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草原一场大雪,连续下了四天三夜,整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这十几天里,刘和他们那里都没去,就在练习滑雪呢。看着胡人战士歪歪扭扭的移动着,不时还有许多人跌倒,刘和心里也是哀叹。
“注……注意……唉!”这里话音未落,赤勒儿居然与人撞在了一起。刘和已掌击额哀叹一声,这教胡人滑雪咋这么困难呢?他们骑马时候平衡能力很好啊,滑个雪至于这样吗?
“公子,我看还是算了吧,要不然用滑雪车拉着他们走?”刘弃忍不住在一旁劝道。
“弃儿,你说去年的时候,你们学的时候怎么没像这样啊?近卫们也只是学的慢点而已啊。”去年冬季,刘和画好图纸,叫工匠打造出了滑雪板与滑雪车。一时间整个蓟县都沸腾了,这个时代大雪出行很困难,有了这个要轻便不少。尤其是商人看见后激动不已,都说刘和是神匠转世。当然了,他又推说是他老师想出来的,一时间左慈活神仙之名广为流传。
“可滑雪车不够啊。”本来想胡人平衡力,学这个有个几天工夫起码能够出行,哪知道十几天了,还是这样。
“可以用马来拉啊!到时候把缰绳放长,用马拉着他们滑行。”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刘和这几天也是被气糊涂了,简单的道理还要刘弃提醒,可见人无完人,谁说古人不聪明啦。
“好了,叫他们不要练了,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后天赶到风云部落。”刘和看看天色还早说道。但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晚了几天,反而避免了一次全军覆灭。
“喏!”
风云部落是方圆千里内,最大的一个部落,控弦之士最多时有一万二千人。今年被慕容风调了一部分去弹汉山驻守,也还有四千多可战青壮。
首领风林收到了慕容风的来信,一开始不信。但想了想,也难说会不会敌人预先潜伏在部落不远处,等到下雪时,突然进攻。以前也不是没人这么做过,还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所以前几日都小心防备着,还派出斥候出去巡查,结果别说人呐,就是兔子也没见一只。
战士们怨声载道的,十几日了,在这个天气里这样戒备,谁受的了啊!所以昨日时,风林就下令解除,只留常规守卫,斥候也都撤了回来。
“阿爸,囡囡饿了!”最大的帐篷里风林正在盘算着什么,突然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儿蹦跶着叫着他。这个是他的小女儿风雪,女孩儿母亲是檀石槐大王赏给他的一个西域女子,据说是某个小国的公主。风林对其喜爱异常,但生了风雪后,不幸染病去世了。而小女儿长得像极了母亲,也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及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林风也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风雪。
“雪儿,来阿爸抱。我马上叫人送吃的给囡囡吃好不?”说着一把抱起女儿坐在自己脚上,用粗造的大手抚摸着她的金发,神色满足极了。囡囡靠着阿爸宽阔的胸膛嘻嘻直乐……
两天后酉时,刘和他们已赶到风云部落南面十里处的树林里。全员皆穿上纯白色的披风,战马也都披上白色布料已做遮掩。这样各色的遮掩布料,这年里刘和做了不少。
“不准生火,抓紧吃饭休息,夜里寅时过半后出击。”到达目的地,刘和下令道。
“喏!”众将齐声回答。
“弃儿,斥候每隔半个时辰回报一次,不得有误。”
“喏!”
