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谷雨出事的第三天,在罗墨专程去了一次学校确信了谷雨老师确实已经几日没有出现了之后,他就一直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
罗墨从小就没了父母,他一直就跟着外公一起长大,他外公曾经是国外某知名大学的教授,听说手上的专利就不知凡几,听说自己的女儿逝世之后回国将自己的孙子拉扯大。谷雨是他外公的学生,随着她外公一起回了国。
自从罗墨的外公死了之后遗产被三分,一分给了谷雨,一分留给了罗墨,最后一份留给了罗墨的舅舅和舅妈。不过由于罗墨未成年,本应由他继承的那一份遗产就由他的舅舅代为保管。
舅舅和舅妈当初之所以和谷雨争夺罗墨的抚养权争夺的你死我活就是为了原本属于罗墨的那一份遗产,此时遗产已经到手,自然对罗墨也就没有当初在法庭上时承诺的那样关心和疼爱。不过平心而论他们对罗墨还算不错,最起码抚养的义务倒是没怎么打折扣,也不曾像新闻中有些无良的监护人那般动辄打骂,他们大多数时候对罗墨都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原本与罗墨私交甚好的谷雨在罗墨的外公死后没多久便变了样子,罗墨原本就不善言谈,自从外公死后他就更加的孤僻。
罗墨的孤僻不仅仅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父母,而是他天生就拥有一种异于常人能力。
识别谎言!
在罗墨十六岁的生命中从没有人能够用谎言欺瞒他。
这种能力为他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但也使他的生活单调而乏味。
他能够轻易的分辨出选择题的答案,在堆积如山的抽奖卷中他随手一拿就能够拿到有奖的那张,拥有了这样的能力生活对他而言毫无挑战。但是这样的能力却让他越发的讨厌人群,因为人类的社会中充满了谎言。
“嘿!今天你又漂亮了!”
无聊的寒暄是谎言。
“亲爱的,我发誓一生一世挚爱你一个人!”
看似真诚的誓言是谎言。
“别担心,你的病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充满善意的欺骗也是谎言。
在罗墨眼中这个世界或许不是由谎言构架起来的,但是谎言绝对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人们都享受与欺骗与被欺骗之中不能自拔。
这样的生活罗墨很讨厌,能够轻易看穿一切的他自然也就不愿意去扮演那宛如过家家一般的游戏。
只有谷雨从来不对他撒谎,她遇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暧昧态度最终将罗墨激怒,所以当时即使知道舅舅和舅妈满嘴都是谎言,但他还是选择了在法庭上保持沉默。
最后谷雨败诉,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她是为了对自己隐瞒真相所以笑着与他越行越远。
因为他的愤怒和任性,现在最后一个每次对她直言不讳的人也不在了,在这个满是谎言的世界中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灯塔。
罗墨感觉自己的世界开始寂寥,寂寥到一片荒芜。
罗墨呆在家里整整三日,舅舅和舅妈本对他就怎么上心,加上现在罗墨的表妹又正处于叛逆期让他们头疼的很,所以他们干脆就帮罗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罗墨躺在床上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问起谷雨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谷雨摸着他的脑袋对他说:“因为罗墨就像是姐姐播的种子,只有谷雨的时候种子生长的最快,姐姐我又怕苦又怕累天赋还不行,所以罗墨一定要快快长大,长大了以后就能保护姐姐了。”
当时罗墨还哭丧着脸说:“我也又怕苦又怕累。”
谷雨生气的拧着他的胳膊对他说:“可是你是男人啊!男人天生就是要争勇好胜,难道你还能在姐姐背后躲一辈子?怕苦怕累不要做男人嘛!”
可惜那个整日叫着怕苦怕累的姐姐最终还是没有等到罗墨去保护他的那一天,在最后的最后还是谷雨站在车顶,罗墨躲在车里,她在车顶顶天立地,他在车中狗眼喘息,他冲了出来,而她却留在了那里。
谷雨如同烟花那般冲着那恶魔扑去的记忆在罗墨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墨襄每次想起都觉得心如刀绞,这种感觉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反而越来越清晰。
“抱歉谷姐,我要失约了。”
“我回去将你找回来!哪怕你在天涯海角!”
