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幽州刺史府校场内又恢复了昔日的喧嚣,没有轮休的亲卫们或骑马、或射箭自己锻炼着。如果说问现代的男人们最爱什么,那喜欢车的占了大半;在古代好马如名车,有一匹好马那是比现代有一辆豪车还要有面子的事情。刘和也一样,虽然昨日显得平静,但谁在知道了即将拥有一匹顶级坐骑时,毫不心动?所以晨练完了就来找阎柔。
“大公子,请看!就是那一匹。”阎柔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领小刘和到了马厮指于他看。
刘和一眼就看中了,这匹马浑身黝黑,如黑色的绸缎披在身上。四蹄却有一圈白色的绒毛,好似带上了最名贵的饰品。他在打量着马;马儿同样在瞧着他。一双高尔夫球大小的马眼清澈闪亮,眼底有一抹暗红,神情高傲充满了不肖之意。
“有意思,还瞧不起人。对了阎家哥哥,他有名字吗?”刘和洒然一笑,问着阎柔。身子却向前走去,准备去牵缰绳。
“公子小心!”听见阎柔喊声刘和停了下来,扭过头疑惑的看着他。阎柔接着说道:“回禀大公子,天下有四大名马曰:象龙、赤兔、撕风、踏云,皆为纯血汗血马中的王者。公子可看他四蹄处有圈白色绒毛,有如云朵,这匹就是踏云兽。”指着马蹄处给刘和看。
“哦!那给我说说这四种马儿,谁最厉害?”刘和闻言来了兴趣,也不急着牵马了。
“回禀大公子,它们谁厉害我不知,但我可以说说他们的长处。象龙身形高大;力大无匹。赤兔浑身赤红;迅捷无比。这两匹马儿可说是马中王者,百年一出。传说撕风、踏云不是凡品,实为天马龙驹,本不应该出现人间。因贪玩而下凡尘,千年难得一见,草原牧民们对天马敬若神灵。”
“那撕风、踏云要比其它两匹马儿厉害了?”
“按传言好像是的,但谁也没有见过这四种马比试过。还听说撕风、踏云二兽一生只认一主,若主人不幸身亡,那马儿既不会独活。”
“真是忠义无双,常人既不如也!”刘和听完心潮澎湃,叹言道。
“大公子这马还未认主,让末将来牵,务伤了公子。”
“不用,既然我想收服于它,还是自己来。”刘和前世今生可以说是外和而内傲,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个男人傲到了骨子里面,天生傲骨,不饶不屈。他向阎柔摇了摇头说完,又转身双目紧盯着踏云兽。
“我俩脾气相近,可谓臭味相投。看来你既不会服气于我,我们出去较量一下可好?”刘和居然对着这匹马言道。说完上前牵起缰绳就走,踏云兽好似听懂了,摇了摇大脑袋跟着他出去了。阎柔在一旁好奇不已,要知道只从得了这匹马儿,除了他谁都接近不了,而且自己还不能骑乘。
刺史府里的校场上用细细的海沙铺就,踏上去柔软既不伤人。刘和解开马儿身上的缰绳,人与马相距十步而立。校场里的侍卫们都围在一旁观看,不少人还打起了赌,各说纷纭。阎柔这时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汗血马上,准备随时出手护卫刘和,以免真的伤到了他。
刘和精神高度集中,双眸紧紧的盯着踏云兽,可这匹畜生却显得轻松无比,马眼里好像还有嘲笑之意。气的小和和双拳紧握,慢慢的围着马儿转起圈来。场中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众人都不再言语,此时安静极了。远处将台上刘虞、魏攸及从右北平回来的鲜于辅等几人也在观看着。
一百多个呼吸过去了,刘和还在转圈。开始时踏云兽还跟着转,但见眼前这个小人儿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也就怠慢了下来。突然间,刘和脚步加快移动到了马身后,一个箭步上前,双腿微微一蹲,身子高高弹起。踏云兽警觉不对,刚刚转过身,正好刘和处于马身侧面,整个人已经伏于马背上。
“好!”大家见刘和成功的上马,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只有阎柔神色高度紧张缓缓的策马而行,因为他知道,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当察觉那个小人儿已经在自己背上时,踏云兽不干了。只见它上串下跳,不停地舞动着身子:时而后蹄高高的跃起落下;时而围着校场狂奔,奔驰之际还不忘激烈的扭动着身体。不把刘和给蹦达下来,誓不罢休。刘和一上马背,整个小身子就紧紧地贴在上面,双手抓牢马颈上的鬃毛。马儿在剧烈的跳动时,赶紧调整好呼吸,如一块膏药似的贴在马背上,借力而为。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踏云兽像不知疲惫一样,还在剧烈的运动着。校场里亲卫们不时响起高昂的呐喊声,阎柔的神色也逐渐平静下来。
“主公,长公子少年神勇,文采既不弱。儒将风采已现,当为万人敌也!”魏攸满脸赞叹之色。
“子山莫过于夸奖了,日后小吉还要靠诸位多多扶持。”刘虞嘴上谦虚道,眼中笑意外泄,却对刘和表现满意之极。
“主公之言,我等定会全力为之。”鲜于辅躬身应道,余人也躬身行礼。
“主公过于谦言了,大公子日后当有霸王之勇;韩信之智,定为人杰!”魏攸身旁一文士用感慨的语气道,这人叫齐周,年初才到刺史府,暂为书吏。他说的这句话马屁意味就很浓了,但谁会去反驳呢?魏攸、鲜于辅俩人打量了他一下,眼中充满了不肖之意,心下颇为鄙视之。刘虞也只是笑笑,没有再言语。
不提场中众人,一场人马大战持续快两个时辰了,踏云兽还不见丝毫消停。而小刘和已渐渐不支,毕竟年纪还小,体力已经见底了。在马背上的这个滋味,就像现代的‘过山车’一样,谁能坐几个小时啊!一瞬间,小家伙的手松了下,整个人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后背重重的砸在地上,吓的阎柔赶紧的骑马过来,想要把踏云兽撵走,怕刘和伤在马蹄之下。但当他过来时,踏云兽发觉背上的小人儿已经不在了,早已停了下来。还低着个马头,打量着倒地的小和和,神色显得有些得意。好像在说:“小子,不行了吧。看你还敢跟我斗?”
