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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那年夏天,雨未停(一)

听人说,如果某个晴天,突然细雨连绵,那一定是有个坠落凡间的天使在流泪。曾经也有人跟左小诺说:“左小诺,你要记得,永远不要流泪,因为天使的眼泪很珍贵。”

(一)

那年,年少的凌小川骑着单车载着左小诺,左小诺脸上顶着两个“大核桃”,嘟着嘴,低着头舔着最爱的草莓冰淇淋,手臂上手上带着明显的擦痕,时不时地抽泣。

凌小川背对着左小诺,听着后面的抽泣声说:“左小诺,你要记着永远都不可以哭!”

听着如此无厘头的话,左小诺停止了抽泣,抬头看着凌小川的背影,茫然地问:“为什么?”

凌小川认真地骑着脚踏车,带着一脸的嫌弃却用着再认真不过的口吻对背后的人说:“因为你哭的样子很丑,而且鼻涕眼泪一直流,我怕丢脸。”

听着他似讽似嘲的回答,让左小诺更加的生气,狠狠地在凌小川的后背上拧了一下,生气地说道:“还不是你害的嘛,如果不是趁我不注意放手,我会骑不稳单车,我会摔倒吗?不摔倒我会哭吗?”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都是因为凌小川,现在竟然还嫌弃我哭得难看,泄愤般地捶打着凌小川的后背。

凌小川的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前进着,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一眼正在生气的左小诺,按住不断捶打的手,无奈地说道:“别捶了,不然又得摔。”

“哼!”幼稚地哼了一声,左小诺将脸撇向一旁,不再看他。

无奈地摇摇头,凌小川又重新骑着车开始前行,沉默但却又莫名的和谐,突然说:“左小诺,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会骑车呢?”

“不知道,摇摇晃晃的,感觉很害怕。”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还不会骑车,以后上学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左小诺拉了拉凌小川的衣服,引起他的注意,说道:“凌小川,你会带我上下学吧?”

“嗯……”凌小川故意做沉思状,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感受着身后的人不住地拉扯自己的衣服,故作勉强地说道:“好吧,看在你那么希望的份上。”

“谁希望啦!”左小诺小声地嘟囔着。

“哦,原来不希望啊,那就算了。”

“什么啊,凌小川你敢不载我试看看。”说完又狠狠地拧了下去,凌小川不住地哀嚎,惹得左小诺咯咯直笑。听着身后的笑声,凌小川也不禁嘴角上扬。那时年少,不识愁滋味。

熟识的人都知道左小诺和凌小川是一对青梅竹马,两个人在军属大院里一起光着屁股长大。对于左小诺的任性,时常的无理取闹,凌小川总是全盘接受。

而现在偌大的院落只剩下左小诺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院内的秋千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热闹的篮球赛,只是在那充斥着青春血液的地方再也不会有那个人出现,那个一直守护在左小诺身边的凌小川。想起那个人,左小诺的嘴角微微上扬,眼泪在眼眶中打滚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因为有一个人他曾经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左小诺,你要记得永远不要流泪,因为天使的眼泪很珍贵。”

思绪渐渐飘远,终于在一个弯角处停下。是那段时间吧!那段《琅琊榜》和《伪装者》霸占电视荧屏的日子。这两部火热的剧将当年风靡一时的“李逍遥”再一次推向了顶峰,也让左小诺对于当年的“李逍遥”更加的疯狂和迷恋,也引发了接下来的一切事情。

左小诺拿着手机,看着自己的屏保上帅气的男人,两眼发直,口水都快滴到下巴上了,还在幻想着跟自己的长苏哥哥相忘于江湖时,一旁的凌小川,无情的泼过一盆冷水,将沉浸在美梦中的左小诺惊醒。

左小诺自小就对学习好,长的帅的男生没有抵抗力,长苏的智谋跟英俊的外形完全符合左小诺的审美要求,这下梅长苏就成了左小诺的完美男友的标准了。

“喂,左小诺,不要做梦了,你的长苏哥哥都可以做你爸爸了。”

被突然从美梦中叫醒的左小诺,本来就很生气,正好又听到,没好气地白了凌小川一眼,说:“切,我愿意,现在可流行大叔配萝莉了。”

看着如此着迷的左小诺,凌小川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大叔是真的大叔,可萝莉不是萝莉,就不知道好不好配了。”说完,凌小川起身走向了教学楼,留左小诺在原地直到她意识到凌小川说自己配不上胡歌,气得直跺脚,而远去的凌小川却嘴角上扬。

