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内,谢晓南与聂晓北一直游走于华阳县周围的山林中,抓捕可缓解恩师痛楚的药引白须蟋蟀,只是他们抓到的蟋蟀已无计其数,白须三尾的蟋蟀却只有寥寥几只,在短暂的缓解了恩师的病痛后又不得不继续上山寻找。
这期间谢晓南也花了大量时间细细研读了恩师传与他的两本秘籍。《寒封诀》是一本十分玄奥的内功心法,但不知是因为顾南北给谢晓南打下的深厚内功基础,还是因为谢晓南的性子本就奇冷的缘故,他与这本内功心法竟十分的契合,不过三夜,他便堪堪练成《寒封诀》的第一层!
《寒封诀》心法共分七层:
第一成,寒风咆哮;
第二层,霜雪纷飞;
第三层,冰冻三尺;
第四层,雪舞人间;
第五层,傲雪凌霜;
第六层,千里冰封;
第七层:万里雪飘;
秘籍记载,将《寒封诀》练至第七层,举手投足间寒劲咆哮,对敌之时,只需释放寒劲,便可限制敌人的身法,任他轻功再高,都没有丝毫用武之地,甚至可达单掌封江这般不可思议的威力!
内功修行素来讲究一个持之以恒、滴水穿石的水磨工夫,即便谢晓南与《寒封诀》再契合,也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积累,急不来!
内功心法入门了,只需循序渐进就行了,但那部《创剑》可就让谢晓南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创剑》严谨之极却又凌乱之极,共分四境二百二十五招:
第一境,剑法境,一百单八招;
第二境,剑术境,七十二招;
第三境,剑意境,三十六招;
第四境,剑道境,九招
《创剑》严谨在四境呈阶梯状,必须修满了一境之后方可能修行下一境,绝对没有任何可越境修行的可能;凌乱在每一境的剑招均不成体系,完全没有形成一套完整剑法的可能!
以谢晓南现在的剑法修为和眼界,可以看出剑法境的剑招均是抽自无数套剑法中杀性最重的剑招,似天地同寿、你死亡我、剑断人亡这等同归于尽的剑招就有十多招!看完这一百单八招,饶是谢晓南性子清冷、戾气深重,也不由的抹了把冷汗……练完这一百单八招,当真的不会走火入魔么?
但谢晓南还是没有任何保留的练了,在他的心中,再多的猜测、再多的不确定,都敌不过顾南北三字!
谢晓南的武道修行进入了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虽然他还弄不清楚《寒封诀》和《创剑》到底是怎样了不起的内功心法和剑法,也不清楚何日才能将《寒封诀》修至七层、《创剑》修至剑道境,但他却有一种感觉,待两种秘籍大成之日,必定石破天惊!
而聂晓北,也如他师兄谢晓南一般开始修行《云舞劲》和《风里刀》,他底子好,不过半月功夫便突飞猛进,尤其在轻功一道。聂晓北原本便在轻功一道有很高的天赋,《游鱼身法》被他练得宛如身体本能一般,各种高难度的招式均是拈手即来,就好像吃饭喝水喊一般简单,在修习了《云舞劲》之后,轻功竟然已能与谢晓南一拼,在山林间穿梭之极,快得就剩下一道青影!
要知道,聂晓北的内力,还没入流啊!可以想象,有朝一日他的《云舞劲》大成,轻功又将达到怎样的境界!
兄弟俩的日子就在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中慢慢的溜走。
…………
那是极为寻常的一天,病情越来越严重的顾南北那天精神出奇的好,一大早就搬了张黄花梨大椅到练武场边的树荫下,兴致颇高的看门中的一干后辈晨练。
而谢晓南和聂晓北在用过了早饭过后,照例带上竹笼准备外出。
临走的时候顾南北还叮嘱兄弟俩早些回来,他今晚做聂晓北最爱吃的白斩鸡,小脸都快笑出一朵花的聂晓北一口就答应了,牵着谢晓南的手一步三回头的朝外走去。
树荫下的顾南北笑呵呵的冲聂晓北挥手,初生的太阳斜斜的将橘红色阳光披在顾南北那身常年不换的灰色长衫上,为他渡上了一层谢晓南十分熟悉的温暖光芒。
谁都没想到,这一挥手,竟是永别!
…………
时近晌午,在树荫下昏昏欲睡的顾南北起身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的搬起黄花梨大椅转身步履蹒跚的向无悔阁走去。
突然,他身后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铁拳门两扇包铁鎏铜大门轰然四分五裂,两个守门的弟子宛如离地的炮仗,从门口径直飞入了练武场内,重重的摔在地上,落地之后,喷了两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污血后便瘫软在地,进气多出气少,眼见是活不成了。
好辣的手!
顾南北蹒跚的身形猛地一顿,放下手中的黄花梨大椅,转身看向大门。
只见一位身着蜀锦白衣,一手拿着青色折扇、一手抓着一柄寒光四射宝剑的翩翩公子领着一大帮持刀拿枪的黑衣大汉踏进了铁拳门!
来者不善!
