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本无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是所有的毒药在致死以前,都可以让人神志不清。年轻男子在临死前终于想通了,与其让慕容冲憎恨苻坚一辈子,不如自己临死前求他放开憎恨,平淡的过一生的好。可是猛烈的毒性已经侵蚀了他的意识,巨大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扭曲起来。
整个房间里只有河清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她不会说的。河清一把拉着慕容冲的手说:“弟弟,你看到了么,我们慕容家的人被苻坚害的多凄惨,即使是做男宠都不会有好下场。”
慕容冲好象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那么将哥哥抱在怀里,什么也不去想。
年轻男子因为剧烈的痛苦终于失去了一切意识,整个身体痉挛起来,口中不断的涌着白沫。河清看到这个情景,连忙拉着慕容冲的肩膀:“弟弟,你快放手,在这样下去你也会中毒的。”
慕容冲猛的甩开河清的手,喃喃的对着怀中的男子说:“哥哥,你安心的去吧,我会杀了苻坚让你们在阴间团聚的。”
河清看着冷静的慕容冲,自嘲的笑了起来:哥哥,即使你临死前想求慕容冲别怪苻坚也是没有用了。因为这个内情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对不起哥哥。
慕容冲将不断抽搐的男子放到床上,转过身对河清说:“姐,我们快点走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弟弟你?”河清真的担心慕容冲能否接受的了那么大的刺激。
慕容冲大步跨出门槛冷漠的看了河清一眼:“我没有事,可是如果你在不走,你就要有事情了。”
河清和慕容冲刚回到房间,一鼓极不自然的气氛就袭了过来,满屋子竟然都坐满了不认识的男人。
“你们是?”河清友好的道了一个万福。
那群男人中走过来一个非常标致的男子,看着别人对他马首是瞻的样子,应该是他们的头儿。他走到慕容冲的面前仔细打量着,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小子长的还不错么,就是身子骨嫩了点,要不要哥哥教你怎么取悦男人呢?”
那名男子刚刚说完,身后的男子就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的话也一句接着一句骂到他们姐弟的脸上。
“你说完了么?如果说完了就请回去,我还要打扫屋子呢。”慕容冲极不友善的看了他们一眼,
那名年轻的男子叹了一口气,按了按慕容冲的肩膀,那么多年来,同样的戏一直由他来演的,可是不演又不成,苻坚不会放过他的。
“如果你不服气大可以来找我的麻烦啊,我可是这个皇宫里最受宠的,想跟我斗,你先想想怎么爬上床吧。”
“哈哈哈哈。”身后的那群男子又笑了起来。
慕容冲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可是又把气忍到肚子里:“这位大哥,我不舒服,请回吧。”
那名男子刚想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河清就闪手捏碎了他的锁骨,那名男子当场就倒在地上叫了起来:“杀人了啦,救命啊。”
早就在门口准备好的苻坚听到声音连忙冲了进来,假装不高兴的吼了起来:“你们这些人都在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可柔也连忙跑了进来搀扶着慕容冲的胳膊:“慕容公子,你没有事情吧,是可柔多事,见到他们来找您的麻烦就去叫皇帝陛下来了。”
慕容冲冷笑着:“苻坚,我已经没有事了,你们还是回去吧,我有点累。”
可柔还想说什么,河清悄悄走到她的身后,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可柔,哼,敢算计他们慕容家的人都该死。河清猛的将袖子里的金钗刺入可柔的尾椎骨,然后巧妙的折断露在外面的金钗藏了起来:“我看这个妹妹脸色不太好,还是回去多休息休息吧。”说着,河清的眼睛里露出歹毒的神色:恐怕你这一休息就是永远了。
苻坚疑惑的看了看慕容冲他们:“你们真的没有事么?”