最近都一直沉浸在迷恋胡歌的幻想之中的左小诺,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长苏哥哥从江湖来到校园,还在自己的班上。

苏泽,一个转校生,传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就是文武双全,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苏泽不仅长得帅,而且各科成绩都是非常优秀,听说在他原来的学校里分科时,文科班和理科班的老师都努力争取。最后,苏泽却转校了,眼看一个名校苗子流失,学校不知做了多少思想工作,然而,苏泽还是坚持转校。所以现在才能在这里见到他。

左小诺第一次见苏泽时,完全被他帅气的外貌迷住了。他帅气的面庞,渊博的学识狠狠地击中了左小诺的心灵,再加上名字里一样带有“苏”这个字,所有的条件都完满地符合她对于“长苏哥哥”的所有幻想。苏泽转来了几天,全校女生都暗地里多方打听苏泽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这些左小诺也会从同学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到。

这天,闺蜜蓝可一脸花痴地看着左小诺,说:“小诺,苏泽好帅啊,比凌小川还要帅。”

左小诺听到蓝可评价苏泽帅,无可厚非,但是,没想到竟然也会把凌小川跟苏泽一起比较。那一刻,左小诺真怀疑蓝可的品味。自己跟凌小川一起长大,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家人的时间还多,自己怎么没发现呢?

因为左小诺是英语课代表,苏泽是隔壁班的英语课代表,两个班一个英语教师,自然左小诺跟苏泽有交流的机会,几次接触之后,算是认识了。再后来,苏泽常常来找左小诺一起抱作业,交作业什么的。渐渐的大家都开始传着苏泽跟左小诺在一起了,就连闺蜜蓝可也会吃醋的说左小诺太没义气了。但是,左小诺才不在乎,依然感觉很幸福,这样左小诺都忽视了凌小川的存在。

周末,左小诺想要去超市,便打电话叫凌小川,却意外地被凌小川拒绝了。

一路上,左小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今天,凌小川怎么这么奇怪。平时,自己叫他一起去超市,虽说会毒舌一番,但最后总会陪自己一起的。今天,这么反常,不搭理自己。

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来回地逛着,拿着自己需要的东西,虽然有点生气凌小川不理自己,但是,左小诺还是帮凌小川拿了他最爱的大红枣。一段时间里,左小诺死都想不明白,凌小川一个大男人喜欢补血的大红枣,正常吗?曾经有那么一刻的冲动,左小诺想拉着凌小川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是不是雌性激素分泌过量。

又转了一圈,左小诺终于找到自己最喜欢的薄荷糖,开心地伸手去拿。这时,另一只手跟自己同时抓到那包薄荷糖,感到奇怪的左小诺,抬起头。想是谁跟自己一样的爱好啊,一定要交下这个朋友。

抬起头的那一刻,左小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帅气的脸庞,心脏不争气地跳动着,连带着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苏……苏泽,你也喜欢薄荷糖吗?”

苏泽倒是很平静,礼貌地笑着说:“你好,左小诺,好巧啊,你也喜欢薄荷啊?”

左小诺虽然还在震惊中,但是,还是点点头,表示回应。虽然跟苏泽算是认识的,但是没有想到两个人却有一样的爱好,这让左小诺更加坚定了苏泽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完美男友。

(二)

很奇怪,感情就是这么猝不及防,仅是因为一个共同的爱好。左小诺跟苏泽越走越近,之前传的苏泽跟左小诺在一起的传闻成了事实。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左小诺早就被体无完肤了。与此同时,校园里也有另一个传闻,凌小川被左小诺甩了,伤心欲绝的凌小川选择去当兵。

凌小川从小就喜欢左小诺,可是,左小诺不喜欢凌小川这种类型的,凌小川也心知肚明,所以一直只是默默地当着左小诺的骑士。喜欢一个人,即使只能默默地守护着,也是幸福的,当然凌小川也一直这样无怨无悔地做着。虽然一直都知道也许有一天自己会教出守护权,但是没想到时间来得这么快。自从左小诺和苏泽在一起,已经很久没有和凌小川一起回家了。这一天,天下着雨,凌小川撑着伞骑着单车要去接还在学校没有回家的左小诺。停下车,凌小川看着前面撑着伞走着有说有笑的两个人,突然无法上前,他突然意识到,他必须把左小诺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了,因为她有了另外一个守护者。他趁着两个人还没注意到他,转身离去,雨天总是很容易就模糊一切,与其难受,不如选择离开。

军属大院的秋千上,左小诺看着一直打篮球不歇息的凌小川,汗水早已将那白色的球衣湿透,脸上的汗水珠大颗大颗地滴落。

再也沉不住气的左小诺,起身走到凌小川的身边,她不知道凌小川到底怎么了。这一段时间里,他不理自己,总是故意躲着自己。一直以来,凌小川都不想当兵的,可是,这次怎么会这么听话呢?