……
谷雨的居所在众良市的西北部,那里地处偏僻。谷雨当然不是因为众良市那高的离谱的房价所以居住的如此偏僻,那里是众良市有名的富人区,每家每户都有单独的小院儿和别墅。
谷雨经常醉宿,罗墨可不愿意让她在外留宿或着让其他男人将她送回来,所以将烂醉如泥的谷雨抬回来这种事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在进来的时候倒也没遭到门卫的阻拦,罗墨进了小区,他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谷雨的门前,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备用钥匙将门打开。
罗墨已经很久没来过了,他穿过院子走进客厅,谷雨家的客厅空间很大,却显得很拥挤。那些被随手换下的衣物被丢了一地,茶几上的空啤酒瓶堆的像是小山,烟灰缸中满满当当的都是烟屁股。
天知道她究竟多久没有好好整理过屋子了。
罗墨并没有为她整理房间的意思,他环视着屋内,在确信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在罗墨的记忆中直到他外公去世之前,谷雨都还是如同普通人一样,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异常。他外公的死不仅仅是罗墨生命中的转折点而且是谷雨生命中的转折点。
他外公的死当初就是突兀而且耐人寻味。
罗墨清晰的记得他外公去世的当天他好像朦朦胧胧的听到了枪响,只不过这一结论得到了所有人的矢口否认,罗墨后来也专程去勘探过室外,然而并没有发现有弹孔或者是搏斗的痕迹。
因为罗墨自信于自己看穿一切虚伪的能力,所以外公的身死也就随着外公的下葬也就不了了之。
直到不久前目睹了谷雨隐藏的一切罗墨才知道,不仅仅谷雨,估计就连外公的死也并不寻常。
谷雨在外公去世的这段时间内都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使谷雨从一个文弱的少女转变为战士的?
这是罗墨首先需要弄清楚的事情。
谷雨是个很懒的人,如果她是从外公的死中发现了什么,那么在她的家中一定会留下她研究时的蛛丝马迹。
挨着客厅的几间屋子分别是客厅卧室书房和卫生间。
客厅中没有异样,卧室中没有异样,卫生间中也没有异样,一楼就只剩下书房没有检查了。
罗墨来到书房马上就感到了一种极大的违和感。
因为这间书房实在是太过整洁了,书在书架上摆放的整整齐齐,桌子上摆放着没有写完的教案,没有烟灰、没有啤酒瓶、也没有污渍与屋外的脏乱差简直是天壤之别。
罗墨走到书桌前拿起教案,翻了翻发现进度已经是两天后了。他一只手轻轻敲着桌子陷入了思索。
本来谷雨会写教案这已经勤劳的超乎了罗墨的预料,而且谷雨写教案的时候居然会在书房,这点更是让罗墨感到疑窦丛生。如果是罗墨所认识的那个谷雨的话她肯定会对教案百般拖延到了最后在自己房间内随便画上两笔应付了事,怎么会真的在书房中如同真正的工作者一般的尽职尽责?
那么这本教案应该是一个很粗浅的掩饰。罗墨将注意力集中到桌子上,桌子上有一个小铭牌,铭牌上写着“自拍重地,保持整洁”。
这果然还是很有谷雨的风格。
罗墨这时才露出了三天来的第一个笑容,他将手轻轻的抚摸着桌面,平整的桌面上却微微有些生硬的感觉,罗墨仔细的检查了桌子的边棱,然后他用力一揭,将桌子的表皮揭了下来。
桌子下面是一个石质的雕塑,雕塑上是一个发着新芽的树枝。
罗墨伸手扭了扭,那个雕塑是可以转动的,当罗墨将那个雕塑转动了半圈之后书柜缓缓的移开,在书柜下一个暗门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