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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醒后残忆

日光明丽,略显刺眼的阳光穿过了玻璃窗,投到了我的脸上,我慵懒地从床上苏醒过来,瞥了下远山,清亮亮的一切簇拥着我走下了第一步。

姐姐从外面走了进来,弟弟就跟在她的身边,他们听到了我起床的声音。姐姐叫玉珍,十九岁;弟弟叫子云,十六岁;我排名老二,十八岁。我和他俩并没有血缘关系,为了方便生活,我寄宿在玉珍的家中,玉珍在隔壁开了一家花店,因此平时得闲照顾我,确切的说是照顾我和子云。子云是玉珍的弟弟,今年刚上高一。

九岁那年,我的父亲离世了。母亲在这座城市中是一名颇有名气的律师,十一岁,我跟随母亲来到了城市生活,直到高中毕业。毕业后我又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小镇,我对小镇怀着迷恋的情愫,城市生活的六七年,并没有改变我对这里的眷恋。我喜欢这里的山清水秀,悠游乐哉的生活情调。高考失利,我决定复读,又不想每日生活在母亲威严的管束下,另一方面,我的确成年了,母亲问我如何计划将来的生活,我轻描淡写的告诉她,我还想再奋斗一年,复习再考,但是我要回到家乡的小镇去做准备。她是一名律师,说话总是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生活作风,甚是严谨。在她面前我会小心翼翼的做好每一件事,也很少说谎,哪怕是玩笑话中调皮打趣的话,也是少之又少,因为她是每日和各种世故之人,斡旋在法庭的律师,所以我选择回到白川镇复习。

来到玉珍家寄宿也非偶然,小时候,我们是邻居关系甚好,玉珍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弟弟明年高考,经过我妈的关系在市里最好的高中上学,玉珍的妈妈陪读。娘俩在市里居住的公寓是我家的,我爷爷就是在那个公寓往生的,睹物思人,我和妈妈重新布置了一个家,平日里无人,索性就让给玉珍的母亲和弟弟居住。我回小镇,顺理成章的住进了玉珍家。

玉珍子云同我一样,他们的父亲早就往生。

“起来啦——起来啦?嘿嘿嘿”子云窃笑,他的笑是不怀好意的那一种,听得让我有点发毛。从小就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每个正行,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脸的确有魅力。子云的兴趣爱好广泛,我们经常一块运动做游戏,学业也非常的棒。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赶紧趁热去吃,等会又事情要跟你说呢”玉珍今天穿着素净宽松的衬衣,袅娜碎步,玲珑身躯在衬衣下若隐若现,承蒙她的照顾,总能够给我祥和的意境。平日里她就在隔壁的花店中悠闲剪插布置,身上沾染了花儿的芬芳,和我印象中的花神或者春姑娘有不少相似。我和子云也乐于去她的花店中走动,感受那清淡芳香。

“好的,马上过去啦!我去洗把脸。”说话间,我已经登上了裤子,披上衣衫,径自趋步洗漱池。来到客厅,玉珍和子云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子云又在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学校的趣闻,不少是他的糗事,我真佩服他的勇气,丢脸的事情,说起来绘声绘色,毫不介意我们看他的眼神。眼珠滴溜一转,接住我们凝视的目光,他倒是先笑了,真是很有意思。子云很是活泼,我很欣赏他的机敏坦率,有他的地方总是一片欢笑。

“看我的特技表演”子云随手拿起桌上靠近我碗边的糖果,拨将起来。食指一弹,糖果丢近了他的嘴巴。我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几块糖果,看那红粉荧亮幻紫幽蓝的包装,无疑是极好的糖果,我正要开口问糖果的来历,玉珍先开了口。

“你个馋猫,昨天晚上分给你不少糖果,想必是被你吃光了!放在润良碗边的自然是留给他的,你倒自觉,看我打你!”玉珍说着,纤手半张,轻轻在子云的肩膀飘过。

“这是昨天下午,花店的顾客送给我的,大喜的婚事,我想着跟你们留下,润良你就别客气,拨开尝尝。”玉珍望着我,倩笑着又指了指桌上的糖果。

拧开塑膜,拿铁咖啡色的糖果外面包裹着一层细细的糖衣,没有子云一般丢糖的本领,我轻轻地将糖果汉入口中,凝滞润喉的芳糖弥散到喉头。

“好棒的糖果,谢谢玉珍姐!一块来吃吧。”对着玉珍我露出甜腻的笑容,将糖果推向玉珍和子云。

我们说说笑笑,品析着糖果。

“你还记得清吗?”

