有被风吹动。
关成伸手在前方抓了抓，一点风也没有，不禁露出诧异的神情。
王老爹笑问：“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没有风很奇怪？”
关成点头。
王老爹说：“风其实还是有的，只是被我用灵气挡在外面而已。如果没有灵气遮挡，我也不敢飞得这么快，否则就要被吹成肉干了。”
关成问：“灵气还能挡风么？”
王老爹说：“你现在的灵气还不行。至少要达到高品境界，才能将灵气由虚化实，到那时候就可以了。”
关成又问：“什么是高品境界？”
王老爹说：“修行者是有强弱之分的，分成许多等级，这种等级被称作修为境界。比如咱们方士，就分成六个境界，最弱的是低品，强一点的是中品，再强的就是高品，上面还有通玄、至圣、谕神。每一个境界下面还分六个等级。比如低品一重，低品二重，最高的是低品六重，再往上升，就是中品一重。”
关成默默思索片刻，理解了王老爹话里的意思，轻轻点头，又问：“那我现在就是低品一重了呗？”
王老爹说：“不。你什么品都不是。你还在入门阶段，谈不上境界。”
“啊，原来……是这样。”
王老爹的回答完全出乎关成的意料，他还以为自己最起码是低品方士了，结果却什么都不是，不禁有些失落，不过自己才修炼一天，倒也没什么，接着问道：“那您是什么境界？”
王老爹说：“通玄六重，但是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也就是通玄二重。”
关成“咦”了一声，问道：“那是为什么？”
王老爹笑着说：“不是跟你说过么？因为我太老了。”
关成自知说了不该说起的话题，又是尴尬又是歉疚，把脸转开，面向前方。
王老爹看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为免他尴尬，便故意转换话题，说道：“咱们木灵方士有一种飞行法术，就算修为不高也能使用，过些日子我就教你，到时候你就可以自己在天上飞了。”
“真的？”关成又把脸转回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是真的。不过那个法术的飞行速度比现在的速度慢得多。”
关成忙说：“慢就慢吧，能飞就行。”
他满脸兴奋，尽显期盼之情。
又飞了一小会，王老爹说：“快到了。”
关成向前方看去，遥遥可见路边的一座高大凉亭。亭子上方站着两个纤瘦身影，一高一矮。
亭子里面有人坐着，姿态安稳，看举动应该是在闲聊，似乎对亭子上方有人全无察觉。
王老爹飞得很快，这一眼的工夫，又近了几十米，已经可以看清楚凉亭上的正是那两名女子。
年长女子朝着大路之外的树林一指，又抱着少女飞跃而起，落入林中。王老爹带着关成在空中稍稍转弯，朝着女人所指的方向飞去。
几个修行者来去无声无息，亭子里的人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察觉，还在谈他们的天，说他们的地。
关成在空中朝下望，下方是繁密的树冠，挡住地面的情景，看不见那两名女子。树木飞快退出视野之外，不一会，树林就到了尽头，两名女子的身影从树林冲出，进入前方的荒草地。
女人搂着少女在前方疾奔，王老爹则带着关成在后方飞行，相距有数十米之远。那女人没有像在城里那样闪闪烁烁，而是保持着固定的速度奔跑。
在她的身后，一长串残影紧紧相接，残影越靠前就越清晰，越往后面便越是稀薄透明。
关成问道：“这……这是什么法术？”
王老爹摇头说：“那不是法术，是他们武士特有的本领，咱们方士可学不来。”
说话的工夫，又向荒野中深入许多。那女人忽然将少女放下，接着便听到她的声音传来：“老头，够胆的话，就陪我去那边较量较量，如果打得满意，我就把你想要知道的告诉你。”
王老爹微微一笑，对关成说：“这女人修为晋升不久，看来是手痒。我去和她比试比试。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话音一落，关成便朝着地面飘去，而王老爹则继续往前飞。
那女人见王老爹独自向她飞近，满意地点点头，朝着荒野更深处跑去，王老爹跟随其后，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快速远去，消失不见。
关成游目四顾，看见这里尽是野草，只稀稀落落的有几颗树，很是荒凉，半点人气也无。
寻常孩子来到这种看不见人烟的野外，早就慌了，他却无所谓，小时候常常在树林和草地间穿梭，已经习惯了。
忽然，随着他脖子转动，数十米外的少女进入他的视野。少女眼望这边，正在一步一步地走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