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慕容冲一把将他抱住,深深的将自己拥在他的怀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一路上好可怕。”
“该过去的,都过去了。谢安和恒冲那两个小子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了。他们以为我在淝水一战是软蛋就小看我,结果被我搞的全军覆灭。我已经好好的帮你修理了他们。”王猛拍了拍怀中的慕容冲继续安慰着:“至于慕容垂他们,只要你一句话,我绝对可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才不要去想那么多呢,走我们好好去喝一杯,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慕容冲冲着艳无双他们大声喊着:“两个母猩猩来喝酒了!”
“好啊好啊,河清你先陪着他们去,我就去拿几瓶好酒来。”艳无双偷捏了下河清的圆臀,娇笑着跑开了。
河清也大声的吼了一句:“兄弟们,今天本小姐高兴,请大家好好喝一杯。”
“噢!”经过几个月逃亡的艰辛,今天终于可以开怀畅饮了,怎么能让人不高兴呢?
满心欢欣的艳无双刚刚拿了两瓶好酒,忽然发现军营中有一群人围在一个营帐前,而那个营帐竟然是郭风的。“借光,借光!”艳无双赶紧挤了过去,可是她却看到郭风已经吊死在顶梁上了。
“到底是什么回事?”艳无双手中的酒瓶一个没有握住摔在了地上。
一个同房的军士小声的回答着:“无双军师,郭风每天都念叨着晚上要梦见他,可是都半个月了,他一次也没有梦到。”
“哦,后来呢?”
“今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发疯的叫着,他忘记了他长的什么样子了。他经常这样的,所以我们没有注意,结果他就……”
艳无双摇了摇头轻柔的说:“帮我好好安葬他吧。”可是她的心里却开始埋怨老天起来,你可以让那么多的达官贵人心想事成,为什么你就不能够让一个伤心的人去梦到相爱的人呢?艳无双擦干了眼泪,因为她知道这个事情是不方便在今天那么愉快的时候告诉慕容冲的。艳无双只好又回到仓库拿出两瓶酒来,强笑着给慕容冲他们送了过去。
夜很快的就降临在这片大地上,看着到处饮酒作乐的人儿,艳无双久久不能入睡。忽然她听到了一声激烈的争吵声,然后就看到河清激动的跑到慕容冲的帐子中。
“慕容冲你出来,你出来!”河清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矜持,整个人发疯似的战抖着。
“姐,你喝酒了?怎么醉成这个样子?”慕容冲披上披风赶紧将河清抱住。
“慕容冲,我问你,你觉得姐姐我会不会演戏啊,多少年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真心的话,做过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河清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姐,你到底想说什么?”慕容冲被河清疯疯傻傻的样子吓坏了。
“我想求你放过王猛好不好?”河清猛的抓住慕容冲的肩膀大声的叫着。
“我从来也没有想杀过他的念头啊,姐姐,你相信我,我和慕容霸他们不是一样的人,我不会杀掉你们的。”慕容冲连忙解释着。
“可是你做的要比杀掉他更可怕,因为他爱上你了,他不要我。”河清终于将藏在胸口中的话说了出来。整个人委顿在地上,不住的啜泣着。
“是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不过姐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他的,我又不喜欢男人。”慕容冲脸色变了变,其实他早就知道,可是他并不想那么早就把一切都挑明。
“可是你认为他可能会放弃么?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弟弟,我求求你永远的消失掉好不好?”河清的脸色猛的一沉,一把钢刀将慕容冲穿胸而过:“弟弟,那么多年,人家都说你比我漂亮,我好不服气,为什么你会比我更漂亮?”
河清的女式匕首并不够长,而且河清也没有刺向要害。所以一刀下去不会致命,但是那钻心的痛苦让慕容冲再也站不起来:“姐,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对我?我们以前可是最好的姐弟了。你什么都让着我,你一点苦都不忍心让我受的。可是今天你却要来杀我。为什么?”
