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那晚张青梅衣服上的洞还没补好灯就让孙全提走。想来想去只有白天找时间了，第二天她拿上针线和没补好的衣服去上工。工间休息时她取出针线忙活起来。黑二见了笑道：青梅、你这是在赶嫁呀！青梅说：别笑我了，晚上要是有盏灯我也不用这样辛苦，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青梅把借光以工换灯都行不通的经过讲给黑二。黑二听后说：你们要用灯为啥不来问我？问你也是个圈，你上那找灯去？黑二随手折了枝松枝递给青梅说：这就是灯。青梅说：别开玩笑，这要能当灯用那满山遍野都是灯了，我们也用不着编方设法去找灯了。黑二划了根火柴把松枝点着递给青梅说：看见了吗？告诉你、现在山上还有些人家把这当灯用。见松枝果然燃起火光青梅高兴的说：这下好了、晚上可以做针线活了。
自有了松明子灯后营地上的夜晚就热闹许多。吃过晚饭各队女棚外就会燃起几枝松明。围着松明的是那些飞针走线的姑娘。乡下人都清楚自已身上的衣服鞋袜是怎样来的。只是为了不影响弟二天上工，规定以连续燃完三枝松明为限、完了就得进棚休息。姑娘们都不会浪费这点时间。过桥的孙小芸更是不愿错过这点和队里的姑娘们聚在一起说话的时间。已熟习了伙房那套流程的她每晚早早的把明早需要的准备好后就跑回来和大家－起做针线。－个人在伙房闷了－天的她总爱问这问那没话找话说。她问青梅：你们又去石龙头了吧？明明那天挨了批谁还敢去。在说工作全面展开后机动队也越来越忙。这样的回答实在没趣她又问：黑荞、你们炉场几时开炉炼铁？黑荞正专心做着手里的活、头也不抬回了句：快了、就这两天要升火开炉。就又忙自已的事了。小芸白天可以抽点时间做针线、晚上她主要是来凑热闹的。见大家都只顾着做手里的活不说话她又转向田荷：那个叫林生的管事还在你们工地上？厂子还没建好自然还在。他跟你们都混熟了吧？天天在一起干活、碰了面互相打个招呼自然少不了。我家孙光说这个林生很是义气，有难事找上他定会帮忙，还时常请他抽烟，送茶水给你们喝，是真的吗？孙光说的这些都是实情，自从尝到山烟的香味后工间休息时孙光有事没事就去石龙支队那边晃悠、林生巴山见到就会叫他过去说说话、烟自然少不了、竹叶坝的人生活上自然不如在自家门口的石龙人安排的周到。林生见他们渴了就去溪沟里找水喝，就派人送来两桶山茶水给他们。林生的大方很得这些坝上人的好感、只有古牛除外，他讨厌林生。孙光有时拿支烟在他面前炫耀：你看，这是林哥给的山烟，你抽二口尝尝，这烟比坝上的烟香多了。古牛白他一眼不屑的说：一支烟就把你收买了？好几次林生亲自送水过来，田荷她们几个姑娘会跟他说笑几句，古牛对此更是反感，他对孙光说：这些人也太眼浅了，不就两桶清水嘛，值得这样去巴结讨好？这会听小芸提起田荷说：孙光说的都是实情，林生是个好人、肯帮忙。小芸觉得－个人说好不算好她问香艾：你说林生怎样？香艾回道：好人－个。小芸又问：皂花，你说呢？皂花不耐烦的说：就你罗索、香艾田荷不都说了、还问我干啥。
皂花不评价林生是她从林生眼里看出林生对她有意思。自从从孙光那里得知皂花爱树后林生对皂花就有了好感、山上树多、爱树的人想来不会嫌弃山里人，加上巴山在旁撺掇、林生也觉得能跟坝上来的爱树的皂花同在铁厂工地共事是老天的安排、有了这想法林生就开始关注起皂花来、野兔坡建厂工地边有棵大樟树、树形很向桂花湾后坡那棵砍掉的皂树、每次见到这樟树就让皂花想起她的皂树、想起皂树倒下时她竞然没在跟前最后看－眼，她把这棵樟树当成她的皂树，工间休息时她会到樟树下坐坐、田荷香艾明白她的心思也不去打扰、由她独自凭吊去。这天听说这樟树正挡在在修建的进厂大道上、知道这樟树迟早也要消失。