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么早就有客进门，一脸雀斑的王姐喜笑颜开，马上迎上去，“两位财神爷，来得真早啊！今天一看两位红光满面，印堂发亮，没得说，肯定就是发财的日子，来！来！来！请坐。”
“王姐你可是说对了，我今天可是看了日子来的，有打大牌的硬腿子没有？”熊斌一脸骄傲，“那些打小牌的垃圾腿，哥两个就不奉陪了。”
“行！行！放心，今天一定调两个硬腿子过来陪你们两兄弟。你们坐。我去打电话。”王姐说着转身走了。
“好！你快点，别耽误了我们发财的时间。”看到王姐走到里间，熊斌赶忙朝林若非使了一个眼色，低声说：“动作快点！”几分钟后，麻将机里所有的麻将两头，都用大头针刺上了几个不易觉察的、杂乱无章的小孔，就像莫尔斯电码。如果不仔细的看，根本看不出来。
欣赏着两人的劳动成果，林若非有点不放心，他压低声音问道：“熊瞎子，这么做，不会被人发现吧？那可就糗大了。两个大男人，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嗐！这是我的祖传密招，不用放大镜看，谁能发现得了？”熊斌拍着肥肥的胸脯说：“再说，就算是发现了，谁能说是我们干的？放心，安心进财。”难怪熊瞎子说稳赢不输，这每张牌都认得清清楚楚，不赢才见鬼呢！
王姐很快叫来了两个牌角，说好规矩后，便开了台。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熊斌和林若非连和了十几把，其他两人楞是没开和，直打得怨天怨地。
林若非粗略地估了估，大约一千多块钱进了荷包，熊瞎子那边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乘着这个势头，今天一定得赢个盆满钵满。最近囊中羞涩，好久都没去照顾小红的生意了。付掉三姨的房租，还有点结余，今晚得去耍一耍。一想到小红那柔若无骨的身体，林若非感到下体一阵骚动。
正想得出神，熊瞎子那边又自摸了。十个码一摊开，中了六个！“每人一百四，哈哈，连边七条都有得摸，今天真是旺啊。”
一个戴眼镜的瘦小男子掏出钱往桌上一摔，“真是晦气！连三六九万都和不过，算了算了！今天不打了。”
对面的男子也站起来：“是啊，这牌真邪门，两个小时没开和，我也不玩了！”说完，两人垂头丧气地走了。
“怎么样？咱们见好就收吧？”林若非问道。
“急个啥，有了池塘在，还怕没水鱼？坐坐，等等！再打一场，再赢个几千块。今晚你就别去小红那个低档地方，咱们到海云天洗浴中心来个全套！”
妈的，这个熊瞎子真是肚子里的蛔虫！林若非想，也好，是得去高档的地方去见识见识，可不能委屈了自己，男人不就是两巴么？他笑了笑，“烟呢，拿颗烟过来抽抽。”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抽了一会烟，喝了几盅茶。这时，麻将馆里又来客了。林若非转头看过去，一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头，略微佝偻着背，拄着根拐棍，蹒跚地走进来。身边还有一个老太婆搀着挽着。这老太婆一头浓密的银丝整齐地束起一个发髻，用翠绿色的发网包起来，服服帖帖地垂在后脑；背脊直挺，显得十分精神。
这老两口莫不是王姐的亲戚？这把年纪，这个眼神，应该不是来打牌的吧？林若非和熊斌两人对了一个眼，验证各自的猜测。这时，站在门内的老头象只老水鱼似地伸长了脖子，呆滞无神的眼睛左右巡视着，费了好大的劲，才看到他们两个。老头开口了：“花花，我说了有人嘛，你看，这不是有两个人在等着吗？”
老太婆微笑着说道：“老头子，他们两个可是年轻人，我们怕打不赢。还是要老板娘叫两个老人家来陪我们打吧？”
