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吞噬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在医院的病房里面，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床头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没有切开的生日蛋糕，还有一束香气扑鼻的鲜花。
同事朱颖正坐在床头打瞌睡，看到我睁开眼欣喜的喊道：“杨树，你醒了？”
“我……怎么了？”我晃晃脑袋，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没什么不适，就像是睡了一觉刚刚醒来似的。
“你晕倒了，吓死我们了！”朱颖按着我的肩膀让我继续躺下去，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说你至于吗，不就是大家想给你个惊喜，我们都是好意，想让你的生日过的更刺激一点。你可倒好，一看到我们给你的生日蛋糕就兴奋地晕过去了，你不会宅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人给你过过生日吧？”
我是兴奋过度晕过去的吗，我是绝望带崩溃才晕过去的。
我紧张得四处看了看：“人呢？”
“你说韩姐他们啊，早回去了，你昏迷了三个多小时，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大家就都回去上班了。”朱颖一撅嘴，从果篮里面拿出一个橙子剥了皮递过来：“关键时刻还是我对你好吧？记住了，你住院的时候只有我不离不弃，将来我要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案子，你也要不遗余力的帮着我才行。”
我急得坐了起来：“不是问你们去哪了，是我房间里的两个人！”
“你房间里还有人？”朱颖噌的一下站起来，表情怪异的盯着我：“怪不得你被吓晕过去了，原来你金屋藏娇，还一下子藏了两个！是不是正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被我们发现情急之下脑袋短路了？哼哼，当时太乱了，应该查一查床底下是不是藏着人！”
这时候我的脑筋稍微清醒了一些，对当时的情形也回忆起了更多，知道如果他们看到地板上散落的尸块，根本就不可能如此淡定。
一定是又出差错了，两个场景，到底哪一个才是幻觉？
我痛苦的揉着太阳穴，说道：“我……我脑筋有点乱，想不起最近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生的任何事。小朱，你能告诉我最近这二十四小时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吗？”
“医生说了，你醒来之后可能会有些记忆混乱。”朱颖坐了下来，说道：“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不过，我不能白忙活，晚上你得请我吃饭。”
我立刻点头答应：“一定请，你想吃什么都行。”
“这还差不多。”朱颖笑了，说道：“昨天下午你不是找赵经理请假了吗，还被赵经理骂了一顿。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嘿嘿，那是因为韩姐提前跟我们打了招呼，要给你过一个特别的生日，赵经理当然不会准你假了。”
“赵经理还活着？”我更糊涂了，这个赵伟已经被连续杀死两次，却又两次神奇的复活了。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说你两句你就咒他死啊？不过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平时牛气哄哄，对咱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心里也咒他死过好几次了呢。”朱颖笑了笑，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你和老江在一起，喝了不少酒，还说了不少发牢骚的话，据说你还喝多了，嚷嚷着问候赵经理的女性亲属，结果今天上午老江在公司里面说的时候把赵经理气的鼻子都歪了。”
记忆中因为没有请下假来，我心里很郁闷，真的和老江喝了不少酒。至于骂没骂人我没什么印象，不过朱颖既然说了，那肯定确有其事。
朱颖继续说道：“知道老江为什么非要灌醉你吗，那是因为他要偷你的房门钥匙。今天中午一下班，我们就坐车一直跟着你走，眼看着你回家了，这才拿出准备好的生日蛋糕，用老江偷配的钥匙开了你家的门。结果进去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客厅，我们猜你一定是在卧室生闷气，于是就守在卧室门口。至于后来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你一开门我们就唱《生日歌》，可没成想你大叫一声就跑回去，脑袋撞在门框上晕过去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此刻我居然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真相终于大白了，原来所谓的妄想症只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梦，是我撞晕过去之后大脑潜意识活动的残留。事实上根本就没什么外星人，也没有刘老六，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脉络发展。
