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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凯旋归来

冷江枫已经攻破了南疆国三座城池,每攻破一座城池他都下令不得欺压当地百姓,不得抢劫他们的任何东西,违者杀无赦!尽管如此,百姓们还是受到了无法免补的伤害,他们的房子,他们的街道,在双方开战的时候被损坏了不少,当权者所犯下的错都由百姓来承担。

冷江枫看着那些流连失所的老弱妇孺,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攻城的决定,他明白,这除了增加当权者的野心之外没有其他的好处。

连续的胜利使得战士们的士气越来越高,然而,冷江枫却一日疲于一日,心绞痛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他会觉得很热,就好像身处炼丹的炉子之中,有时候他又会觉得很冷,就好像身处冰天雪地之中,这样的忽冷忽热的折磨让他日渐无力。丹田内的内力好像慢慢在消失。看来欧阳千澈说的话不是在吓唬他的,他可能真的活不久了。

他并不畏惧死亡,只是会留下些遗憾罢了。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活着回燕都,能亲手把匕首交还给杨曦云。他时常会想到,要是他死了杨曦云会不会伤心这个伤神的问题,他即希望她能为他伤心,又不希望她伤心,这两种矛盾的想法有时候会让他不得安生。这要是以前的他,是不会想这种他认为毫无意义的问题的,他不经嘲笑起自己来。

“王爷,您的身体没事吧?要不要让御医给你把把脉。”田青不仅一次这样劝他,可是他每次都是摆摆手拒绝。薛玉琴由于脚受伤未愈,冷江枫命她呆在原先的战营里休养,并派专门的人保护,她虽然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要是此时有薛玉琴在,不知道能不能劝动这冷傲的王爷半分。

第三座城池攻下后的十日,南疆国求和的消息传来,冷江枫暗自松了口气。南疆国愿意割三座城池献给燕合国,再加丝绸千匹,金银宝珠百车,还有一些珍贵药材,并承诺两国永结盟好,从此秋毫无犯。南疆国皇帝为表诚意还让自己最疼爱的小公主到燕和国和亲。只是,和亲这种事实际上并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对燕皇来说,这场战争以这种方式结束是最好的,再打下去对燕合国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燕皇很乐意接受南疆皇的求和,燕皇并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皇帝,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一般是不会主动挑起两国战争的,这点他确实要比南疆皇要好一些。

士兵们得知后一阵欢呼,大战胜利,对拼死战斗的战士来说胜利是无上荣耀的,能活下来也是无比幸运的,终于可以回家见亲人了,终于能与家人团聚了!他们高兴得泪流满面。

终于,这场打了四年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只是。太多的无辜生命将永远逝去,在那不知名的远方,有时候,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说没就没了,再怎么努力也留不住。

冷江枫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这片不熟悉的土地,远处的荒地上开着不知名的小花,白色的花朵在明媚的阳光下竟可以这么洁净耀眼,那傲视一切,自由绽放的气魄让人心生敬佩,他不经想到,轰轰烈烈的盛开,华华丽丽的凋零,人生是否也应该如此?

又过了一个月,冷江枫班师回朝。杨曦云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心里既高兴又忐忑,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事实说明从此以后她遇到了不少麻烦,命中注定的逃都逃不来。

他回来,他们之间的事也该算算清楚了。

这天,万里晴空,燕都的街道两边上站满了人,他们脸上都堆着笑容,满脸的期待,他们在迎接他们心里的英雄。

“安贤回来了!”一个侍卫骑着快马在街上喊到。

街上立刻变得安静起来,安静得连身边的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这样严肃的氛围害得杨曦云也无故紧张起来,心跳也明显快了几拍。

不一会,冷江枫一行人骑着骏马出现在燕都的街头,一瞬间欢呼声四起,他们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他们终于摆脱了战争带给他们的不安,战争胜利了!他们又可以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其实百姓是这世界上最善良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他们求的无非就是能平安快乐的过日子。

冷江枫穿着一身戎装,骑着骏马走在中间,他身子挺拔伟岸,只是英俊的面容却有些苍白,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是看不见的疲惫。

冷江枫看着为他们欢呼的百姓们,他很想给他们回一个笑,可是多年冷若冰霜的脸让他无法这么做,他还是带着面无表情的俊脸行走在满是笑脸的街道上,他有些急,想急着到家门口,那里一定等着真正关心他的人。