吩咐完后,他找了颗大树避风,靠着闭目养神。
夜里又下起了大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风云部落里黑漆漆的一片,只在门口有几只油脂火把还在燃烧着。一个不大的帐篷内,囡囡乖乖的卷缩在奶娘怀里熟睡着,小嘴里还吐着泡泡。
酉时是人类最疲倦的时候,部落外有几十道白色阴影不时的移动着。全身雪白的雏鹰特战队员,缓缓的靠近。相互之间偶尔会打着手势,至于含义是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离大门还有几十步时,刘甲他们嘴咬利刃,匍匐在地爬着前进。稍顷,几名队员靠近还在打盹的守卫背后,同一时间用手捂住敌人嘴,利刃随即划过对方的咽喉要害之处。行动快捷而利落,将尸体拖入黑暗处,把地上的鲜血用雪掩埋好后,几十个人闪身进入部落里。他们还要清除瞭望楼上的守卫及放置引火之物,火起即是信号,到时千余铁骑瞬间会杀到。
刘和等人骑在马上,静静的望着部落里,这时他显得极为耐性。半响后,风云部落四周起火,大火瞬间照亮了一切。
“出击!”刘和话音刚落,数只牛角号响起。
刘和、阎柔、刘弃、赤勒儿等人率铁骑杀出。风云部落很大,这一战不在杀死多少敌人,而是迅速的控制首领,已达到最大的战争利益。
一时间部落无数牧民、战士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串。有急于找兵器、战马迎敌的;有慌张逃命的;也有被大火烧了帐篷毫无目的奔跑的。
除特战队员及刘弃领的三百骑兵在四处制造混乱外,其余铁骑在刘和、阎柔的率领下直扑部落中心首领帐篷。
刘和手持马槊,左右劈刺,马前无一合之将。阎柔护卫在身旁,有暗中来的兵器、箭矢都被他挡在外面。正在这时迎头一个丑陋的大汉,上身只披着一件漏臂的皮甲,双手握着六尺长的狼牙棍骑马杀来。
不远处的赤勒儿看见后,兴奋不已,快马赶上前去,举起马槊当头就劈。胡人大汉大惊,举棍相迎,“铛”的一声,瞬间觉得双臂全无知觉,脑袋嗡嗡作响。赤勒儿也不好受,虎口裂开,血一下子流了出来。但毕竟这次占了一个大便宜,也不顾伤口,挥槊横扫。大汉来不及招架,被刃口划破脖子,惨死落马。
在赤勒儿迎敌时,阎柔也同四、五名胡将战成一团。而刘和斩杀了一名百夫长后,又与一名千夫长战在一起。论力量,刘和还有所欠缺,但招法犀利无比,都在往要害处招呼。就如现在,这名千夫长举刀横劈而来,他却并不招架,马槊直刺对方咽喉处。不得已,敌将只能收回长刀来挡,这不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而是刘和刺死对方后,手臂也不过受点轻伤。他穿着锁子甲呢,外面有一层皮甲,内里面还有厚厚冬衣,足已抵挡得住。
刘和突然一晃身体,让过对方当空劈杀。身体向右前倾,单手持槊刺入敌将肋下,用力一搅,胡人千夫长只觉浑身巨疼,惨叫一声落马而亡。
“山鹰……啊!痛死我了!”刘和前方传来一声悲鸣。一个雄壮的大汉,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上,对着他怒目而视,看神色好似要生撕了自己一样。
“对面可是风林首领?”刘和凝神问道。
“正是你家爷爷在此,小儿你速来领死。”风林身着战甲,肝胆欲裂的道。
正在此时刘弃已领兵到来,二百余人团团围住风林,举弩瞄向敌人。战场上交战也逐渐平息,敌我双方都住手了。刘和千余铁骑困住了敌人主将,而外面又被胡人围住,这刻气氛瞬间紧张刺激到了极点。
“风头领你已成困兽,还要再战吗?”刘和神色冰冷的问道。
“杀了我,你们就能活着出去?哈哈哈……今日有刘虞刺史大人公子陪我共死,也不吃亏了。”风林哈哈大笑,接着叫破了刘和的身份。
“你知道我是谁?看来我是小瞧了鲜卑了。能告诉我,谁传于你的吗?”刘和微微有些惊讶,但并不太在意,只是像聊天一样问了出来。
“大帅会有什么不知道呢?小子,今日你我看来都活不了,不过你却是客死在异乡啊!哈哈哈……”
“大帅?慕容风是吗?”刘和这才心中一惊,暗暗想道:看了鲜卑早有了成为一国之底蕴,连情报系统都已经开始建立。这次自己是真的大意了,接下来在草原上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幸好檀石槐已死,要不然他们还真成了大气候。
“嘿嘿……”风林冷冷的一笑不再说话,双方之间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刘和却并不着急,只是双眼微微闭着,依然想着心事。正在这时,不远处刘甲等人押着一些妇女、孩子及老人过来。风林自然也看见了,当他看清后,神色为之大变,惊慌不已。一直都在留意他的刘和,顺着看了过去。发现那群人里,有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儿在一个妇人怀里,正是风林注视焦点所在。
等刘甲过来以后,刘和翻身下马问道:“可有伤亡?”
