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是风儿……行天涯。昭姬字!”慢慢把琰儿的回信揣入怀里,刘和神色沉静地看了坐在身旁的郭嘉一眼。
“奉孝,有何建议?”
“上、中、下三策。”郭嘉沉吟了一会又道:“上策是什么都不用做,暗中观之,可保之身前程,以待时机。中策是把人掠走,文渊暂离京城,在暗中使人散播卫氏逼娶她人事实,利用蔡师现在身份不能曝光时机,让卫氏不敢公开声张。下策是暗中派人杀之,使卫氏无发完亲,困扰自解。”
“上策非大丈夫所为,连自己心爱之人尚不能保全,谈何前程。下策太过于阴毒,虽能瞒过一时,但瞒不过一世。我不能让老师与琰儿同时背负一生骂名。”刘和没过多考虑,说出心中想法。
郭嘉笑了起来,越与对方相处就会发现两人越是相合,马上又道:“可是这样一来,文渊可就随时处在身败名裂的境地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何惧人言。再说身败名裂之人还不一定是我呢。”
随后叫来刘甲细细吩咐了一番,两人不再谈及此事,转而聊起刘和西域遇险的事情。听闻西域艰险、新奇及对方与马贼几次的交锋,郭嘉羡慕不已。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世家子弟,不顾艰辛万里迢迢西域行,不但全了仁义,还有了如此丰富精彩的经历,心中是万分羡慕。
“不知奉孝这几日考虑得如何?”刘和突然问出一句不相关的问题。
郭嘉略带尴尬之色,出言说道:“文渊你十岁既能领兵征战草原,更经历西域转战数千里,可谓阅历精彩丰富。可是我只限于纸上谈兵,对你帮助并不是很大,我想出去游历些时日,等有了匹配的才能再来找你如何?”
说实话,刘和很想留下对方,至于说什么历练啊或经验这些,跟着自己得到提升的机会更多一些。但也知道郭嘉肯定是还有些自己不了解的顾忌,再加上这个鬼才不想被自己给比下去了,想自立成长才这样说。所以他也没有再劝,毕竟能答应以后优先选择自己已经是个很不错的答案了。
“奉孝一定要记着,你还有文渊这个知己好友,望你离去后早日归来。”刘和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
见到他这样的表情,郭嘉大为触动,差点忍不住就不离去了。可转念一想,还是想要独立的游历一番后,再与刘和全君臣之意、知己之义,所以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当然郭嘉也不是马上就走,他准备等刘和洛阳之事了结后,同出京城才作分手。转而与对方又说起了关于蔡琰的事情,该如何操作的一些细节问题。
接下来几日刘和异常繁忙,加紧组建新的虎贲营,为了能让此新军尽快成型,他几乎跑遍了朝中所有重臣的府邸。但许多朝臣却明里暗里的阻止或是推延,此时正处于大将军、党人与天子争权最为紧要的关头,许多人肯定不愿看见灵帝手上有更多兵权,因此刘和四处碰壁这是必然结果。
这其中的因果,于刘和、郭嘉这两个小狐狸来说,早就在其预料之内。他们并不是真的要参于到立嫡这种敏感危险的事情中来,而是通过这样的方法,能名正言顺的离开洛阳城罢了。之后,刘和面见灵帝,说出组建新兵的各种困难,请刘宏下旨,让他能去到其它地区招募兵员,天子考虑过后欣然同意了。而在刘和安排好一切之后,河东卫氏迎亲队伍也到达了京城,士林中人也都知道此事了。
三月十六日,益出嫁、迎娶,为大吉,卫家定在这天来蔡府借新媳妇上路,回河东后完婚。蔡邕因为还不能正式露面,所以这次嫁女很低调,只想请了几个知交好友来家里坐坐而已。而卫氏前来接亲之人显然也是得了吩咐,登门时也没有敲敲打打大事宣扬,只是抬了几箱聘礼进门而已。整个接亲过程显得异常清淡、寒酸,甚至还不如寻常百姓人家。
今日到蔡家的众人中有几个小家伙不请自来,他们都是太学里的学生,年纪不大,大家以为是知道了消息,前来凑热闹的少年罢了,哪知道等会将闹出了一个很大的岔子。
“德祖,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哇,卫家会这么缺德吗?”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脸上还是有些犹豫,悄悄地问了同伴一句。
“你们要是不信就算了,反正等会儿,我一定要当面戳穿他们,不能让蔡师蒙在鼓里。”回话的居然是那日与刘和照过面的杨修。
听到杨修的回答,其余的三个小子也不再吭声,默默的立在一旁等待。他们都是朝中重臣之后,有着显赫的背景,其中有一人还是卢植长子卢堪。这几个小子正处于青春期,都是只嫌无事,不怕事大的主,是被杨修丛勇而来。
辰时刚到,卫家接亲的人在媒人的带领下进到了蔡府之内,本来呢按照习俗,蔡家应有人上来问明来意,一番交接后才能把新娘接走。可是蔡家就只剩父女两人,而又有特殊因由,所以一切从简了。但是正在要请出新娘时,杨修这小子跳了出来。
“等等,我有话要体蔡姐姐问个清楚明白。”
卫家来迎亲的是卫氏二老爷,见有人出来拦亲也没有细想,以为是蔡邕弟子之类的小子来充当蔡家亲人,问些规矩上的问题而已,于是笑着说道:“这位小友有话请讲。”
“卫家乃是河东大族,请问为何非蔡家之女不娶?”