终于,穿过大半个街道,他看到战王府,远远的,他看到他们伸长脖子焦急的往他回去的方向看。他下了马,身后的田青和薛玉琴也跟着下了马,他加快步伐朝他们走去。老爷子和战王也笑着迎了上去,杨曦云则乖巧的跟在后面。

老爷子和战王看到冷江枫后却是沉默,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老爷子动了动嘴角,说道:“能平安回来就!”声音有些哽咽,战王却沉默着没说什么话。这多少让杨曦云心里有些不自在。

见了两位长辈之后终于到杨曦云了,他站在她面前,这样让她多少有些压抑,她抬头看着他的脸,那张四年没见着的脸。这一看杨曦云内心惊讶了,那如刀刻的俊脸五官更加立体了,那是因为他瘦了,瘦了很多很多,脸色苍白嘴唇无血,那双幽深似夜的黑眸还是那样深邃,仿佛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时间一晃一荡,就这样过去了四年,日子平淡如水,他是她日复日过着平淡日子的动力和希冀,她日盼夜盼,今日她终于盼到他出现在她面前的这天,可是,她此刻却有些恍惚无措,又想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怀里,又想逃走,她就这样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

冷江枫看到杨曦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不说也不笑,周围的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冷江枫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捏了杨曦云白嫩的脸颊。

“啊!”杨曦云轻呼出声,身体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由于她的后退冷江枫的手已经离开了她的脸,此时还抬在半空中,杨曦云的脸一瞬间变红,气氛有点尴尬。

杨曦云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行礼,说道:“臣妾恭迎王爷回都!”

冷江枫不悦的‘哼!’了一声之后才慢慢说道:“起来吧。”杨曦云觉得那声音明显的中气不足,难道是因为舟车劳顿。说完之后冷江枫就朝杨曦云身后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杨曦云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他们已经不再了,等王爷面圣回来,臣妾会细细讲与王爷听的。”说完她底下头,隐藏了她内心的慌乱。

“你说什么!”冷江枫皱着眉问杨曦云,他似乎有些激动,忽然就咳嗽起来。杨曦云也顾不了许多,连忙把白色的丝帕递给他,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没事吧?这有什么好激动的。”杨曦云边帮他顺气边小声抱怨。

“你!咳咳咳……”冷江枫心里愤怒,也不知道这女人欺瞒了他多少事情呢,现在还责怪起他大惊小怪了,还有,那四子竟然没向他汇报,真该死!

杨曦云心想,这下子可不好了,刚见面就惹他生气。杨曦云只得连忙认错道:“都是臣妾的错,请王爷不要生气了。”然而他的咳嗽却停不下来,光洁的脑门竟然渗出细密的汗珠,本来苍白的脸现在变得涨红。杨曦云一下子有些慌,连忙命人回去端水来。

终于,他的咳嗽停了下来,他把丝帕从嘴角移开,白色的丝帕上出现了刺眼的鲜红,丝帕上绣着的那朵栩栩如生的白梅花被染成了妖艳的红梅,如此的好看如此的刺眼。冷江枫连忙把白色丝帕塞进怀里,他怕站在不远处的爷爷和父亲忽然走过来看到。

冷江枫抬起双眼看到杨曦云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她终于从惊讶中回神。她抓过冷江枫的右手,脉搏紊乱,时快时慢,两股极阴极阳的力量在不断侵蚀着他的心脉,当两股力量相遇人就没救了。

杨曦云慌乱的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瓶,然后从瓷瓶中倒出两粒如珍珠大小的药丸,她把药丸放到冷江枫的手中,说道:“你先把它吃了。”

冷江枫看着杨曦云更加苍白的小脸,默默的把药丸吞了下去。她真是越来越瘦了,真当心一阵风来就把她给带走,不过跟当年比起来她算是长高了些,那双美丽的眼睛依然清澈明亮,就像夜晚的星星。一身紫色的冰丝长裙让她显得更加优雅美丽还平添了几分神秘,简单的随云髻让她更加清新动人。她淡淡的体香萦绕在他的鼻间,让他一阵恍惚,她变得更加成熟美丽了。

冷江枫吃下药丸之后感觉疼痛没那么厉害了,这时太子带着几个大臣前来迎接冷江枫,他下马,大家都向他行礼问安,他连忙扶起了老爷子和战王,轻声说道:“大家不必多礼,快起来。”

冷江珣走到冷江枫面前,轻声说道:“安贤王辛苦了!”