左小诺突然出现,篮筐里掉下来的篮球差点砸到左小诺的头,反应迅速的凌小川在篮球离左小诺一厘米处接住。看到如此莽撞的左小诺,生气地说:“左小诺,你想脑袋开花吗?”

凌小川总是这样简单粗暴地关心着冒冒失失的左小诺,看着打球到脸色通红的凌小川,左小诺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凌小川,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躲着我,又为什么突然去当兵,你不是一直很反对叔叔让你去当兵吗?”

一口气将所有的想说的话都说出,左小诺感觉舒服多了。

凌小川双手抱着篮球,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守护了十几年的女孩,尽力表现的自然,但是,眼睛却出卖着自己的心,每句话都是那么违心。

“我没有故意躲你,只是最近为了去部队,老爸给我制定了一套训练方案。”

“真的,好吧,那你为什么突然改性了,你不是一直反感进部队的吗?”左小诺对凌小川的回答半信半疑,问了自己一直感到疑惑的问题。

从小到大,凌小川的爸爸不知道多么的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可以继承自己家族的优良传统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可是,很不遂凌小川爸爸的心意,凌小川对当兵没有任何兴趣。

记得那年,凌小川6岁生日时,大家都问他许了什么愿望。凌小川天真地看着一边的左小诺,一脸稚气地说:“我要永远陪着小诺,这样就没有人欺负她了。”

而那时的左小诺正好失去了自己最亲的爸爸,妈妈很坚强,一直没有消沉,努力的生活。只是,左小诺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带着去游乐园时,满心的羡慕,就会跑去问妈妈,而妈妈每次都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去执行任务,等到爸爸回来就会带小诺去游乐园。直到小诺长大懂事,才意识到爸爸永远不会来,也就不会在妈妈面前提到爸爸。

就这样一句儿时的玩笑话,凌小川却一直坚守着。不管爸爸如何的说他,没有一点军人后代的样子,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凌小川都不在乎,还是一直默默地关心着左小诺。

这些年,除了妈妈,能一直陪着左小诺的也就只有凌小川了,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时光如何消逝,凌小川从来都是左小诺的骑士,随叫随到。左小诺做错事,他替她背黑锅;左小诺被人欺负,他跟人家拼得头破血流;左小诺失恋,他在一边递纸巾。

现在,这样的决定,凌小川不知道怎样跟左小诺解释。难道说因为你找到真正的王子,骑士该退场了吗?这样的真话会不会让彼此的心越来越远,凌小川这一刻不知道怎样面对左小诺的逼问。

“那是以前,现在,长大了,想法就不一样了嘛。你看我们军训的那些教官多么受女孩欢迎啊,再说了,我凌小川长得这么帅,一定会让所有女孩疯狂的。”凌小川认真而又玩世不恭得说着自己进入部队的理由,其实,那不是真正的理由,而那个理由凌小川永远不想要左小诺知道。

听到凌小川这么自恋,左小诺白了他一眼。

“凌小川,你太没出息了,叔叔要是知道你参军就是为了这个的话,一定会杀了你的。”

凌小川没有说话,只是拉过左小诺,狠狠的抱在怀里。被凌小川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不知所措的左小诺,乖乖地任由凌小川紧紧地拥抱着,闻着他身上运动过后满身的臭汗味。

(三)

这天是凌小川离开的日子,太阳很大但意外地下着雨。车站里人来人往,凌小川看着眼前的左小诺说道:“左小诺,我要走了。”

离别的场景总是让人感觉很沉闷,左小诺低着头,微微点头表示答应。

凌小川看了看外面,艳阳下的细雨,带着绚丽的闪光,美丽却也有些哀伤,突然他说道:“左小诺,能答应我吗,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不要哭好吗?”