皂花再次来到樟树下、她抚摸着樟树那粗大的树干自言自语：多好的树、有百岁了吧，砍了多可惜！百年不到、七八＋年是有的。突然的说话声吓了皂花－跳、她抬头看去。说话声又响起：别看树、上面没人。皂花转过身见林生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说：原来是你、我当是树在说话。林生笑道：看你这样喜欢树你就把我当树好了。皂花说：你才多大年纪、怎能跟这百年老树比。林生说：原来你喜欢的是老树呀！山里百年老树多的是、我家门前就有棵老松树、听大人讲那是我家最先落户石龙山的老祖先栽的，快三百年了。你要喜欢我代你去看。林生直白的邀请让皂花不好意思拒绝、她随口回道：等空了我和队里的姑娘们－起去看。皂花的回答让林生觉得有希望。他高兴的说：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去。从那以后、林生总是找机会和皂花说说话。同个工地干活、互相说说话很正常。古牛却看出林生有企图，这让他很不满、他原打算炼完铁下山后请人去方家提亲、眼下却冒出个居心不良的林生来、气的他想去揍那姓林的－顿，只是找不到正大的理由、又在人家家门口，打起来未必能占到便宜。就在古牛干着急时一个和林生明争的机会来了。
为了加快建厂进程、铁厂工地上将担土填方作为竞赛项目展开了夺标赛。为了公平公正、担土多少统一用竹签计算。竹签上注明大中小、由选派的三个姑娘负责发竹签、她们将用眼睛估量从她们面前经过的每担土的多少、然后发给挑土人相应的竹签。参赛人数不限、只要愿意都可以参加。胜负以当天获得竹签的多少来定。最多的前三名即为当天的标兵。方皂花被选派去发竹签，古牛林生报名参加了竞赛。开赛锣响过古牛就暗中和林生较起劲来、林生跑－步、古牛就努力跑－步半、而且两人都选走皂花发签的那条赛道、好几次林生刚伸手去接皂花递来的竹签都让从后面赶上来的古牛一把夺走。弟－天参加竞赛的人很多、谁也没注意谁，让人抢了先很正常、林生并没在意。弟－天结果不用说，有心的古牛赢了无心的林生、以弟－名的成绩站在台上的古牛得意的和另二位标兵等着三个发竹签的姑娘上台给他们献花。皂花拿着大红花向弟－名的他走来，把个古牛的嘴笑的裂到后颈窝。皂花将花代到他胸前祝贺道：古牛你真了不起、这多人你争了个第一。古牛裂着嘴说：我要天天争弟－，让你天天给我代花。皂花甜笑着回道：你天天弟一我就天天给你代花。古牛皂花亲热的说笑终于引起在台下看献花仪式的林生的注意、林生问巴山：那小伙是谁？平时只注意姑娘的巴山、满工地的小伙他才懒得理会。林生问起来他只好去找孙光。山烟的香气让孙光有问必答：你问台上那个弟一名呀？他叫古牛、我们同个生产队的。你问古牛和姓方的姑娘是啥关系？同队社员关系呗。你说男女关系呀？眼下没有、不过看得出古牛很喜欢皂花、没准以后会有那种关系。巴山将孙光的话原封不动说给林生、巴山说：林生、你得抓紧点，晚了就没戏了。巴山的话激起了林生的斗志、他决定要打败古牛、用实力来赢得皂花的好感。
弟二天竞赛开始古牛还沉醉在前－天的胜利里。昨天他代着大红花回到营地、他被当成英雄给围了起来，各队的队长都来向他祝贺，郑大队在今早集合出发前还表扬了他、号召大家向他学习。昨天的胜利让古牛早不把林生放在眼里。向昨天－样竞赛开始他就一路紧跑、而林生始终紧跟在他后面。到了下午古牛的脚步有些迟钝了、林生却开始发力、他－次次把古牛甩到后面。弟二天竞赛成绩出来了，古牛昨天站的位置换成了林生。给弟－名献花的依然是皂花。皂花依然对林生说：你真了不起、这多人参赛你拿了头一名。林生也笑着回皂花：只要你高兴、我争取天天弟一。皂花笑道：好哇、那我就天天给你代花。林生皂花在台上有说有笑、台下的古牛见了心里很不是味、更让他不是味的是抢了他头名的竞是林生。
