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安静了,西南廊道外侧和洗手间挨在一起的男更衣室内,一名俊俏男子,斜靠在更衣柜前,半坐在还算干净的杂物上,双腿撑着地,整体看上去竟犹如西方童话中的王子一般,但细看上去男子剑眉不时微挑,额头微皱,双目紧闭着,一副梦魇缠身的模子,脸色发白,汗水已经打湿了衣领。
梦中的我,身着九天彩霞化作的七彩覆云甲,右手持着一柄双龙浮雕金色长剑,龙雕跟活的一般,剑的正负面上皆有一条,张嘴呼啸着。挥动之际,发出阵阵龙吟之声,期间还带着风翻云涌之势,在剑身上还不时闪出雷电之状。我双手不熟练的握着剑,举目四顾,只见我竟是立于一片充斥着黑色的树林之中的唯一的一小片平地上。我心里仿佛是在不断地提醒我要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我怎么都想不到。正欲迈步,突然无数的黑色树藤,树枝诡异的向我伸来,眨眼间便是到了眼前。黑色遮天,我脚下也都是一片黑色的藤蔓。我哪见过这等阵仗,立马慌不择路的挥动手中宝剑乱舞,宝剑每次斩断的藤蔓树枝都会瞬间成了粉末后有落入到黑色的土地中。原本还有着些许光点的天空,这时候也是彻底的被遮挡了去。随着我周围变得黑暗,我心里一慌,着急地想砍出一条路,可是那藤蔓如锁,枝似刃的不断攻击,让我只觉得乏力异常,像是身体的力量被吸了去一般。黑色的藤蔓越斩越多,树枝的攻击也随之越加疯狂。无论是地上的藤蔓还是周身的树枝,都是在我刚斩断一个的时候又会有两个补上,力疲的我,心里大叫不好,可我就在我刚想说话时候却已经发不出声了,一条粗壮的藤蔓缠上了我的脖子,我丢掉了龙剑双手想扒开这树藤,但却是白费力气,我慢慢的失去了意识,任由藤蔓把我的四肢,脖颈缠住。越是挣扎就越无力,被缠的也越紧。就在我快无法呼吸了的时候,周围的所有黑色却突然化成了一大片黑色的雾气,远离了我的身子。而我却已经无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抚着脖颈剧烈的咳嗽。此时龙剑已经不知哪里去了,身上的七彩覆云甲的光泽也消失了。我浑身是血,像是被两堵墙夹了一下。我恶狠狠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黑雾,只见它慢慢汇成了一张巨大且颇为俊美的青年男子的脸,然而细看之下却是叫人骇人失色,那脸上翻腾而起的黑气竟然化成了无数的尸体,并且这些尸体还在不断的叫嚷着,舞动着手脚。
我缓缓站了起来,所有的力量尽力去维持着身体的平衡。那张魔脸晃了晃后对我突然张开了大口,起初是我身边的空气,碎石,接着便是江河湖海,山峦峰岚,最后又是口吞了日月星斗。那大口好似无底之洞,又像是通向魔界之门。整个世界眨眼之间变得漆黑一片。我也受到了巨大吸力的压制,本来就勉强站稳的身体一下子倒飞了去。可不知何时我胸前出现了一方八卦阴阳镜,镜的边框是八卦盘,这时不断地闪着耀眼的金光。其中心是两条阴阳黑白鱼,此时他们互相追尾,游动速度也随之不断提升。借着这八卦阴阳镜我才立稳了身形,仔细看清了镜上的变化。黑白鱼速度加快到了一定程度,便发出黑白两色光,之后两鱼便化成了流动态,均匀的铺满整个镜中心,其中心镜盘位置,分左上和右下两个部分,左上为黑色,右下呈白色。在黑**体刚接触的那一刹,白色部位浮出了两个完全看不懂的上古天文字,但这些字却又有着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随后黑色上也是如此。四字居分镜盘上下左右四方。其中盘右侧天文字发出青光,隐是龙符字东,左侧文字发金光,隐是虎符字西,正上方天文字发黄光,隐是蛇尾龟符字北,正下方天文字发红光,隐是凤与凰符字南。
四色光印同时发亮又同时消隐,但光却越闪越亮,直到发出的光不再闪烁时,四印间以逆时针为序出现了上古铭文,每两印间有七字,共有四七二十八字浮现。当第二十八个铭文出现并闪光时,黑白两镜于其交接位置出现了亮光,随着阴阳镜的阴阳眼的打开中间的九色光彩慢慢变大,由开始的几道变成了一排最后又成了一束。九色天光直照向那张着大口的魔脸之上,当天光与黑气接触时不断地发出嗤嗤的响声,黑气蒸发着。魔脸开始大声吼叫着,但却没发出一点声响。仿佛是刚才魔脸连声音都吸进了口中的缘故,乍一想还真是叫人心里打了个寒颤。我急忙持镜对准魔脸,想以这九色天光驱了这魔物,但我还是太天真了。正当我刚想稍作放松心神时,魔脸之上的尸体嚎叫得更剧烈了,手脚挥舞的更急促了,魔脸面露狰狞,黑气也突然变得更加暴躁了,疯狂地翻涌着。