“敢伤我们铁拳门的弟兄,找死!弟兄们,上!”练武场上诸多打熬武艺的铁拳门弟子见到同门的惨状,群情激奋之下抄起兵器架的武器便扑向这群恶客。
数十条强健壮汉化作漫天的人影,从四面八方杀向那群黑衣大汉。
那群黑衣大汉巍然不动,就似没有看到漫天攻向他们的兵器!
下一刻,只见白衣公子轻轻的扇了扇手中折扇,手中的长剑轻轻的在地面上一点,一圈肉眼可见的银色气浪便以他为中心荡开,迎向扑向他的铁拳门弟子!
铁拳门数十条大汉去得快,回得更快!就在他们被气浪拍中的那一刹那,身躯就好像被千钧巨浪拍中,手中兵器尽皆折断,身躯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
一阵宛如鼓点般的闷沉落地声后,宽敞的练武场上登时便躺了一地不住**的铁拳门弟子。
顾南北的眉头慢慢的皱在了一起,这个绝对不超过三十岁的白衣后生竟然是一位二品大高手?但下一刻,他的目光突然凝聚在白衣公子手中的宝剑上……那柄宝剑的剑鄂前铭刻两个古朴的小篆——轻雨
闻声而来的铁拳门一干长老、执事以及紫衣门主齐雄虎见到这一幕,神色均是凝重之极!他们的眼界虽然不如顾南北,但同样能看出来,这位来者不善的年轻公子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简直就是深不可测!
“敢问阁下是谁?因何犯我铁拳门?”齐雄虎压下心头怒意,朝白衣公子拱了拱手说道。
“唰”,白衣公子收了青扇,漫不经心的回道:“风满楼楼主吕山河!你便是齐雄虎?”口气轻挑得让人恨不得一巴掌狠狠的扇在那张白皙的俊俏脸蛋上。
见到白衣公子脸上的轻佻之意,铁拳门一干长老、执事具是大怒……若这年轻公子哥只是一个人的身份上门寻衅,那么看在他那身深不可测的武功上,铁拳门可以息事宁人,哪怕是倒奉上一些金银也无所谓,一门一派想要承下去,可不能一味的强硬,该服软就得服软、该认输就得认输,这江湖,那代不出几个风华绝代的妖孽,谁敢保证他的手下败将就不会成为明日名震神州的盖世高手?
可这白衣公子既然是以风满楼楼主的身份前来挑衅的,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关乎一个门派的利益、名誉、凝聚力等等根本问题,绝对是没有半分退让、缓和的余地的!
“好狂妄的年轻人,只是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自视太高,小心死无全尸!”
“阁下武艺不错,但欺负一些还未出师的后辈算得上什么本事,还是让老夫来称称阁下的尽量!”
六位长老越众而出,呈圆形将白衣公子吕山河包围在其中,冷嘲热讽的将挑衅着他。
齐雄虎并未阻拦,吕山河已经出手,那么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们也要先接了招再说……谈判从来都是建立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谁见过狮子和老鼠分享猎物?
“呵呵!”吕山河轻笑出声,面上没有半分恼色,那模样,活像看见几只不知死活的向大象挑衅的蚂蚁!
“别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吧!反正过了今天,铁拳门也就不复存在了!”吕山河收敛了轻蔑的笑容,举起手中宝剑,剑尖扫过六位长老,神态简直就狂妄得没边了!
六位长老不欲再多言,正待动手,便被齐雄虎开口喝止。
“且先住手,吕楼主此言是何意思?”齐雄虎上前几步,站到吕山河的对面正色问道。
吕山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们废话还真不少!今日本座前来只为摘匾,你铁拳门若是有人能胜过我手中之剑,我风满楼便退出你铁拳门所属范围,日后也不再犯你铁拳门;可若是不能,那么你铁拳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要么,就地解散,要么,本座受累,送你们全部上西天!”
齐雄虎的脸色登时就黑了下去,他终于知道‘新都县的五虎帮’和‘彭县的勒马庄’是怎样被风满楼灭的了!
一门一派的牌匾,那可是数代门人、弟子流尽汗水、耗尽鲜血才打出来的声誉,可以说是门派最后的尊严,摘匾,几乎等同于杀人父母、霸占人妻女这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只要是还没有烂到根子上、血气全无的门派,都一定会跟对方死磕到底!
那五虎帮和勒马庄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大门大派,和现在的铁拳门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以这吕山河表现出来的实力,横扫那五虎帮和勒马庄当然是轻而易举,但他要摘匾,五虎帮和勒马庄肯定是死都不能让步……吕山河就是这样屠了五虎帮和勒马庄满门!
齐雄虎转身抄起一柄大关刀,沉着脸怒喝道:“你风满楼欺人太甚,铁拳门弟子,誓死保卫师门!”
吕山河‘嗤’了一声,轻轻的朝着身前的齐雄虎一挥长剑,“屠了他们!”
血战眼看着就要爆发!
“咳咳”,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两声咳嗽声突然响起,让练武场上所有人都是一滞……这就好像在洞房花烛的美妙时刻,新郎突然极为不雅的放了个又臭又响的屁!
须发花白、脸色灰白、骨瘦如柴的顾南北有些吃力的分开身前持枪拿棍的铁拳门弟子,走到齐雄虎身旁,异常轻描淡写的说道:“不就是比个剑么?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