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学校人事部突然帖出告示:张佳佳调离文艺综合部副主任的位置,暂时担任音乐组组长。
周六,张佳佳则躺上了某妇科医院的妇科手术台。
人一倒霉起来,喝凉水的塞牙。真是一点都没有错!谁能想人前人后风光无限的张佳佳现在在经历这样的痛苦?认识张佳佳这么多年,虽然两个人爱情观和生活观不同,但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有主见,做事也有度的女人。我知道,凭她的长相和能力,如果真想小三位,也不是没可能。但她却执着地坚守着自己的对爱情对男人最后的那点要求和底线。
毕竟,所谓的爱情,伤痛自己默默品尝,回忆自己阅读。
在我的再三恳请下,医生获准我进入手术室,但只能坐一张帘子后面等。
女医生和张佳佳进了内间,我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医生带上手套,准备好器具问:“确定要打掉?”
张佳佳咬咬牙,决绝地说:“打掉。”
我颓然地坐下。然后,听到了冰冷的手术器具的丁当声,还有张佳佳痛苦的呻吟声。
我忽然开始悲哀起来:男人开心地一秒钟,贡献出了一颗精子。女人则用身体和精神,贡献了一辈子。有问题的时候,男人潇洒地转身,女人却要躺在这里接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很多男人就是通过神化母性来压制女人,分开的时候自己潇洒走人,把孩子、责任……一切的一切全部推给女人。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一直认为自己对孩子投入的感情成本大,孩子就会更舍不得自己。其实,孩子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往往是经济实力决定上层建筑了。
半个小时后,医生从张佳佳的身体里取出一小块鲜血淋漓的肉状物体,放置在了旁边的不锈钢盘子里。
“好了。”医生说。
我起身,连忙去扶住脸色苍白的张佳佳。
“已经处理好了了,你们可以走了,回去休息几天。”医生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动手术拿出来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块囊肿。
我和张佳佳往诊外外面挪,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起回望了一眼手术室。我们看到医生拿起了不锈钢盘里的垫纸,和着刚才从张佳佳体肉取出的血块一起扭成了一个纸包,然后,轻轻将它抛入了垃圾桶……
我的心开始揪痛,一个生命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只因为它出现在一个错误的时间。
“错误的感情就是这样血淋淋的。”张佳佳看了一眼垃圾桶,缓缓地说。
安顿好佳佳,我情绪低落地回到了家。这一天,我心里实在难受。张佳佳的事,我考虑,要不要和陈中泽说。
陈中泽向来不喜欢张佳佳那样的女生。“女人不要这么物质,要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他常常这样说,“人家有钱男人傻的啊?会平白无顾给你钱花,都是要索取的。”
“她只是找有钱男人,又没有找有钱的已婚男人。至少不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不存在伦理道德上的问题。”我反驳。
“男人脑子空没有关系,千万不能进水。有钱找一个纯良贤淑的女孩结婚不好,要找经过几手买家的物质女?如果男人自己有家有孩子,那就更加了。既然事业有成要找新鲜刺激,干嘛不找年轻水嫩的,二手车有什么开头?”两年前,我每当和陈中泽讨论起张佳佳,都不免被他说叨。他特别讨厌,甚至可以说是鄙视张佳佳的这种生活状态,也讨厌追求张佳佳的男人,“一个对家庭和爱人没有责任的男人,他能做得成什么事?”
“张佳佳是单身好不好?”我不服气,“找什么样的男人是我的自由,她又没有找有家室的!”那时我是这样说的,可现在呢?张佳佳确是找了有家室了的,虽然她也是被骗的,是受害者。
“做人要有道德底线,如果这个世界的人都可以任着自己的性子乱来。那要什么规则,什么法律?”陈中泽做事很有自己的观点,这也长期影响着我的人生观爱情观,“不是人家容忍的,就是对的,就是可以做的。人家乱闯红灯,你就要闯啦?人家乱丢垃圾,你就要丢啊?人家去偷去抢,你就可以去学?做正确的事,不要茫目跟风。她是你的朋友,交朋友也要看清楚对方的为人。
在他看来,经过长长的恋爱期,每一个男人女人都应该已经清楚地考虑过自己未来要和谁一起生活,那样的生活状态是不是自己要的。而张佳佳一点都没有这种思维,常被他说成是“有颜无脑”的花瓶。“恋爱的一步是什么?结婚。而结婚,是一个成年人,这一辈子第一次许的最大最重的一次承诺。是对自己也是对伴侣。承诺一起携手走过其后长长的几十年,相扶相携直到白首。特别是生孩子,也是一种承诺,代表一个成年人,觉得自己可以承担起一个生命的轮回。一个对未来没有规划的人,是没办法过好生活的每一天的。”
我知道,陈中泽之所以会这么痛恨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是因为他自己太有方向感了。而我也正是看中了他的努力和责任心。
“一群用下身思考的动物。”在看到婚恋法制节目里关于“小三出轨”等话题时,陈中泽就会鄙视地说。他非常鄙视社会上某些男人的这种生活状态,这简直是一群丧失了基本的伦理道德的兽辈。
“有人说,男人这种动物的天性,决定了他们的多配偶特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的,现代社会追求男女平等,婚姻专一,其实是在束缚男人的动物属性。”我试着和陈中泽继续探讨。
“爱是让人成长的,绝不是让人变得更任性更堕落。婚姻需要爱,而不是剥夺不是占有不是猜忌,当然更不是背叛。”陈中泽不屑地切我一脸。
“嘟……嘟……”陈中泽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震动得很欢。
前两天,我发现陈中泽的手机“嘀”得特别有劲。有时是在逗着孩子的时候,有时还是在两个人亲密的时候。
“公司业务联系的事,烦死了。”陈中泽拿过手机时总不忘甩下一句。
“嘟……嘟……”短信又来了。
“肚子不舒服……”陈中泽拿起手机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