河清的酒立即就被吓跑了一半,她赶紧用手帕替慕容冲止血:“弟弟,是姐姐糊涂了,你不要有事情啊,不要吓唬姐姐。”
慕容冲绝美的脸上立即就泛起了苍白的颜色,整个身体不断的战抖着。毕竟已经受过一次重创的身体是不可能接二连三的再受伤的。这一刀虽然刺的不深,可是刺在慕容冲这个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上确很严重。
“姐,我不怪你,真的。”慕容冲忍不住摸了摸河清的脸,那张脸是那么的清醇,那么的柔美,那么的高贵,是谁说她不漂亮的。那张女性圆润的脸是他慕容冲一辈子也比不过的,只不过姐姐太多时候将自己隐藏的太深太深了,所以才没有一个男子敢于接受她。“姐,你比我漂亮,真的。”
“弟弟,你不要说了。”河清哭泣着,可是整个手帕都被鲜血染红了,还是止不住鲜血。河清是第一次看到慕容冲流了那么多的血,而且这个伤口是她,河清一手造成的,河清再也不能够原谅自己了,只能茫然的站了起来:“弟弟,姐姐对不起你,对不起慕容家。以后你就多保重,姐姐就不陪你走了。”说着河清就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剧烈的喘息声中,夹杂着鲜血流淌的声音,河清一个美丽娇艳的女人,就那么口吐着鲜血狰狞的死去。
“姐!──────”
“王猛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慕容冲痛苦的战抖了一下,厉声阻止着。
“我们的无双大军师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呢,哦,是那次和狗皇帝起冲突以后,自己找上门的。试问天下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人家刚刚走,你就找上来,而且你还知道我们是谁?”王猛一字一句的逼问着。
艳无双冷淡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话。
“后来你一个人留在少狮山,怎么那么巧合碰上了狗皇帝的人,你还处处维护他,他又处处保护你呢?如果说仅仅是英雄救美,艳无双你应该更知道姚苌有多无情,那么只能说,你是他们的人。”
慕容冲听着听着,整个身体颤抖起来,终于他转过头,不信任的看了艳无双一眼。
王猛悠闲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猛的一回头,又说了起来:“后来,你跟着慕容冲转战天南地北,可是为什么那个信使可以准确无误的来回两个大军之间。如果不是你一路沿途留下记号,他怎么能找到你们?当然了,你绝对不会好心的留下记号给信使的,这个记号也可以有别的用途。呵呵,如果那个狗皇帝想找慕容冲,可以很方便的就找到是不是?”
“够了!王猛你别说了。”慕容冲忍不住冲了上去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虽然打在王猛的脸上,慕容冲痛的说不出话来:“我求求你别说了。”慕容冲的声音是那么的小,那么的哀求,可是王猛却好象听不到。
王猛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自嘲的笑了起来:“后来慕容冲到了狗皇帝的营帐,你艳无双整整消失了一晚上,我想请问,你怎么能那么恰好今天早上又回来了?所以前后想想,你就是狗皇帝安排在慕容冲身边的奸细。哎,可惜我们都小看了你,让你藏了那么久。”
艳无双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个清晰的笑脸,多少年来,她的目光是第一次那么的明亮。“王猛你说的都对,我是个奸细,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出卖过你们。”
“谁相信啊,你说没有出卖就没有出卖。你以为我们都是傻瓜么?”王猛将左手悠闲的放到腰间的刀柄上。
“一个百花楼的姐妹都被苻坚抓去了,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要活活烧死她们。我一个女人又能怎么样做?”
“可惜啊,我可以告诉你,她们早就被烧死了。”王猛玩味的看了艳无双一眼:“你那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游戏的规则,竟然白白为了苻坚卖命那么久,太可怜了。”
艳无双痴痴的走到慕容冲的面前,笑了一下,可是那个笑却让人怎么也不忍心去看。“慕容冲,其实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你杀了我吧,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了退路。”
慕容冲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子放到艳无双的手里。艳无双摇着头,一再坚持着:“慕容冲你杀了我吧。”
