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梦中梦
生命是一个复杂而又充满变数的过程，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可为什么亲身经历的也有可能不是真的呢？
明明我来到了3月13日，明明看到一个老头子割掉了赵伟的脑袋，可我怎么又回到了3月12日，这一切又都没有发生呢？
整个下午，我尝试着用各种方法验证我的确已经度过了一个十三日。可结果却令人毛骨悚然，一切证据都证明今天还是十二日，记忆中发生在十三日的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我连个证人都找不到。
不管是否接受，事实只指向一个可能——我真的得了妄想症。
承认这一点很困难很痛苦，我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早晨起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去买早点，而是打车去了市三医院，打算找心理科的大夫给看看。然而挂了号，在专家门诊外面转悠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我又放弃了。
国人忌讳见心理医生，我也不能例外。
迷迷糊糊的离开医院，迷迷糊糊的登上八路公交车，半个小时之后，我竟然鬼使神差的来到三T信息服务有限公司门口，望着门口墙壁上那块黄灿灿的铜牌，耳听着里面熟悉的欢声笑语，我竟然一时不知道是进去还是转身离开。
“杨树，今天你不是休假吗，怎么又来上班了？”同事韩娟拿着一摞资料出现在走廊上，诧异的望着我，笑了笑说道：“大家都商量着晚上去你家给你送生日蛋糕呢。正好你来了，蛋糕中午就吃掉。”
“韩姐，我……”我脑子很乱，只能苦笑一声，跟着韩燕进了公司。
上午十点，同事们大都在工作岗位上，三十多平米的办公室本来很热闹，可是当我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同事们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我甚至收获了比以往更多的笑脸和问候，可是我很清晰的感觉到，这些笑容很僵硬，问候也言不由衷。
不就是昨天神情恍惚做了一个噩梦，并且把梦中的事情当真了，至于吗？
我悻悻的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浏览网页，其实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没看进去。
“杨树，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休息吧，晚上我们再去给你庆贺生日。”坐在对面的韩娟看出我神情恍惚，关切的敲了敲我的办公桌。
韩娟是公司的元老，年头比赵伟还要长，虽然没有经理的头衔，但即便是在老板吴大维面前，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我进入公司这两年，一直是韩娟的助手，她就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对我很关照。
我笑了笑，说道：“韩姐，你说宇宙中真的有外星人吗？”
韩娟一愣：“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说茫茫宇宙或许存在着比我们地球更高级的文明形式，或者就在我们的地球上真的存在神仙鬼怪，他们或许掌握着时间的奥秘，可以凭空让你的时间多出一天，或者减少一天，这种可能存在吗？”我虽然已经接受了妄想症的结论，但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探寻原因。
那一切太真实了，如果那也是妄想，究竟什么才是真实呢？
我现在坐在公司的办公桌前，看着对面的大姐投过来关切的目光，谁能证明一下这不是妄想的一部分呢？
“杨树，你又胡思乱想了？”韩娟急了，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伸手尝试抚摸我的额头。
“我没发烧！”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一倍还多，身体还倔强的向后仰。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怜悯。
“没发烧，没发烧，杨树，别激动。这样吧，赵伟今天上午不来，你去经理办公室里面的床上休息一会儿吧。”韩娟有点手足无措，生怕再触动了我某根敏感的神经。
我突然发现，现在无论说什么话，都会被别人当做一种病态的反应，我感觉我快要忍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拂袖而去。
恰在此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韩娟立刻拿起电话：“喂，你好，三T公司，什么……杨树？他现在就在公司，一直都在……恩……好的。”
韩娟的表情却像是听到了某种可怕的消息，变得惨白，手臂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韩姐，是不是赵经理要开除我？”刚才电话中听到了我的名字，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自嘲的笑了笑：“也好，昨天我咒他被人砍了脑袋，的确是我不对，开除也是应当应分。”