慕容冲点了点头:“是的,没有事,只是有点累而已。陛下请回吧。”
苻坚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这场戏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只能怪可柔的安排出了纰漏。苻坚狠毒的看了可柔一眼,转身离开了,看着皇帝离开,可柔和那个倒在地上呻吟的男子也随着大批侍从离开了房间。才一瞬间,原本热闹的房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慕容冲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起来。
河清看到慕容冲哭泣的样子终于大喘了一口气,只要不压在心里就好,那样过去就会过去了。一个死人本来就不该占据活人太多的情感,过去就过去吧,即使是最亲的人,也会随着一次次的发泄,最终淡忘成一片再也无法回忆的影子。
河清轻柔的抚摸着慕容冲的肩膀:“弟弟,好好的哭吧,一次哭个够,最好可以一次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光,那样你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男人了。就好象你长说的凤凰一样,经过烈火的洗礼终会!翔在天上。”
慕容冲紧皱着眉毛,哀怨的看了河清一眼:“姐,我十五岁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啊。唔……”
河清听着慕容冲逞强的话,心忍不住战抖起来,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他能不该自己这个姐姐么?一定不会,因为自己做的的确让人太失望了。河清就那么深情的一把搂着慕容冲:“弟弟,有时候做男人真的好累呢,可是你一定要坚强的走下去,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恩。”慕容冲抽泣着回答:“姐姐,我发誓,这辈子一定不会再哭了,我要坚强的走下去。为姐姐你支撑起一片没有风雨的天空。”
“恩。”河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手伸到怀里摸了摸那把冰冷的匕首,上面似乎隐隐还有着哥哥的味道。
慕容冲今天不好过,苻坚今天的日子更难,不但最好的知己服毒自尽,自己最宠爱的妃子也无疾而终。
看着摆在床头的两具尸体,苻坚忍不住又灌下去一壶酒。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服毒自尽?我对你不好么?”苻坚趴在床头看了看那具臃肿不堪的尸体,连连摇头。
得福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皇帝拉到一边:“陛下,按照皇宫的惯例尸体是不能留过**的,请陛下吩咐该如何处置安乐侯。”
“处置?”苻坚听到这两个字一脸不悦。
得福连忙解释道:“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是侯爷,可是毕竟您还没有正式册封,所以只能按照一般下人的丧事来处理。”
“朕死后再封他不可以么?”
“可是安乐侯的事情已经闹的满城风雨,如果陛下不澄清一下,对于以后的大业……”得福不得不提醒苻坚,一个死人和你未来的天下比起来孰轻孰重?你该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
苻坚正在为了如何安葬的事情心烦,忽然他看到可柔的尸体,终于笑了起来:“既然你活着的时候不能和我在一起,那么死后就永远的做我们家的人吧。得福,我要你把可柔放到他的棺材里,然后把安乐侯放到可柔的棺材安葬到皇陵去。”
“陛下,这样不妥吧。”虽然得福也不喜欢可柔,但是这样对于一个妃子实在太不公平了。
“我的安排你有意见?”苻坚瞪了他一眼。
“是,明天奴才就把安乐侯的棺材送给计事房安排,然后就准备法事,让德妃慕容可柔可以在吉时下葬皇陵。”
苻坚喃喃的念着:“慕容可柔,慕容可柔。呵呵,慕容兄,你活着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那么现在我就给你一个名字,叫慕容可柔,你喜欢么?”说着苻坚就在那具冰冷的唇上吻了下去。
“陛下,会中毒的!”得福尖叫起来,一把捉住苻坚,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放开我!”苻坚不高兴的赏了得福一巴掌。
“陛下,慕容霸求见。”
“宣。”
慕容霸卑微的走了进来,向苻坚连连扣头:“陛下,求你放过我们慕容氏一族。”
苻坚被他的话弄的一头雾水:“爱卿这话从何说起?我都听不明白。”
“微臣听说魏将军正在暗地里纠结兵力打算将我们慕容一族赶尽杀绝。”慕容霸带着哭腔恳求着:“皇上如果信不过霸某,自然可以将我千刀万刮,可是请务必放过河清和慕容冲。”
苻坚不耐烦的说:“既然慕容将军觉得官职小,那么我就提升你做司马大将军统帅全国兵马,只是以后这样空穴来风的话还是少说为好。”又是这些官员在私底下争权夺利,苻坚看的早就烦了。
“多谢,陛下恩典,不过慕容霸还有一事相求。”慕容霸牺牲了一个侄子换得了整个秦国的兵马权自然是高兴不已,可是他还要做一个事情。
“什么事?”
“这……”慕容霸假装难以启齿。
“有话就快说。”
“微臣恳求陛下放过慕容冲。”
“你好大的胆子,这个事情我不准。”苻坚本来就很喜欢慕容冲,怎么可能让到口的肥肉飞了呢?