我请了假，喝了酒，骂了赵经理，而赵经理却不计前嫌给我张罗着过生日。
想想真是不应该啊，等明天见了赵伟，一定要赔礼道歉，一定好好工作。
说完了，朱颖往床头凑了凑，小眼睛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辉：“嗨，你老实说，卧室里面是不是藏着两个人？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的，怎么也玩新潮，一次整俩，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跟我说说，床底下藏着的是谁，是不是楼下公司的小白鞋？不说，哼哼，你要是从发廊或者其他脏地方找人来，我会瞧不起你！”
朱颖是三T公司的信息员，属于最外围的那种，皮肤虽然很白，但长相一般，还有一点婴儿肥，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这样的相貌，在大街上可以说一抓一大把，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却对我很好。我知道她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我却一直不来电，很害怕和她单独相处。
然而今天却不一样了，我刚刚消除了成为杀人犯的担忧，心情转好之下，骤然发现其实朱颖也很美。胖点没关系，那样更显得丰满，五官普通没关系，这样的女人对感情才会更专注。如果，日后和她发生一段虽不轰轰烈烈，但却温馨安静的小故事也不是不可以的。
于是我笑了笑，伸手在朱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想什么呢，根本就没有人。嘿嘿，你要是愿意，倒是可以藏床底下去。”
朱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腾的站了起来。
不过朱颖显然不是生气，而是有点慌乱，甚至心情还有点小激动，看我的眼神明显比过去炽热了许多：“呸，我才不钻床底下呢。”
“怎么，你想在上面？”我哈哈大笑。
“不跟你说了，一点正型都没有！”朱颖一跺脚。
虽然故作生气的样子，但她扭腰摆臀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像生气，而更像是在撒娇。朱颖眼角荡漾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笑意，虽然侧对着我，但却时不时的向我这边偷瞄。
第一次认真看朱颖，我发现她的身材其实并不像想象的那样胖。肯定是惯性思维在作怪，当年我进入公司的时候，朱颖是公司第一胖，足有一百五十斤，因此脑海深处已经刻下了朱颖是胖子的烙印。而事实上，这两年朱颖一直在努力减肥，前些天我还偶尔听到过她说轻了十多斤，已经不足一百三十斤了。
只可惜当时我对朱颖一点意思都没有，还取笑她来着，真是不应该啊！
朱颖扭捏了几秒钟，发现我还在笑，更害羞了，突然打开随身挎包拿出一个小纸包递过来说道：“对了，这东西给你。”
我接过来捏了捏，发现是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更乐了，说道：“不会吧，你送我巧克力？”
“鬼才给你巧克力呢，这东西是你的。你撞晕过去的时候，手里一直死死攥着，后来看你要被送进抢救室，我担心丢了，才抠出来的。”朱颖明显是在转换话题，说道：“这颗珠子你从什么地方买的，好漂亮，还发蓝光呢！”
什么，珠子，蓝光？我的脑袋仿佛又被锤子打了。
我一下撕开包装纸，立刻就尖叫一声跳了起来：“火种！”
不错，这颗珠子就是刘老六给我的那个火种，刘老六不是幻觉吗，那火种是怎么来的？
难道，我又犯病了，现在依然生活在幻觉之中？
有火种就说明刘老六真实存在，就说明那两个警察真的被杀了，我现在是在逃杀人犯！
这已经不再是一颗珠子，而是一颗定时炸弹，我奋力将火种丢了出去。
“啪！”火种撞击在墙壁上弹了回来，居然镶嵌在了我的额头上。
不错，是镶嵌，火种居然突然具有了极强的黏性，贴在我的额头下不来了。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额头迅速席卷全身，我的身体就如同燃烧了一般剧痛难忍。与此同时，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开始在我脑海深处响起，就如同火种是个话筒，正对着我的脑门大声嚷嚷着什么。
“你怎么了？”朱颖吓坏了，勇敢的扑过来抱着我的脑袋安慰道：“是不是头痛了，我去叫医生好不好？”
“不要叫医生，把这个珠子弄下来！”我捂着头，拼命想把火种挖出来。
“什么珠子？”朱颖更害怕了，死命的抓住我的手：“杨树别这样，别抠自己的眼珠子啊！快停手，没有眼珠子就看不到东西了！”
突然，我脑海中的那种奇怪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标准的播音员声音：“启动地球语言模式，分类汉语……启动环境扫描……初始设置……发现有机生命体，生命原力5，战斗力4，智力15……属于可吞噬物种，开始吞噬……”
“吞噬，什么是吞噬？”我突然有了一种不行的预感。
“啊……你干什么？”抱着我的朱颖突然大声尖叫起来，并拼命挣扎想要离开床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体竟然在几秒钟之内就枯萎下去，变成了一堆灰烬。
风吹过，飞灰四处飞扬，地板上只留下朱颖的衣服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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