冷江枫淡淡回道:“太子言重了。”

冷江枫看着杨曦云,轻声说道:“我先进宫面圣,很快就回来。”

杨曦云对他笑着点点头。

一行人又开始启程,往皇宫的方向。

跟在身后的薛玉琴和田青也向他们告辞上马,身穿将军服的薛玉琴向杨曦云微笑着点头,杨曦云也向她微微笑,她们看起来友好却疏远。

可薛玉琴根本就看不起杨曦云这个毫无靠山的女人。

杨曦云觉得薛玉琴穿着将军服威风而凛冽却不失女子的明媚,这样的女子足以和冷江枫携手并肩,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比那薛将军差,她一身紫衣丝裙照样能把她的威风凛冽灭掉个八九不离十。人没必要自惭形秽,只要有自信就能拥有压崩对方的气场。

就这样,杨曦云一家目送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在街道之后才回府,王府并不如何忙碌,杨曦云只吩咐厨房多做几样清淡的菜,之后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看着远方发起呆来。冷江枫中了一种可怕的剧毒,也可以说是两种毒,一种极阴一种极阳,她从来没见过的一种毒,那种毒如剑气一般强劲而霸道,两种毒从两端向心脉靠近,两种毒相遇之时,心脉断裂,人就死。

由于冷江枫一直用内力压制着毒,使它移动得很缓慢,还好他有如此雄厚的内力,要不然他可能已经死了。

而现在最长也活不过七天,冷江枫就要死了,应该为他能死在家里而庆幸呢?还是要为他如此年轻就死去而悲伤呢?刚相聚就要面临永远分离,杨曦云无法抑制自己的崩溃,她连流泪的勇气都没有,再说,想流泪也没泪可流,说起来真是悲哀!

当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时候,一身戎装的冷江枫终于出现在杨曦云的眼前,他脸色苍白得如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他的嘴唇毫无血色,但是,他的眼睛却清明如八月十六夜里的月光,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澄澈的目光,那可怕的深邃终于被清明掩盖,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杨曦云却宁愿他用深邃的目光看着她,用淡漠的语气跟她说话。

杨曦云轻轻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了他,她把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她听到了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她轻声说道:“回来就好。”

他只轻声道:“是的,我回来了。”

冷江枫洗漱一番之后,他换上了一身白衣,他的衣服好像一律白色。之后一家人就围在一起吃饭,菜饭做得很简单,比较清淡,却是鲜美可口。饭桌上并不是很热闹,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却是很温馨和谐。

冷江枫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饭菜,这也是他心底一直向往的生活,一家人平静安乐的生活在一起,不必有豪华的府宅。只是他一直都不肯承认他心底有这样的想法。

半个月亮挂在天边,星星不知跑哪里去了,夜除了虫鸣之声之外再无其他多余的声音,这样宁静美好的夜晚冷江枫忽然有些不习惯,在他意识里只有北关那样悲凉的夜晚。

他走到那两棵四年前,自己和杨曦云栽下的两株糖枫树下,如今他们已经长这么高大了,油绿的叶子透着生命的活力。

杨曦云看着那抹孤寂的背影,轻声说道:“夜深露重,王爷还是回房吧。”

冷江枫负手背对着杨曦云说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杨曦云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说道:“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没有理由让自己过得不好。”

冷江枫转身看着残月下的美丽容颜,认真说道:“要是我死了,我希望你也能过得好。”

杨曦云看着那月光下的挺拔清影,她有悲凉转换为愤怒,她快速走到冷江枫面前,伸出素手紧紧的抓住冷江枫的衣领,愤愤的说道:“没有我的允许,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把你带走!哼!”说完她气愤的撒手,头也不回的回了屋。

冷江枫看着杨曦云那倔强的小脸,一瞬间忘记了反应,等他回神杨曦云已经朝着屋子的方向走了好远。

此时的他既喜悦,又害怕。喜悦?害怕?他被自己的情绪吓了一跳,随即悲凉涌上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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