“回公子,一切顺利,只轻伤两人。”刘甲行了一礼道。说完,指了指金发女孩儿,在刘和耳畔悄声说着什么。
另一边,风林神情阴晴不定,偶尔面露狰狞。
“你叫什么名字?”刘和走了过去,轻拍了一下女孩后背,柔声问道。
金发女孩儿本来是搂着奶娘脖子,背对着人的,听到有人叫她后慢慢的转过身来打量着刘和。当被一双清澈明亮的蓝色眼眸看着时,刘和坚固的心房,瞬间被击溃了。那双湛蓝色的双眼里,世间一切尘埃都恍惚被清理掉了;战场上四周的所有污秽,也好似远离。这是天国嫡落人世间的小天使,是这茫茫大陆上理应舞动的精灵。刘和嘴角不觉得泛起了笑容。
“大哥哥,抱!”女孩儿四处打量,就只觉得刘和最亲切。也不顾他身上的血污,张开双手,扭动着小身子朝前迎。
刘和急忙把马槊递给刘甲,双手在衣角处擦了又擦,这才伸手过去接住这个小精灵。奶娘虽不愿给他,但势比人强,再说自己小主人也不乐意呢。
“你叫什么名字?”刘和抱过女孩儿后又问道。
“囡囡叫雪儿,大哥哥你呢?”雪儿在刘和怀里,咬着手指柔柔的说。
“哥哥叫小吉。雪儿,名字真好听!那雪儿多大了?”
“嗯……囡囡三……四岁……”雪儿用小莲藕般地手臂在身前比划着,一会儿伸出三支手指,觉得不对,又伸出四支手指。小眉头不时的邹着,好似这问题对她来说有些困难。
刘和与雪儿相互间说说笑笑,雪儿银铃般的笑声,不时的传出。这时候敌我双方的紧张气息,也泄掉不少。而刘和也好似忘却了,这是在哪儿,来这里干什么的了,只是与女孩儿聊天。全然不理周围的人,更不用说不远处的风林,那怕他现在焦虑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和现在也无丝毫兴趣与之谈判。
良久后,雪儿眼神终于注意到了父亲,娇娇的叫了声“阿爸!”
“嗯!囡囡乖!”风林应了女儿一声。那眼神中的亲情怎么也隐瞒不了。
“小吉哥哥,囡囡饿了!”雪儿对着刘和说道。也是现在天色已经大亮了,女孩儿还没吃东西呢!
“好,哥哥给雪儿找东西吃!”柔声对雪儿说完后接着吩咐一旁站着的奶娘道:“还不快去准备些吃的。”
“是……是,奴马上就去。”奶娘惶恐的转身走了。
“风头领,我想现在可以好好的谈一下了吧?”刘和这才看向风林。
“你想怎么谈?”小女儿在别人手里,这是他唯一的弱点,现在也只能屈服。
“外面寒冷,雪儿还小,不要惹了风寒。回你大帐里再接着谈好吗?”
“嗯!公子请!”风林伸手延客道。
走了几步,刘和又站着不动了,正在风林疑惑之际,听道:“风头领,你最好吩咐手下人不要出部落,一切已平日无常。”
风林闻言,一下想到了什么,急忙对身边的侍卫交代一些事情,这才又道:“请!”
“请了!”刘和露出笑容,在阎柔、刘弃、赤勒儿等人等护卫下,抱着雪儿随之前往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