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
进化,常常把人类推到命运的岔路口,向前走,是地狱还是天堂?没人知道。人总是缺少一些勇气去跨出那一步,缺少的勇气,有时只能用可怜的欲望来弥补。
在某种欲望的驱使下,当时的人类启动“地藏计划”,不惜代价的探索永生的奥秘。
死或生很多时候真的只是一墙之隔,“守望台”通过对癌细胞无限增殖的研究,开发出“编织”技术,这是“地藏计划”的真正成果——细胞的“活化”。像是打破了上帝的枷锁,人类将“衰老”这个词从字典上抹去。
违背自然也好,要遭受天谴也好,在少数人的意志下,“地藏计划”在“守望台”空间研究站毫无阻碍的稳定进行,并最终打破这个世界原有的平衡。细胞的“活化”技术进一步发展到细胞的“编织”技术。
通过“编织”技术,新的人类——“尚种”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导。至少尚种们认为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主导。“编织”技术以原本的人类为母本,在“编织基液”中重新构造一个身体,同时完美的复制母本的记忆,思维,习惯……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克隆。当然这样的技术依然是柄双刃剑:原先作为母本的身体转接“编织”过程中产生的毒素和废弃组织,成为“废骸”。废骸的寿生命不会超过三十岁——若是三十岁以上的正常人编织产生的废骸,废骸的存活时间不会超过三年。
“进化必然会有代价。”长老院压下了部分议员对守望台的弹劾,意志坚决的推广“编织”技术。
新的平衡构建于旧的平衡之上。在“地藏计划”完成的十多年间,新的平衡逐渐产生。
尚种构建了自己独立的生活区域——“王域”,将平民排除在这个区域外。
王域之外是“柴城”,普通平民的生存空间。而柴城之外的广阔空间,在尚种的地图上定义为“堕城”——无主的堕落之地。大量地位卑下的普通人类和编织后的废骸生活在这片“堕落”之名的土地上。
有些尚种的眼中,这个世界只有王域和堕城两个部分。
作为尚种“克隆体”的废骸,原本应当在编织完成的第一时间进行销毁,然而王域长老院却通过了一份《废骸安治法》的提案,将废骸的处理权在法律上转交给守望台,一旦新生的尚种想要销毁自己的废骸,就不得不向守望台支付高额的处理费。没有被销毁的废骸经守望台出售给大大小小的商会,再由商会流入全球的劳动力市场。废骸差不多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劳动力了,说的再露骨一点——最廉价的“奴隶”,就像是殖民主义时期的黑奴。废骸不会有,也没有资格去享有“人权”、“尊严”、“公平”等名词的庇佑。
“反正多数废骸不会超过三十岁,过了三十岁以后,对应的尚种依然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生命体。既然废骸还有剩余的价值,就该好好利用。”这是长老院多数党的提案理由。
人这种生物究竟是在进化还是倒退,看法因人而异。世上的大多数人并没有经历去关心这种问题。
堕城的平民和废骸,每天睁开眼睛开始就要为生存拼命工作。柴城的商会昼夜不歇地运作,在他们的手上金币和账单流水般进入王域。大概只有王域的尚种是最清闲的了,复杂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帕兰斯智脑”——王域中央的人工智能,或者交给下人去打理。然而比起思考复杂的哲学问题,尚种更愿意将时间花在享受永恒的生命上。
在尚种们安然享受王域的宁静时,上帝的惩戒似乎悄然而。格兰斯嘉大陆的南部沼泽开始出现异化的昆虫,似乎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病毒而产生的变异。还没等王域的长老院做出反应,异化的昆虫迅速占据了整个南部沼泽,并且像黑洞般悄无声息的吞没了王域派出的所有探查部队。而南部沼泽之上逐渐浓郁的“乌云”屏蔽了“远望”间谍卫星的所有探查,很快格兰斯嘉大陆的尚种彻底失去了对该地区的控制。
昆虫的异化速度远超尚种的想象,南部沼泽的昆虫开始频频袭击沼泽外的军事堡垒和堕城居住区,长老院的文件上将这些异化的昆虫称为“虫群”。
尽管王域的部队在沼泽外修筑起层层的防御工事,但虫群总是能以某种神秘的方式穿过防线,在王域部队的背后发动袭击。长老院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同堕城的集团势力合作,共同清剿异变的虫群。
联合清剿在初期颇有成效,在王域的尚种和堕城的集团之间却有根深蒂固的矛盾:尚种看不起堕城贫民的卑贱,堕城的集团势力从骨子里反感尚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在虫群的活动安静下来后,双方的矛盾日益激化。《虫群联合清剿议定书》在实际上变成一纸空文。
与此同时,在清剿作战中尝到王域装备甜头的堕城势力开始想尽一切办法从王域走私军火。一些势力强大的集团甚至悄悄从王域偷渡技术人员,盗取技术图纸,建立地下军工厂。大量新式装备涌入堕城,在枪炮的鸣响和爆炸的烈焰中,堕城的势力对比朝夕更替。“城头变换大王旗”是联合清剿行动之后最真实的写照。
混乱、黑暗、罪恶、……后世的人们很难想到一个好听的词汇来描述这个时代。
“——真是糟透了。”
安东尼有些烦闷的将指尖的烟头弹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