左小诺抬起头,看着凌小川,茫然地问道:“为什么?”

凌小川摸了摸左小诺的头,正要说什么。

“9:00的班车即将发车,请未上车的乘客马上上车。”登车的广播音突然响起,凌小川不得不马上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去跟家人会合。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左小诺,看着凌小川即将远去的身影,连忙跟了上去,说:“你还没告诉我原因呢?”

凌小川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左小诺,问道:“你很想知道吗?”

左小诺用力地点着头。

凌小川放下手里的行李,摸着左小诺的头,严肃地对她说:“左小诺,你要记得,永远不要流泪,因为天使的眼泪很珍贵。”说完不等左小诺有所反应,马上提起自己的行李转身离去。

等到左小诺从得到的答案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留给她的是凌小川上车的背影。她突然感觉凌小川离自己好远,本来以为不会被离别的气氛搞哭的,但是为什么眼泪还是留下来了。突然有种,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了的感觉。

凌小川离开后的几天,左小诺一直很低落,不过在苏泽的陪伴也慢慢地走了出来。

六月的天气,闷热无常,时而阳光猛烈,时而阴雨连绵。大家本来烦躁的内心,更加的心神不宁。高考即将到来,这是所有高三学生要面对的人生的一大转折点,没有人敢马虎,即使,酷热难耐,也会硬着头皮去做那些永远解不出的难题,一遍一遍地背着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历史事件。

在凌小川离开没多久,苏泽跟左小诺在一起了。

可能是爱情的力量过于强大,左小诺竟奇迹般地考进了苏泽一直梦想的大学。

左小诺的妈妈很开心,本来就一直期盼自己的女儿可以考上一所名牌大学,现在,这样出乎意料的成绩真是让人不能不欣喜的。

接受很多人的祝福,可是,唯独没有凌小川的任何消息,想着凌小川离开时说的话,她有些不敢跟凌小川联络。

在凌小川离开那一段时间里,左小诺很不习惯没有凌小川在的日子。即使依然有人给自己买草莓味的冰激凌,依然有人载着自己满市中心地逛。然而,在左小诺的心里,总是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凌小川如果在会更好吧!但是,每当有这样的想法时,左小诺都狠狠地骂自己不知道满足,占有了凌小川这么多年还不知足吗,太贪心了,小心老天让你孤老终生哦!

大学开学的那一天,左小诺没让妈妈送,而是跟苏泽一块去了学校。

校园很美,气氛很轻松,没有高中那么的压抑,这是左小诺对于大学最初的印象。

一直就习惯了无拘无束,自由散漫生活的左小诺。不喜欢那些什么学生会,社团和乱七八糟的活动。还是一如既往地追着自己喜欢的韩剧,看着自己喜欢的综艺节目,每天活得像一只猫,慵懒惬意。而苏泽正好相反,一帆风顺地进入学生会,成为里面的主干。各种社团也有他的影子,大学生生活忙碌而又充满意义。

学校餐厅的某一角落里,靠近窗户的位置上,左小诺和苏泽面对面地坐着。苏泽帮左小诺夹着她爱吃的菜,左小诺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形象。忽然,左小诺抬起一直低着的头,惊讶地看着苏泽,问:“苏泽,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跟我一起吃饭啊?”

停下来的苏泽看着一直没有停下来的小诺,笑得极其温柔地说:“陪我的小诺再没有时间也要挤时间的,不是吗?”

这句话,对于所有的女生来说都会感动的吧,即使凡夫俗子一个的左小诺也不例外。本来还心里埋怨苏泽没时间陪自己的,可这一刻,因为这一句话,所有的怨念都没有了。

左小诺傻傻地笑了。

很快,苏泽就成了风靡全校的校草级的人物。迷恋他的女生都可以绕地球十圈了,刚开始大家还都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追到这个超级大帅哥。可是,后来大家都自动地退出了。

左小诺对于这件事还满心的奇怪,室友蓉蓉说:“小诺,你快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了。”

“为什么?”左小诺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疑惑地看着蓉蓉问。

“很简单啊,苏泽宣布了你是他的女朋友,所以那些女生就没有机会了。因爱生恨,左小诺你以后走路一定得小心了,说不定哪天就踩到地雷。”

对于那些女生们的嫉妒,左小诺一点都不感兴趣。唯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苏泽竟然向所有人说自己他的女朋友。心里乐开花的左小诺,不知道有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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