在魔脸闭嘴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但这一声却是突如其来。周围原本因吸力巨大而寂静异常的空间突然就是一声嚎叫。现在我是真懂了什么叫做鬼哭狼嚎了。魔脸突然摇晃了几下,黑气大涨,我的九彩天光像是被压制了一般极速缩减着。就在天光弱到无法压制翻腾的黑气的时候,暴躁的魔脸卷着翻滚着的黑气转眼间便飞至了我的面前,离我的脸近在咫尺。巨大的魔脸,空空如也的双眸其上不断有尸体伸手拉我。我的胸口顿生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恶心和因不安带来的空虚感。魔脸对着我大吼了一声,还好我有阴阳镜护身,不然我一定会倒飞而去的。但这声叫喊还是伤了我的内脏,全身的血管膨胀到了极点,不断地有血液从我皮肤渗了出来。我全身疼的一颤,但我骨子里的桀骜使我仍然保持着站立。那股恶心和不安袭遍全身,我的双眸也跟着变成了黑色。我摇了摇头大喊了一声“啊——”精神恢复了些许,就在这时,那张魔脸冲我大喊了一声“死——”之后一下子袭过了我的身体,我又“啊!”了一声。接着满头冷汗的我一下子双眸圆睁,身体一颤,没还算稳固堆放的杂物一下子散了一地,我也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谁知头上放着的木头腿和水盆子一下子就砸了下来。我一个来不及,给我我砸了个正着。一阵烟尘散去,我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坐在地上的我一只手摸着被砸的后脑,一只手无力地摆放到身旁的杂物上。“哎呦喂——”
我的叫声从男更衣室间传了出来,刚巧有个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女子把它听了去。女子一愣,随即看了看廊道两旁,发现没有人,便好奇的悄悄地挪动着脚步,向我所在的男更衣室走来。
“该死这男更衣室怎么放着这么多的杂物。哎呦,我的头啊。”说着又用右手摸着后脑揉了揉,左手耷拉在杂物上,右眼紧闭着左眼微微睁着,恶狠狠的看着前方的木头腿叫骂到。全身还是无力可能因为刚才的梦的缘故,说到梦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储物柜中的那块黑色石头,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那刚才的梦十分的真切,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真是个丈二和尚,想着想着不由得入了神。
门外女子悄悄地开了男更衣室的门,好奇的向里面探着头,可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她轻轻地把门开大了,猫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更衣室就是一件屋子,现在堆满了杂物,所以可用空间十分有限。不过在靠南的墙上有扇窗户是直通外面的,从那窗子外射进来的阳光温柔而舒适。在这杂乱的更衣室内发生了丁达尔效应,一束束的光线清晰可见,犹如一盏盏镁光灯般,像是在等待着某位明星的闪亮登场,似真似假,似仙似幻。女子悄悄地进来,见我在沉思着什么,丝毫没看到她一样,小嘴一嘟,便下决心要整整我。猫着身子,悄悄地悄悄地靠近,我低着头正用手揉着脑袋,突然一声“嘿”,在我耳边炸响。我先是从思绪中醒来,接着是一股怨气直冲我的大脑。想也没想,就左手按着杂物想站起来,可那推杂物哪里经得起我这般的压力,一下子我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头上的杂物再一次哗啦啦的落了下来。我刚坐地上就看见了与我近在咫尺的女子,心理只有两个字,保护。双脚一蹬挡在了女子身前,双手环抱着她,一股幽香直逼我的鼻子,淡而优雅。落下的杂物停了,我这才伸了伸双臂好让我们俩从这堆废墟里站了起来。到我们站起身来,我才细细打量了眼眼前的女子,一袭白色荷花边丝裙,水墨成衣,碧花边,两项金丝情鱼线,戏水鸳鸯乱荷塘,成衣洛水衬朱颜。衣裙直散到脚边,穿着达芙妮水晶公主系列的高跟鞋,这双鞋我见过,上次菲儿生日我本想买了这双鞋送她,可是一看价钱,我却只能看着,却是只能干瞪眼,没有一点脾气。再看女子静立我身前,真的是见识到了天地造化的神奇,佳人就犹如尘世之中的净莲,肤白如衣裙,而且这绝对的真实,淡妆下清晰可见其肤质水嫩,外加一头齐肩秀发柔顺光亮,一对水灵灵的双眸在光的反射下颤动着,十分惹人怜爱。女子眼珠一转,原本颔首的她感到周围没什么危险了便抬起头望向我,竟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我心想正常女生应该都是在和陌生男生对视的时候略显娇羞的啊。这当我看向她的双眸时,仿佛有种亲切感,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亲人又像是恋人。