“大公子,你没事吧?”阎柔已赶到,下马上前准备扶起刘和。
“没事,阎家哥哥不用扶,我能起来。”脸上被马儿呼出的气息打在脸上,看着踏云兽傲然的神情。刘和把阎柔伸过来的手推开,颇为倔强的勉强站起身来。
“伙计,你以后注定要跟随我了。今天到这儿,以后每日我俩再较量,等着吧。”刘和轻抚了踏云兽的马脸,望着手中淡淡红色的汗迹说道。踏云兽对着刘和打了个响鼻,慢悠悠的向马厮走去。从这天以后,每日晨练小刘和又加了一个与踏云****力的项目,这当然是后话了。
将台上的几道身影已然不见了,校场里的亲卫们也各自散去。刘和却拉住阎柔不放,缠着他给自己说说战场上的事情,还有骑兵对战时要怎么样去指挥。难得自家大公子对骑兵感兴趣,阎柔也耐心的讲解给他听。
“阎大哥,为什么骑兵在冲击步兵时,要在七十步以后才射箭还击呢?”
“因为骑兵冲击要靠速度,而骑兵一般是直射。要在马上疾驰中七十步射箭,一般是胡人才能射中目标,我汉人铁骑一般要到六十步才能射中。而且当奔至六、七十步时,步兵弓手已然后退。长矛兵抵前,这时候骑兵开始射箭,可以很好的消耗敌军的兵力,当两军接战时可以减少骑兵伤亡的。”
“哦,我知道了。那照你这样说,我汉家铁骑是比不过胡人了吗?”
“若人数相当,正面交战,胡人是敌不过我汉家铁骑的。因为我方铁骑甲胃、兵器要好过敌军。就像是我汉家骑弩,两军相距三十步内,胡人已收弓握刃,而我方还可以射出弩箭,就能最大限度的消耗敌军,还没算其它装备呢。”
一个问,一个答,回到阎柔营房还不曾停下,俩人聊得不亦乐乎。刘和问的许多问题,有的是他知道的;有的确实是不理解的。可仗着自己年纪幼小,搀杂着一些幼稚之极的提问,从而了解到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东西。不能说刘和在装年少无知,而是有些事情不能表现太过。要不然,会被他人视之为异物,最后近而远之,那样就真是得不偿失了。还是那句话: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二、三甚至好多步,就是妖怪了。
“阎大哥,你懂得骑战真的很了不起,我有一支三百人的骑兵。能不能请你去指点下他们呢?”这才是小和和真实的目的。要说汉末三国时期,骑战第一人肯定是吕布吕奉先。但要说其余人比阎柔在骑战上要厉害的很多,是不对的。像赵云,其实他在正史里就没怎么领过兵,是其个人武勇无敌,加上《三国演义》里夸大了很多。其他如关、张二人也没有过全骑兵的战例。所以说阎柔骑战就算不比其他顶级将领强,但却不会弱。
“回大公子,如主公没有公事上吩咐,又不反对的话,柔定来相助。”阎柔对刘和印象非常之好,可能是因为他的倔强但真诚;也可能使因为他的少年老成,再加上其为刘虞未来的接班人等等。所以阎柔算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那阎大哥咱们就说定了,我这就去找父亲大人。”刘和一脸天真的笑容热切的望着他。说真的,就是阎柔把踏云兽送与自己,都没有让刘和这么兴奋。
“喏!”阎柔应了声。
“那和先告退了。”刘和这才起身,有点蹦跳的走出去。
“大公子慢走,末将恭送!”阎柔起身送至房门处。
在若干年后阎柔致仕修养之际,总是会回想起那幼小的身影。他怎么也不曾想到,会随着这个小小的人儿,经历了波澜壮阔、无比精彩的一生。在其弥留之际言道:“柔不及弱冠,幸遇英主,实为平生之大幸也!主尚年幼时,已怀大志,世人不解其也。主今已……”摘至《北汉史?阎柔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