韩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不是赵经理的电话，是青年路派出所的刘所长打来的。”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了：“他找我干什么，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因为又有了新变化，刘所长要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韩娟伸出左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怎么，又证明我没得妄想症了，那我多出来的一天是怎么回事？他爱找谁找谁去，我不伺候！”我控制不住了，下意识的要跳起来。
可是我却没能跳起来，韩娟压在我肩头的那只手就如同有千斤重，居然死死地把我按在椅子上。
抬起头，我不可思议的望着韩娟。
早就听说三T公司藏龙卧虎，以前做过几起令业界震动的大事，我刚加入公司的时候就有人说过，韩娟和以前的业务主管林峰是武林高手，可我一直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杨树别激动，警方只不过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你没有犯罪，他们不敢把你怎么着了。”韩娟缓缓收回左手，冲着办公室内几个目瞪口呆的同事说道：“待会儿警察过来让他们直接进经理办公室，你们什么都别问，该让你们知道的你们会知道。”
韩娟虽然不是经理，但在三T公司的权威一点也不比经理赵伟小，因此同事们虽然都觉得莫名其妙，有的人甚至还显出了恐慌的表情，但却没人提出异议，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韩娟拉着我进了经理办公室：“杨树，把你昨天的经历再跟我说一次。”
我也被韩娟严肃的表情弄糊涂了，说道：“我昨天不是得了妄想症，搞不清楚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我妄想的，你让我说什么啊？”
“说一说你看到赵伟被割掉脑袋的经过。”韩娟已经平静下来了，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本能的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严重的事情，因此不敢怠慢，就从昨天看到那个突然消失的美女说起，然后详细的描述了刘老六的相貌，进而叙述刘老六割掉赵伟的脑袋的经过，最后问道：“韩姐，发生什么事了？”
韩娟颓然坐在沙发上，双手拇指抵着太阳穴：“赵伟的脑袋真被人割下来了，就在半个小时前，小集街你说的那个地方。”
“啊！”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事情更乱更不可思议了，难道昨天我不是得了妄想症，而是获得了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一天知道赵伟的脑袋被人割下来了？或者，我的妄想症又犯了，刚才的经历就是妄想的过程？
“杨树，你别紧张。刘所长说事情是半个小时前发生的，因此我们都可以证明你不在场。不过这件事情太奇怪了，你肯定知道某些事情，否则的话不可能预言赵伟今天的结局。”韩娟盯着我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待会儿一定要对警察实话实说。我相信你肯定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因此才报案提醒警方。只可惜警方和我们都误会你得了妄想症，否则的话赵伟……”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拍着桌子大喊。
我感觉我像是掉进了某个奇怪的梦境之中，已经搞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了。
十多分钟之后，四个警察进入经理办公室，他们的话和韩娟如出一辙，在调阅了大楼的监控录像，确信我在赵伟被杀的时候的确在公司里之后，就开始询问我是怎么未卜先知今天赵伟的脑袋会被人割下来的。
我几乎要崩溃了，我是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叙述遇到刘老六前后的情景。
警察们也是一筹莫展，最后不得不把我带回派出所。不过鉴于我的确有不在场的证据，彻底排除了我是杀人犯的嫌疑，因此警察们对我还算客气，把我临时安置在一家宾馆的客房里面，除了不能离开之外，其他的事情并不限制。
整整一天，不断地有警察进来问我问题，甚至他们还搬来了测谎仪请来了一个心理医生。可结果却令他们很失望，我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叙述见到刘老六前后的经过之外，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不能提供。
晚上十点左右，警察们终于放弃了对我的审问，点了四个菜的晚餐作为对我的安慰，装着满腹的问号失望的离开了。
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了，但是面对满桌子的美食我却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事情太怪异了，已经超过了我的理解范畴，我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无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我的大脑也像天花板一样空白一片。
“咔嚓，咔嚓！”突然，我听到了咀嚼食物的声音。
猛回头，我震惊的发现一个猥琐的老头正在享用桌子上的饭菜，看到我还露出几颗黑黑的板牙冲我一笑：“不得不说，地球人的食物在整个宇宙都是无与伦比的。”
“刘老六！”我直接从床上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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