慕容霸奸诈的笑着:“是陛下的人,早晚都跑不了,只不过现在慕容冲才十二岁……”
“十二岁又怎么了,只要朕喜欢,他就算没有满月,也要留在皇宫里。”苻坚回想着慕容冲匀称的身材,真的不敢相信他的年龄。
“可是,现在让他就呆在这个斗争频繁的后宫不太好吧。那他们小没有心计,万一被奸人陷害,到时候皇上后悔都来不及的。”慕容霸又紧逼了一句。
“这。”苻坚确实被慕容霸说到心里去了,这么多年的确他杀过不少让他后悔的人,如果万一慕容冲那个小子的脾气又惹出什么祸,被自己一怒砍了,真的要后悔的。想到这里苻坚看了慕容霸一眼:“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不如把他交给属下,让我好好调教几年,然后在进宫侍奉皇上,你意下如何?”
“恩,慕容霸听旨。”
“臣接旨。”
“承天景命,垂躬而治,现,朕封慕容冲为平阳(今山西临汾)太守,由慕容霸负责管教,钦此。”
……
慕容霸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苻坚早晚我会让你知道,今天你放过了一个足以让你后悔一辈子的可怕敌人。
整个皇宫还在因为筹办两位“贵人”的丧事而忙碌的时候,慕容霸却偷偷带着河清跟慕容冲坐上了北去的马车,一路急驰而去。
“霸叔叔,难道我们真的不去送哥哥最后一程么?”河清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不犹问了问。
慕容霸冷漠的赶着马车并没有回答河清,因为他也在想,究竟一场交易到底值不值得。虽然得到了整个秦国的兵马,但是却永远的失去了一个亲人,和一个爱他尊敬他的侄女。想到这里慕容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许一场奔波到头来,真的不值得。
慕容冲懒散的倚在河清的身上,默默的看着天空:“姐,死了就是死了,只要你活着的时候对他好就足够了,死后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河清的心忽然“磕登”的闪了一下:“是啊,活着的时候自己就没有对哥哥好过,现在哥哥死了,自己何必有假惺惺呢?”可是河清并没有表露什么,只是急噪的抓了抓头发:“冲儿的话越来越有道理了。”
“那当然了,我以后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的,不,我现在就已经是男人了。”说着慕容冲从马车上跳了起来,夸张的向着河清扭了扭腰。
“你想死啊,你姐姐我还没有嫁人呢!”河清一脚把慕容冲揣了下去。
他们姐弟这样不老实的打闹,惹的慕容霸挑起眉毛叫了起来:“你们两个给我坐好!这样十年也到不了平阳的。”
慕容冲扒着车沿冲着河清吐了吐舌头:“你这个狠毒的婆娘,怎么连我也想杀啊。”
慕容冲一句无心的话,让河清的心又“磕登”的战抖了一下:难道慕容冲他知道,啊,那封信,难道他偷看了那封给王猛的信?难怪那天他说他什么都知道,不,不会的,慕容冲应该还不会那么有心计,他只是一个孩子。
“姐?姐!好无聊啊,你陪我说说话么。”慕容冲乖巧的拉着河清的手,不断纠缠着。
“我累了,弟弟别闹了。”河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只能躺了下来什么都不去想。
慕容冲他们从马车换到小舟,一路顺风顺水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到平阳。刚刚下船,慕容冲就趴在地上呕吐不止,把几个月的饭又吐了一边:“以后打死我也不坐船了,头好晕。”
河清一扭纤细的腰肢,婀娜的走了下来,还不忘记一指慕容冲的脑袋:“你看看你没有出息的样子,吐了一路也就算了,到了家门口还要吐,真不知道你这个太守怎么去做哦。”
“姐,我吐的好辛苦。”慕容冲憔悴的抬起头看着河清。本来河清就已经在强忍着吐的欲望了,忽然又看到慕容冲的嘴角还挂着一片青菜,上面还油腻油腻的。终于她也爆发了,猛的吐了慕容冲一身:“哇,恶心死了!”
“姐,你疯了。还吐啊,不要在吐了,我的衣服!”
这个时候慕容霸一脸倦意的从船舱里爬了出来:“你们两个别闹了,都闹了一路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的衣服!”
“是你招惹我的。”
“去死吧,母猴子!”
“小子你欠扁是不是。”
“够了,河清,冲儿!你们也不看看谁来了。”慕容霸忽然爆喝了一声。
慕容冲回头一看,平阳的各地县官在船头跪了一地,正在等着他们上任呢。
河清首先反应了过来,甩了甩头发腼腆的说:“啊,我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说着就溜到了船里。
慕容冲也赶紧跑到慕容霸的身边焦急的问:“叔叔,我这样是不是很难堪?”
慕容霸看了看满身污秽的慕容冲,点了点头:“你也去换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