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着,在这狭小的男更衣室里应着斜撒而下的阳光,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般,就连空气中原本还在下落的灰尘,也停止了下落。梦中,画中,不管什么中,应该多不会有如此的美好吧,我心想着。可突然从窗户吹来了一阵风,风不大,但却在这样美得场景中却是极为不和谐的。不过风轻轻掠过她的秀发,我看愣了,原来长发飞浮,美人倾城眸是真的。我急忙摇了摇头,女子噗嗤的笑了一声,右手轻遮嘴唇,但还是能看到她那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与这淡粉色的唇彩交相呼应。我摇头之后清醒了点,转身找到了相机。女子先开口说“你是记者吧?”优美婉转的声线伴着信息传入了我的耳中,这绝对是一种享受。我傻傻的对她点了点头“是的,你好,我,我叫岳尹。”女子微笑着说“你好,我叫司徒苍蓝。岳先生,你可以叫我苍蓝。”我摸了摸后脑,不摸还好,一摸就感到生疼生疼的,还好没有失忆。我的表情被苍蓝看到了,她还以为我是刚才保护她时候受伤的呢。忙安慰道“你,你没事吧。”我摆了摆手说道“小事,不碍的。对了,我手机没电了,你能告诉我几点了么?”苍蓝看了眼手表,抬头微笑道“现在已经4点10分了,你这记者当得真是舒坦。”我苦笑着也不好和她说我刚才的事情,就算说了估计也不会信的。我简单的点了下头“司徒小姐,我还有事,刚才事情紧急,我抱了你还希望你能别放在心上。”说罢我就想转身走,就像是个逃兵一样,我俩站着太尴尬了,她虽然很美,但我根本就不会和这么美丽的人聊天。哎无奈啊。刚转身踏出第一步,谁知竟踩在了散落在地上的钢管上,“哎呀——”我大叫道,硬生生的又让屁股和地面来了个完美邂逅,这一跤摔的真是无语,看来只要是人想当逃兵,这老天都会惩罚的。苍蓝伸出玉手表示要拉我,我一手拿着相机,也只好让她拉了,当她的手挨上我的手的瞬间,一股凉意顺着手上的静脉流进了我的胸口,原本有点闷闷的和前段时间的恶心还有不安带来的空虚感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胸口凉凉的,吸入的空气也变得凉了起来,异常的醒脑惊神,感觉十分的舒服。苍蓝到时没感到有什么,我自己用力借着她的手很顺畅的站了起来。我忙是点头道谢,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在我身后的苍蓝,望着我的背影,嘟了下小嘴,像是有些生气。不过大家的涵养和自身本有的气质还是能轻松地消散了自己心中的不悦。拍了拍手,整理了秀发也是从男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我刚出门走了两步却又是回头望去,正巧苍蓝走出来,也向我望了,我们四目再一次相接,廊道很长,但也十分的空荡,通风比起屋里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轻易地我便闻到了一股馨香。我们的这次对视很短,因为一个胖女人带着几个保镖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胖女人说“苍蓝,你在这啊,我想想还是不放心,还是咱俩一起走吧。”苍蓝回过神对胖女人点了点头,说着就和那一行人走向了廊道的转角。我叹了口气,像是失去了什么,但又更像是放轻松时候的叹气。我望着她的背影,在她走到廊道尽头转角之前,趁着阳光,和微风轻拂她的秀发之际按下了快门。我相信这是一幅绝美的背影。我转身向另一边走去,就在我刚转身,女子回顾望去,见一俊朗男子穿着一身地摊货,脚步稳健,短发摇曳着光辉一般。苍蓝细语说着“我怎么会在他面前如此放得开呢?他,岳尹究竟是什么人呢?”迷惑着,萦思着,与众人走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