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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Part0.1:始(3)

华灯初上,仆人点亮了札曼卧房里的烛灯。书桌上堆满了教义与古籍,《天启纪世录》不必说,有关奥疆十一域的氏族史册占据了一部分桌面,此外还有古庭与岚亚海域的文字案本。这些知识已经远超修道院的学识范畴,甚至可以说是一名12岁的少年无法达到的学识量。但是这些书籍只是札曼在皇室古慧楼借阅的其中一部分罢了。

一直以来,札曼都觉得自己跟大哥凯尔的距离还很远。想想看,自己还是在修道院学习的小毛孩,而凯尔,已经是可以接触到教皇的存在——审判之眼,拥有可以处置奥疆皇城:赤京里除教皇外的任何一个人的权力,连第一枢机——御阁中成员也不例外。那是是多少氏族子弟梦寐以求的地方,而年仅16的凯尔,就已经是审判之眼的预选成员了。

关于下午的那位老者,伊米?阿尔萨斯为什么要跟他说那番话,札曼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是12岁的他无法想明白的。而他只在伊米的话语中,了解到最关键的一个要点,即——他可以靠自己争取到更强的力量。

他看向窗外,楼下是被仆人修正得整齐干净的草坪和昂贵的赤砂石。他的一生几乎一直生活在这片皇室区域中,但是他仍记得自己曾与平民接触的种种——回想起暗巷里发臭的水沟,商人们讨价还价的嘴脸,还有农民和牧羊人那一双双肮脏的手。札曼回想起自己对他们的评价——世人皆愚。他们因学识匮乏从而蠢笨,因天赋缺陷而贫贱,这并不是勤奋和努力的问题,而是种族决定了他们天生弱小。

信仰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改变,札曼从没有想过自己要追求如何强大的力量,或是多么高等的权位。他只是个急于追赶兄长的可怜孩子。

札曼坐下,他激动不已,颤抖着拉开双臂的袖管。

他看到如血脉般的纹路布满手臂,那些发出黯淡光芒的奇怪条纹仿佛是刻写在肉体上的烙印,一路延伸至胸口、背脊。札曼看着熟悉的光纹,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

云承十一街,是奥疆氏族们在赤京的居住地,每个家族占据一条街道,十一道正好分割开整个赤京。

昆汀氏族坐落于赤京北方,根据传记载写,昆汀氏族是大地母神盖亚在经过岚亚海域时带回的一支种族。他们拥有海洋般湛蓝的眼眸,同时和人鱼一般美丽的银发——他们本能水陆双栖,但是跟随盖亚之后决定放弃涉水的能力,转而迁徙至奥疆,从此不再干预岚亚海域的任何事件。

安吉丽娜?昆汀刚刚擦干一头闪耀的银发,准备换上睡袍卧床歇息,她,以及每位氏族子弟都有严格的作息习惯,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就不值得他们牺牲一丝睡眠的时间,那些不必亲手操办的事务,应由时间价值更低的人来完成。

但是此刻,仆人敲响了她的房门——这是非常罕见的行为,安吉丽娜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平稳道。

“有位年轻人来到府邸外,希望能跟您见面,并且恳请您能答应。”

“什么人这么晚还会来拜访?”

“札曼?贝利,这是他的姓名。”

安吉丽娜记得住这个名字,他是修道院的一员——但是她能记住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她只是听闻过名震赤京的凯尔?贝利,并且知道札曼跟凯尔是亲生兄弟。

她皱了皱眉,没能想明白札曼前来的原由。于是她对仆人说:“让他在大堂等等,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管家上茶后,札曼便坐着等待。茶香从壶中溢出,札曼只一闻,便知是由来自古庭的茶叶所冲泡而成,这些熟悉的认知能力是皇室的基本能力。

安吉丽娜从木梯缓步走下,札曼起身行礼。

“论年纪,我应该还比你小,我们之间礼数就免了吧。”安吉丽娜在札曼对面坐下。

“只是客人表示尊敬罢了。”札曼看着对方——女孩长得真快,还记得安吉丽娜刚进入修道院的时候似小不点一般的身材,如今却已经比他还高,已经带了点亭亭玉立的味道。

“这么晚前来拜访,实在了打扰了。”札曼继续说。

安吉丽娜微笑回应,转眼见到桌上未动一滴的茶,说:“我们昆汀氏族的茶叶是不合您的口味吗?”

“没有,我只是晚上没有喝茶的习惯。”札曼也尴尬道。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这么晚登门来访,确实有失礼仪,如果不是凯尔?贝利的缘故,我甚至不会接见你。”

“我知道,”札曼能理解她带有一丝傲然与嘲讽的含义,“听说你已经申请进入众皇殿了?”

“是的。”安吉丽娜点点头,“虽然有两位执事认为我还太年幼,但是其他九位已经允许通过,我接到主教的召见,时间就在后天。”

“我知道你天赋异禀,但是我来是跟你说一声,我明天也会正式向众皇提交申请。”

“听着,我并不想破坏氏族之间的和平,虽然彼此之间会有竞争现象出现,但是都不会影响现在的氛围。”安吉丽娜皱眉,“你应该知道,每个修道院在一次炎暑季只能有一位进入众皇殿。”

“我知道。”札曼也是一脸严肃。

“我的申请已经通过了。”

“但是,最后考核还没有通过,名额就没有确定,不是吗?”

安吉丽娜笑了起来,讽刺的意味无法隐藏,“你知道考核的内容吗?”

“三册《天启纪世录》,七圣经九古典,以及神喻录典。”

“对,相信前两项对你来说难度都不大,但是神喻——你以为凯尔之名加书在神喻壁上,你也能做到同样的事吗?”安吉丽娜摇摇头,“神喻录典记载了最基础的神言,每个人对其的反应都不同——但是我已经能翻开前七页并且将它们记录下来,我还未满13岁,这个程度,就已经可以登榜神喻壁。甚至,如果我能打开第八页,那我将超越凯尔。”

“是,虽然我年龄比你大,但是还没有超越神喻壁限定的年纪。至于神喻录典,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在进入众皇殿之前就能接触到,我也没有见过。”札曼站起身来,“但是我相信凯尔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安吉丽娜耸耸肩,“既然如此,也没有争辩的必要。修道院的唯一名额,就你我两人争夺吧。”

“那么,后天见。”札曼躬身行礼后就转身走去。

“其实。”札曼听到安吉丽娜的声音后,停下脚步。

“你找我的目的,是不是因为对我的挑战,能够抑制心里底气不足的惶恐呢?”安吉丽娜微笑。

“也许吧。”札曼低头,离开了昆汀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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