“哎，我就喜欢跟年轻人打，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几岁。”老头子说着，向林若非说：“小兄弟，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陪我们老两口玩玩？”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么！？送来这两个老眼昏花的腿子。熊斌“忽”地站起来，向里间喊道：“王姐，来客了！来来来，您两个坐，我们两个五讲四美三热爱，尊老爱幼，敬老尊贤，今天谁都不陪，就陪您玩。”
林若非一见这两人的穿着打扮，尤其是老太婆脖子上精致的金项链，和老头子手腕上的宽大的劳力士，就知道这是一对生活富足无忧的老人——正是下手的好对象。不过，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去赢两个老人家的钱，会不会太……太……太卑鄙了。他说道：“唉，熊瞎子，我最不喜欢和老人家打牌了，又慢又不利索。”说完朝熊斌使了个眼色。
这时，王姐出来了。“六爷、六奶奶，真是贵客啊。这两个年轻人也是熟客，要不你们打一桌？”
“好啊好啊！”熊斌赶紧答应。
“不过，这位小兄弟好像有点不情愿，你看怎么办？”老头指着熊斌问。
“不是我，是他！”熊斌指着林若非，拼命眨巴着眼睛。
“哦，对不起，我眼神不好。怎么样？小兄弟，你陪我们玩两把吧。”老头子诚恳地邀请。
“按说应该陪您玩。可是，今天我们两兄弟真的很旺，怕你们受不了。您还是和其他人打吧。”林若非说道。他心想，盗亦有道，这种鬼魅伎俩如果对老人家施展，那只怕要遭天谴啊！
熊斌见他拒绝，急得一跳三尺高。心说尼玛，做**还要扮纯情！今天不就是来拿钱的吗？谁的钱不都是一样地拿？赶紧对老头说：“您别听他瞎说，他刚才被驴踢了一脚，脑壳还有点不利索。来，您坐，咱们开台。”
见林若非还是不愿坐下，老奶奶微笑着说话了：“小兄弟，你就陪陪老头子吧，他没其他的爱好，就喜欢搓搓小麻将。”
林若非还是不愿打，却经不住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盛情难却啊，这可就怪不得人了。“好吧，好吧，就陪您搓几把。”说好规矩后，四个人坐定。熊斌乐得嘴巴都合不拢：“大爷，您最大，您请客。”示意要老大爷打骰。
只见老大爷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下，把拐棍往墙上一靠，整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和刚开始进来的那个老头相比，简直有霄壤之别。所谓牌打精神鬼打墙，果然是个老赌客！大爷双手摊在桌子上，垂下头，用鼻子凑在麻将前细细地闻了一遍，皱着眉头说道：“这牌好像有问题，我怕赢了你们也是胜之不武啊，换一幅怎么样？”
“哎，您看，这可是一幅崭新的牌啊？能有什么问题？”熊斌赶忙争辩，不过心里却打起了锣鼓。这个老头子，难道能闻出问题来？那么神？怕是虚张声势吧？林若非也感觉到这老头子自从坐上了麻将台，整个人就变了样。镜片之后的小眼睛精光四射，和刚进来那老眼昏花的眼神完全不同。老太婆一直坐在边上微笑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那好，就这副。”老头子说完就哗啦啦地按开了骰子。打完一个圈，照例是林若非两个人包和。收了钱后，熊斌点清楚放进抽屉，啪地一声关是盒盖，故意大声说道：“大爷，您跟我们年轻人玩，根本不是对手，还是要王姐给您换两个老人来怎么样？”
“是啊，老头子，看来我们是打不赢他们。”老太婆照例是微微笑着说。
“那不行，开弓哪有回头箭，上了桌哪能打退堂鼓！来，我们继续。”老头鼓起了腮帮子说道，象是发起了牛脾气。不过，林若非感觉到那双小眼睛越来越亮，象漆黑天际的两颗星星。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好嘞！大爷果然是条好汉！”熊斌痛快地拍拍马屁，又按开了骰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