“无双姐,你走吧,我不再想看到你。”慕容冲颓废的坐在桌子前,没有再看背后的女人一眼。可是他的心里却偷偷的哭泣着:无双姐,我永远都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姐姐一样看待,即使你再对不起我,我也不会忍心对你下手的,你走吧,去过一个平常人的生活。就算是为了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艳无双狠狠的撞了下王猛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萧瑟的路上,有一个疯疯傻傻的女人在走着,岁月无情的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可是那明艳的轮廓仍然可以让人看出她曾经一定是一个美人胚子,没有错,她就是艳无双。
“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让我失去了美丽,让我失去了一切,我为了他做出那么多,结果得到的只是这些。呵呵……”艳无双一个人在路上自言自语着,手里仍然紧紧的纂着那块金子。
现在的她早已经没有原来的妩媚娇柔,一身伤痕的她又唱起了当日倚楼卖笑的小曲:
“日隐轻衫月饮罗,夜阑树影尽婆娑,寒弹琵琶低眉怅,少年公子负恩多。
情悠尽,心有泪,陌世总笑今生客。
身搁浅,玄已眷,抬头风霜催弦折。
风引清宵泪瘾坷,仕女白头半生跎,莫问花开几分红,血染青萝谁人说?”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掌声,没有琴瑟,有的只是“扑通”一声轻响,和那湖水散开了淡淡涟漪。
从此以后没有人知道慕容冲怎么样,关于他的传闻很多很多,有人说,慕容冲死了,因为鲜卑人在长安抢够了,玩够了,都打算回去,因此把他给杀了。有人说,慕容冲自杀了,因为他不能够忍受做男宠的生活。有人说慕容冲偷偷找了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躲了起来,生很很多孩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历史中没有什么明确的记载,因为这个比女人更美艳的男子本身就是一个秘密。凤皇仅仅在长安称帝了很短暂的时间,可是知道内情的人都被杀了。只有一个叫陶渊明的年轻人后来才从北魏皇帝拓跋硅(慕容冲的外甥)口中听说:他被王猛杀了。
长安最繁华的大街上仍然看不到人影的痕迹,整个长安都被恐怖的气氛笼罩着。自从慕容冲称帝以来,所有的鲜卑士兵都冲到街上强行掠夺,如入无人之境。
慕容冲一身将军服,坐在城中最高的一座酒楼上自斟自饮着,看着那萧瑟的城池,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陛下,你怎么不回皇宫呢?”王猛大大咧咧的坐到慕容冲的身旁,一把将他抱住。
慕容冲厌恶的看了王猛一眼:“你还是叫我将军吧,免的弄的我不得好死。”
“陛下你这句话从何而来?”王猛亲热的搂上慕容冲的细腰。
“王猛,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慕容冲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发怒的吼了起来。
王猛忍不住摸了摸慕容冲俊俏的脸,调笑着问:“你都知道什么?”
“河清姐临死以前什么都告诉我了,你说我知道什么?”慕容冲愤怒的站了起来,厌恶的看着王猛。看着这个他最信任,最尊敬的男人。
王猛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的说:“那有什么,你也说了一个燕国不能容许两个皇帝,我跟慕容垂合作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王猛就攀上慕容冲的肩膀,因为他知道这个男子已经是他的人了,再也跑不掉了。
“你就不担心以后慕容垂吃醋过来一起抢么?”慕容冲狠狠的甩了王猛一巴掌,大骂着:“老子不喜欢这个调调,你也休想占我一丁点便宜。”
“哼,你最好识相一点,要么乖乖的跟着我,我可以辅佐你当上大燕的皇帝,要么,你就大方的走出去试试。”
慕容冲惨淡的笑了起来,将砍刀抗在肩膀上轻蔑的看了王猛一眼:“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象一个男人。”说着他猛的将门拉开,冲了出去。
剧烈的撕杀声仅仅维持了片刻一切就又恢复了平静,慕容垂和慕容霸好象在看好戏似的从隔壁走了过来。“可惜那个小子不听话,不然还可以留上几天的。”
王猛独自喝着闷酒,没有理睬他们。一直到几个军士将慕容冲满是伤痕的尸体抗了进来,他才失望的喘了一口气。“可惜那么美的人,就那么去了。可惜,可惜。”
“做男人就不该太去计较这些,如果王猛你喜欢,要多少美人,我都可以给你。”慕容垂不愧是一个阴谋家,立即就开始拉拢王猛了。
慕容霸慈祥的抱着拓跋硅,指着慕容冲的尸体教导他:“乖硅儿,你要记得做男人,一定要知道识时务,不然就只能和你冲舅舅一样了。”
“恩,我知道了。”拓跋硅看了一眼慕容冲小心的点点头,他幼小的心灵里铭记下了那个道理。
慕容垂和王猛就那么大声的谈笑着,去谈论天下的英雄,去讨论所谓的天下大事。没有人再向地上的尸体看一眼,无论他是否曾经美丽。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美丽的男子,多了一个好听的童谣:
“凤皇,凤皇止阿房,
半卧梧桐遍体伤。
长安一梦朝朝醉,
谁晓身后泪两行?”
不用说了,面对历史,改了过程,改不了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