当我抬头看发问的玉珍的时候,她已然将目光移开;子云注视着我,这一瞬间他的面部表情也发生了改变。

他们说,前段时间我和清一起去南浣林玩耍,那天天气变得快,没见我们回来,就下起了滂沱大雨。从白天下到黑夜,直到第二天天亮。清的家人,以为清应该留住在邻居玉珍家了;玉珍想我可能住在了清的家里,所以直到第二天中午亲友互通有无,才知道我们昨晚并没有回来。联络了七八个亲友,子云带路来我们经常玩耍的南浣林寻找我们,果然在南浣林北溪流岸边早到了昏睡的我和清。我们都发烧了被送到了医院,虽然烧很快就退了,清却完全失去了记忆;我的记忆在不同程度上也受到了损伤,不过比清要好许多,熟悉的亲友还有复读再考的知识,并没有完全忘却。

不过,从市里回来之后到事故发生时,这半年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决计是记不起来了,其他的事情也好像被选择性遗忘了好多。从医院回到玉珍家,刚刚过去一个星期。也就是说,一个星期前在南浣林发生了让我和依失忆的事件。

依,小时候住我家隔壁,小时候我们总是呼朋引伴做各种游戏。我们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友谊,即使去城里去上了学,每年假期,我也总要以各种理由想办法跟严厉苛责的母亲请假,回到小镇来看望她。高考前,我不曾谈过恋爱,并不是没有机会,也曾拒绝过两个出色的姑娘。我的内心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我要等待我的清,她一定不希望我和其她人恋爱,所以我心甘情愿等待。那年暑假回家,我问她,清做我的女朋友好吗,她笑逐颜开,双手捧着羞红的脸,支支吾吾的蹦出一句话,“等待我们上了大学好吗?”

此刻被玉珍这样问到,深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清的美好记忆,骤然涌现,犹如窖藏百年的美酒,揭开了包浆的盖,溢入空气中的第一捧迷香,心脏骤缩,血脉上涌,眼睛神往,腮也红润了许多。

“我……记得,我们是最棒的玩伴吧!”

“呃……也对啦。”子云的凝视的眼神中有些许错愕,那时一种藏着秘密的眼神。

我:“不知到她记忆恢复地如何了,我倒真想去见见她”

玉珍:“是这样的,昨天我去看过她了,她完全失去了记忆,她甚至无法记起她的家人。”玉珍旋起身体,到我身旁找到,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我能够看到她瞳孔的浮动,有担心也有彷徨。这让我感到不安,夹杂着对清的情愫,莫名的压力,让我有点窒息。

“医生嘱咐我们说,刚出院的第一周尽量避免你受到刻意回忆相关的刺激。刚好一周过去了,昨天我去看望依的时候,她家父母的意思是,毕竟你们一块发生的事故,希望你有空能去看望一下依,兴许对依恢复记忆尤帮助。”玉珍的话,的确勾起了我对清驳杂的回忆,可是从市里回来后发生的事情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一个星期前在南浣林发生了什么,脑袋里空空如也。想到清夜失去了对我的记忆,我的心在颤抖,差点崩溃。

“我……我什么时候……能够跟清见面?”知道现在能够跟清见面,我激动的心情已无法掩饰。

“润良,别担心,医生说清和你的大脑机能并没有发生任何损伤,按经验来说,你们恢复记忆是不成问题的,所以别太沮丧。只是现在不知道,丧失记忆的原因是什么,医生也无从下手。”玉珍安慰我说:“明天吧,清今天去医院复查身体去了,下午回来,不过可能会比较累,我们还是明天去吧!”

我:“玉珍姐,你还知道些什么吗,再告诉我一些吧!”

面对我的问题,玉珍嘴角抽动了下,转而平静下来。为什么姐姐会踟蹰?她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哥,明天我带你去,现在你就甭问了。”子云从椅子上跳将下来,眼神不再那么认真。

玉珍在犹豫着什么,我在心里默默思索。

“我要去照看花店了,先出去喽”玉珍起身离开了座椅,目光所及以及看不到她清明的眼睛,只是这面容显得白滞,和她轻松说话的语气,有好大的差别。

我:“玉珍姐——”

子云:“还是别问了,每个人都有不愿说出的心事。”

子云年龄和我也就差两岁,我们之间说话从来没有遮拦,彼此心里存着敬意,相处起来甚是融洽。我听到子云的叹气声,他说的对,我想知道的答案,也只能去亲身体会了。

“好,知道了。”我回答到

有种被蒙蔽的感觉,心里不爽,但是为难别人同样让我不快乐。

“你刚才的反应和你姐姐有几分相似哈!”

子云眼睛盯着我,像盯着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对于我现在的处境他知道的比我多,毕竟我完全失去了近半年的记忆,其他的记忆也失却了好多,我只能去等待,去经历才知道,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吧,竟然有种顾影自怜的感觉。

“想什么呢,收拾下碗筷,跟我一起出去浪吧”子云搓手哂笑。

“你真是乐天派,我现在没有出去的心情”

“看你眉头皱得额,想那么多不累呀,据我观察,最好的摆脱烦恼的方式就是和我一块去浪,分散下注意力。”

子云的话听起来好有道理,鉴于我确实闲来无事,独自愁的境地,我对他的建议很是心动。

“真羡慕你呵!”我有感而发,脱口而出。

“羡慕我什么,快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羡慕你心无旧事,无忧无虑。”

“这姑且算是我年轻的好处吧,你看你,不知道操着哪门心思呢,看一眼都让人心疼耶!”

“没看出来哈,你居然会关心人。”

“怎么不会,弟弟关心哥哥不行?学你,心里只有别家姑娘。”

我笑了,起身和子云一起往门外走,他跟我一起笑,心的确舒坦了好多,能够成为他的哥哥,我一直觉得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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