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骤然一听到赵午这么说，马服怡顿时懵了一下，但是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微微笑了下，在赵午的面前跪坐了下来。
“父亲春秋鼎盛，”马服怡嘴角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用嘲笑地语气看着赵午说道，“大夫想要离间我家，还是有些早了点。”
“哦？”
赵午的眉毛翘了翘，心中微微晃了下，用一种疑惑地眼光打量着马服怡，但他的声音却没有任何的震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想猜透这些似乎不是那么难，”马服怡轻笑了下，“我这些年自持没有什么名声，那么大夫如此拉拢我的话，所要图谋就只有马服家了。”
“哦，那么你就这么放弃这个机会了么？”
赵午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线，但脸上却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他举起面前的杯子将米汤一饮而尽，笑着说道：“虽然传言中你似乎只是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不过现在看来，这似乎只是你做的伪装罢了，那么……”
赵午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了起来，他突然站起来，双手夸张地挥了起来，一边还大声地喊道：“何不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博得马服家的家主之位呢？”
看着赵午的这副做派，马服怡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像是看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低着头小声地笑了起来。
听到马服怡的笑声，赵午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尴尬的神色，他缓缓地坐了下来，两眼死死地盯着马服怡说道：“怎么？我的提议这么可笑么！”
“是，也不是……”
似乎是笑够了，马服怡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看着赵午说道：“我只是为父亲感到不值罢了！”
“不值！”
“是，不值！”
马服怡笑着，他的笑容显得很真诚，但就是这种真诚才让赵午觉得烦躁，他总觉得对方是在嘲笑他，身居高位却被一介国人嘲弄——这不得不让他愤慨不已，不过相比较这个而言，对方的想法才是让他现在最在意的！
“大夫应该明白，我们马服家尽管彼此貌合神离，但是唯有一点是绝对不会变得。”
马服怡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指在自己的鼻尖晃了起来：“马服家的兴盛是第一要务，这一点无论到何时都不会变的！”
“那么，你就应该保持你这种愚蠢，何必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你的才智？”赵午疑惑地看着马服怡问道，“还是说你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是！”
“谁？”
“这你刚刚不是已经见到了么？”马服怡指了指房门，笑着说道。
“他？马难？”
赵午突然惊讶地叫了起来，在他看来，马难就只是一个愣头青而已，虽然在谋略方面似乎有一些独特的见解，但是总体来说最多也就只能成为一名谋士罢了！
但是现在，有人居然告诉他，看好马难成为马服家的一家之主？在他看来，作为一家之主最起码的一点就是应该喜怒不形于色，而这一点在对方的身上完全体现不出来，此外，作为家主所必备的狡诈、狠心等一系列品质也根本没有在对方的身上有着一丝的体现！
难道对方竟是用愚蠢的做态也掩饰自己的本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对方也隐藏得太深了，想到这一点，赵午不寒而栗了起来，而对马难，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杀意！
“大夫不用如此惊慌。”
马服怡仿佛是看穿了赵午的心思，他站起来走到赵午的身边，将放在一旁的陶罐举起，将罐中所盛的米汤缓缓地倒入了赵午面前的杯中。
“姐夫他生性单纯，单纯得甚至不像是在此世间存活了这么久的人，”马服怡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姐夫他之前经历过什么，但是他绝对不是那种可以掩饰住自己心思的人。”
“那么你觉得他像是能担当得一家之主重任的人么，还是说，”赵午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他只是你摆出来的一个傀儡罢了？”
“不，姐夫或许会给人一种傻乎乎，容易控制的感觉，但是你如果真想去控制住他的话，你会发现这件事根本无法下手。”
说到这里，马服怡苦笑了一下，而看见这一幕的赵午心里似乎也变得好受了一些，因此他举起杯子，示意马服怡再给他倒上一杯。
“人生所求不过是财、色、权、名四物罢了，但是我从姐夫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中完全看不出他对哪一项感兴趣，”马服怡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么似乎就只有对家人的羁绊了！”
“家人？”
“是，姐夫为了我和姐姐可以去做任何的事，即使是弑杀天子！”
明明说着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在马服怡眼中这似乎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而只是想和对面的人见面后打个招呼，说“你好”罢了，而这一镇定的表情也让赵午为之惊叹。
“你这么说，不怕我控制你，逼迫你姐夫为我所用么？”
“那么大夫不觉得有这么一个外援在周围更让人安心一点么？”
马服怡像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摇了摇头说道：“逼迫姐夫自然带来怨恨，或许大夫现在可以把姐夫掌控在掌中，但是您的继承人似乎还做不到你这样的冷酷无情吧。”
说到这里，马服怡突然笑了起来：“如果大夫百年之后，只怕上军将大人因为大夫未来继承人的问题而插手，到时候马服家会作为外援来支持您的选择。”
“区区马服家也能改变赵氏的选择？”赵午轻哼了一声，“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马服家固然无法在赵氏的决策中起作用，但是赵家想要干涉邯郸氏的内政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马服怡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他用手在赵午面前的几案上写出了大大的“中行”二字，然后才低声说道：“赵氏想要图谋邯郸氏，必然只能依靠战争来解决，那么马服家将作为邯郸氏的忠实属臣固守邯郸城，等到这一位的援兵到来……上军佐大人同上军将大人之间的矛盾，不用我说，大人也应该清楚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