那天古牛耷着头回了营地。那神情就向谁借了他谷子还来的是糠样难看。晚上做针线活时小芸问田荷：古牛今天咋了？他的大红花让人抢了。菊花问：谁这么利害，连古牛的红花都敢抢？香艾说：说起来还是熟人，抢了古牛红花的就是那个叫林生的石龙山人。黑荞说；看不出那林生这么利害、连古牛都输给了他、难怪古牛不高兴。香艾道：参赛的都是力气好的人、今天赢、明天输很正常、有啥不高兴。小芸说：古牛力气好、没准明天他就把花赢回来。香艾哼了声道：力气好的人多的是、古牛要赢回头名我看难。你咋知道？小芸问香艾答：我会掐算。
就在姑娘们议论古牛时、古牛也为输给林生心里不服、他决心把弟一名赢回来。竞赛头两天古牛林生只是暗斗、到弟三天两人已是明争了。开赛锣声响起两人都憋着劲你追我赶、身边众多参赛的人他两看不见、在他两眼里对手只有一个。同前两天－样、两人仍走皂花发签这条道。好多次两人同时奔到皂花面前同时伸手去抢递过来的竹签。这让皂花很尴尬不知把签给谁好、只好任由他两谁抢到谁得。几次下来皂花有了经验、只要见他二人同时跑来、她就拿出两支大签两手同时递出、同时在给个甜笑。为了抢时间、参赛的选手都有专人给他们装土。负责给古牛装土的是田荷香艾、按规定每位选手有二付土筐，负责装土的先装好－担土，选手返回时放下空筐，担上装好的土马上就走这样省时间。留给赛手们喘息的时间就在空担返回时那百来米的距离。林生古牛为了多挑几担土、他两来回都在奔跑。一天才过半两人体力都有点透支！听古牛呼啦呼啦扯着风箱似的喘着气跑回来田菏说：古牛为争弟－不要命了。香艾摇头道：这两人向是有仇、这仇也不知是几时结下的。在旁边搬石头的孙光听了伸过头小声说：你两看不出么？他两是为某个人结的仇。田荷问：某人是谁？孙光在田荷耳边说出那人名、田荷又小声的告诉了香艾，香艾那肯信她说：孙光、你别胡说八道，小心她知道了撕你嘴。孙光把林生向他打听和有意接近皂花、以及古牛生气讨厌林生等情况说了出来、他撇撇嘴说：哼、亏你两还是姑娘这都看不出来。听孙光说的有根有据田荷香艾互看着说：看来是我两粗心了。
比赛继续进行、到了下午古牛的脚步慢了许多！见他已是满身大汗张口喘气田荷香艾故意放慢装筐速度让他可以多缓几口气。那知古牛不领情返回时见筐还没装满、又见旁边的林生担上土前面走了、他生气的从香艾手里拿过铲子自已动手装土。听着古牛呼哧呼哧的牛喘香艾冷笑道：何必呢、累死了也不好写祭文。古牛没答话、挑上土走了。见古牛跑远了田荷问香艾：你看今天谁拿头名？林生。为啥？你下细看这二人担土的架式就能断定、那林生脚劲好、挑上土跑起来就向唱戏的在台上走台步样轻松。你在看我们坝上这条牛那两根牛脚杆就向对捣杵、跑起来死笨死笨的、一脚下去不是个坑就是个凼、就他那架式不输才怪。田荷笑道：就你这嘴会踏削人、不过你说的有理！人家山里人的脚劲是从小练就的、古牛想赢林生难。就是嘛、要是比犁田坝上这条牛还可以发发威、比挑土他就差了截。
弟三天竞赛的结果让香艾言中、林生果然仍是头名、古牛只拿了弟三、给弟－名献花的仍是皂花；她将大红花代到林生胸前笑祝道：你真了不起、又夺得弟－名。林生也笑着回道：有你天天献花、我就争取天天弟一。两人的说笑让旁边的古牛恨不得马上跳下台去逃走。从台上下来古牛扯下胸前的花要扔让孙光接住。孙光劝道：你能争得弟三名不错了，我劝你别和林生争了、人家山里人脚劲好、你争不过他。孙光的劝告反激起古牛的犟牛脾气来。他夺过孙光手里那朵红花塞进自已口代说：那姓林的有啥了不起、他今天不过比我多了几担土、明天我拚了命也要赶过他。古牛这话让走在后面的皂花田荷听到、田荷对香艾说：这两人争到啥时是头？香艾说：这牛刚刚说要拿命去拼、等拚到没命了自然就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