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马难想要再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放弃了这个打算,就像对方说的那样,和性命比起来,这种东西确实一文不值,就像卧薪尝胆的勾践一样,再被吴国俘虏之后,他的所作所为也不见得比现在的牟拉高尚到哪里去。
传言中,那位在待在吴国的第三年的时候,吴王夫差染病,范蠡知道是寻常疾病,不久即愈,便与勾践商定一个计策:他让勾践去尝粪卜疾,取悦于夫差!果然,夫差被勾践感动,立即让勾践夫妻搬出石室,迁居附近民房,仍然养马。不久,夫差病愈,决定释放勾践回国。并命人于文台置办酒席,隆重地欢送勾践归越。
后来,勾践回国以后,一方面极力讨好夫差,一方面又全力发展国力,经过近二十年的努力,终于倾越国之力将吴国灭亡,一雪耻辱,并在后来于诸侯会盟于徐州,就连周天子都派
遣使祝贺,并且命勾践为伯,而对于这样的勾践,后人也没有苛责他的这种行为,反而认为他能忍辱负重,是一代雄才。
“此外,如果不牺牲一小部分人,那么我这些活着的人的性命只怕也难以保存吧……”
牟拉又感叹道:“古往今来,因为无法掌控俘虏而将俘虏全部灭杀的事也不知道发生多少回了,我相信大人应该也有所耳闻了吧,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还请大人见谅。”
说着,牟拉低下了头,一副黯然忧伤的样子,而马难也不忍再苛责于他,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又抬起头,冲着马难笑了笑说:“如果我这么说的话,大人是否觉得这样的事就可以接受了么?”
“你!”
刚刚对对方的态度有所好转的马难立刻又变得愤怒了起来,还没等他想把对怎么样,就听到牟拉接着说道:“你看,我做的事没有任何的区别,有区别的就只是我的说法不同罢了,为什么大人还要那么生气呢?而且比起那些将悲天悯人的那一套挂在嘴边,行事却是极其毒辣的人来说,大人还记得我是没有羞耻之心么?”
“你……在怨恨么?”
马难突然说道,在他看来,对方的这种行径和那些受了委屈而故意找茬的人很像,不过也难怪,如果不是对方轻信了自己的话,只怕今夜先锋营必定是一场苦战!这个家伙的能力他还不清楚,但那个叫卡扎克的勇士绝对会将战场搅得天翻地覆!
“怨恨?为什么要怨恨?”
牟拉眨了眨眼睛,用十分淡然地口气回道:“弱者臣服于强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弱者也没有资格去说怨恨这个词,”牟拉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场战斗从头到尾,都是在大人的掌控中,如果我们是死战惜败,我或许还有怨恨的资格,可现在……我也只有乞求活命的资格罢了!”
马难顿时被牟拉说的哑口无言了,因为对方说的句句都是实情,而且马难本身就不是长于应辩,看着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地对自己行礼地牟拉,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于迪罗来了。他走到马难的身旁,向着马难行了一礼后,说道:“大人,何大人让我转告,将军有请。”
“哦?嗯!”
正不知道如何应对的马难立刻就坡下驴,在向附近的兵卒吩咐了几句后,便立刻逃离了那里,他可不想在那里受这罪了!
“于迪罗,看来你对现在的这个主子还挺忠诚的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晋人呢!”
牟拉冲着于迪罗冷冷地说道,在平中的战场中,他就曾与对方有一面之缘,此外对于于迪罗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并且在战斗的时候他还小小的坑了对方一下,而于迪罗看着牟拉,也是一阵阴阳怪气的:“这不是号称要将晋军全歼的牟拉大人么?怎么现在看来,被全歼的是你们鼓人啊!”
“哼!不敢当,总比那些愿意给晋人当狗的人要强一些。”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的情况,直到两个晋兵将长枪砸到他们的背上的时候,两人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在齐人的帐内,而他们两人现在也都还是阶下囚的身份。
“费什么话呢!快走!”
在晋兵的推搡之下,两人低下头,并排向着军营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于迪罗看了看跟他同病相怜的牟拉,摇了摇头,感叹道:“一夜,就这么一夜时间,肥、鼓两国的精锐毁于一旦!这真是我做梦都无法相像的事情啊!”
“蠢货……”
牟拉将头扭到了看不到的于迪罗的地方,不屑一顾地说道:“难道到现在为止你还以为自己可以战胜得了晋军么?”
“你难道就不是么?”
如果是战斗之前,于迪罗必然要好好和对方理论一番,但是现在他也就只能讥讽一下对方罢了:“这么急急忙忙得过来送死,你难道就不是蠢货了么?”
“弃子!”牟拉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牟拉迟疑了一下,他考虑了一下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不是临时得知你们去偷袭晋军,我们也不会来这里!不过还是我贪心了,没有力谏卡扎克,才落得这份田地……”
“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消息的?”
于迪罗问道,这件事已经困扰了他半天了,因为今晚的作战,他并没有请示齐人,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图来的,而且在中途的时候他也没有发现有人脱离队伍,所以在自己战败投降,得知鼓人来袭的时候,他觉得十分地惊讶。
“齐人……”
牟拉看了于迪罗一眼,小声地说道。
“齐人!”
于迪罗惊讶地叫了起来,而他也因为他这种不冷静地行为付出了代价,押解他的兵卒在他的背上给了他一下,并且出言威胁了他几句,于迪罗连忙求饶了一番,才没有遭到更严重的惩罚。
“你说齐人是什么意思?”
于迪罗轻声地问了起来,而牟拉则朝着押解自己的兵卒努了努嘴,然后摇了摇头,于迪罗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将自己的嘴巴紧紧地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