“蔡师与家兄乃是世交,婚姻之事早有商定,我们也是按兄长遗愿罢了。”
“请问是卫家何人迎娶蔡姐姐?”
“吾家二公子,卫轩,他乃是河东有名的才子,足以配的上蔡师幼女。”这次回话的是河东一个名士,也是卫家请来的媒人。
杨修笑了,笑得很放肆:“哈哈哈……哈哈哈!”笑完之后,突然神情一变,沉声说道:“据闻卫氏二公子卫轩,自幼体弱多病,虽年轻才高,但因久病不愈,到现在还是个白身。而卫氏想用冲喜之法挽救其子,这才借着蔡师当年一句戏言,行逼婚之丑事呢?”
这小子说的都是刘和推测之语,现在并无实证。当然敢这么推理,是因为他知道历史上琰儿人生的经历,其他人并不知晓。而郭嘉认为这样的推论也不无道理,再说就算不是事实也没关系,现在只是搅乱这门亲事而已。而杨修也是郭嘉叫刘和请来搅局的人,他是名门之后,家世背景不可小视,又年纪幼小,就算有什么过错,最多是让人说句少不更事罢了。
“胡……胡说!你……是哪里来的小子,敢如此污蔑我卫氏?”卫家二老爷闻言后神情一变,气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请问蔡师此子何人,为何让他如此胡言乱语?”一旁的媒人也不干了,要知道如果真如这小子所讲,那连他都要背负上骂名。蔡邕何人也?他乃是当代大儒,要是卫家真是逼婚强娶其女,他要被所有士人唾弃的啊,所以赶紧问向蔡邕。
可杨修不等蔡邕回话,抢先说道:“我不是蔡师门下弟子,乃是太学生杨修,家父杨彪。”
卫家的人当场就懵了,我们与蔡家结亲管你杨家什么事啊,非得搀和进来。可是杨修这小子还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他家祖上四代都是位列三公,家世之显赫比卫家可不小啊,而且现在不是自家能够相比。
“你们既然言我胡说,请问蔡师现时并不宜出头露面,为何你家不再等些年月,再来行姻缘之事,何以要几番相逼,非得现在迎娶?”杨修说话咄咄逼人,丝毫不给对方留半点余地。
这时蔡邕不再出声,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而另外几名被请来的名士,也纷纷怀疑的看向卫家之人。
卫氏二老爷当下大乱,不理会杨修,转而对蔡邕说道:“蔡师怎能应许一小儿在此胡言乱语,可是想悔婚否?”
蔡邕这时心中虽然起了疑意,可毕竟答应了亲事,叫他现在悔婚,实在难为他了,当下说道:“祖德,不许再胡说了,退下吧!”杨修他认得,要不然也不会让这几个小子登门了。
“蔡师,不是小子故意来此捣乱啊,实在……实在是此时蔡姐姐不能去完婚了,她……她……”杨修刚刚还理直气壮,可这时却变得支支吾吾。
“昭姬怎么了?”蔡邕闻言大惊,急忙问道。
“哎!”杨修知道瞒不住了,当下拿出一封信递给对方。
这封白绢布信是写给卫家的,蔡邕展开后随意看了几眼,徒然沉默不言,随后又递给了卫家二爷。
“卫氏亲启:昭姬自幼与父相依,才貌均是平庸,得贵府不弃招为媳。然父亲身上含冤未白,吾不忍相离,遂自愿放弃姻缘之事,望谅之!蔡琰少不更事,现已离家自修,等父亲还清白之身,吾定当上门请罪。蔡琰留字!”
“这,这……”卫家之人大为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二老爷手中之信,也被其他几人纷纷传阅,众人都呆立在了当场。
过了许久之后,蔡邕仿佛老了许多,安排下人安置好客人,独自一人静坐房内。第二日,请来卫家之人在几个老友的见证下,亲自向他家赔礼,并扬言不再认幼女蔡琰,逐其出家门。
早在前日,也就是三月十七日当夜,刘和就带着几名特战队员悄悄地来到了蔡琰的小院,并进入其闺房之内。
见到突如其来的刘和,琰儿再也顾不上少女的矜持,一下子扑入了爱郎的怀里。紧紧地搂着想念已久的佳人,刘和此时格外的安然,温香软玉入怀,不起半点旖旎之意。
“琰儿,跟我走吧!”
“可父亲那里怎么办?”
“我会处理好,相信我吗?”
“嗯!”
已近月圆时,夜空皎月银辉散落在了紧紧相拥的一对恋人身上,所有一切已不再重要,彼此之后心心相印,血脉相连。
PS:下午还有一章补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