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悦想到很久没去看过陶情了,凑着晚上有空,严市长也没事找她,就去陶情家里。去之前她给陶情打了个电话,得知陶情正好也给自己放假,想陪孩子玩几天。她开车到超市买了些水果、奶粉、玩具之类的东西,就往陶情家赶。陶悦到时,孩子正在哭闹,陶情把她抱在怀里哄她入睡,一看到姐姐,陶情眼睛亮了一下,孩子也通情似的停住不哭不闹了,陶情开玩笑说这孩子跟姐姐有缘,一见了姐姐就不哭不闹了,看来她也能把人分个高低,知道你是市长似的。陶悦说哪有的事儿,真个“歪理邪说”!俩人嬉笑着都坐了下来,陶情把孩子横放在怀里,静静地,她开始闭上眼睛入睡。
陶悦一看徐进不在家,整个家空荡荡的,就陶情一个人在家,陶悦忽然为妹妹感到有些委屈。都说女人在带孩子时是需要人关怀的,女人一生最幸福的时光也便在这个时段,而徐进却整天东奔西跑,整天没见个人影,这哪象作丈夫和父亲的呀。作为公安局副局长,工作是忙点,生活难定个规律,但总不至于废寝忘食到这个程度吧,她口里不禁念念发出些怨言。陶情听了,越是委屈,一肚子的酸泪,可还是蹩住了,强颜欢笑对陶悦说是徐进工作实在太忙了,平时案子太多,没有闲暇陪老婆孩子,只要有空,回家时倒也还算体谅人的,孩子也颇喜欢跟他一起玩。陶悦看出陶情讲得有些勉强,但看她有心替徐进开脱,也不想再揭她的伤痕,只跟陶情说,女人啊一定要自立、自强,当没有人关心的时候要学会自己关心自己,当没有爱的时候要学会自己爱自己,绝不能靠着男人过日子,要想从男人那里获取自己所需要的,那是女人最大的失败。陶情听了,赞成地点了点头,她何尝不是这样想啊,跟徐进结婚以来,徐进除了给她一个夫妻的名份,给过她什么呢?!家里哪一样不是她置办的呀?看来婚姻对女人来说真的是一座坟墓,一旦走了进去,就会活活葬送自己青春时代保留的许多美好东西,最主要的是埋葬了自己的个性。关于这点,姐妹俩想到了一块儿。不同的是,陶情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人生的一大收获,而陶悦却不曾有当母亲的喜悦,而且短期内也不可能有,但她真的很喜欢孩子,尤其是看到陶情的孩子,那水灵灵的眼睛,精雕细琢般的五冠,惹人爱怜的表情,一幕幕都深刻地印在她脑海里,有时她晚上做梦也会梦见自己怀里抱着个可爱的孩子,那孩子奶声奶气地叫她妈妈,让她感到甜蜜无比。都说没有孩子,就不是个完整的女人,随着年龄的增大,她越来越渴求有个自己的孩子,不光为遗传自己的血脉,给自己一份乐趣,更重要的是有了个可以全身心地付出爱的地方,这种爱的付出非常保险。不管怎么说陶情总算有了一个家,而自己呢?似乎除了金钱权力和地位什么也没了。想到这里不禁竖起眉头。
陶情见姐姐突然沉默不语,脸色黯然,知道她又在想爱情婚姻家庭的问题了,便有意岔开话题,说:“听说严市长要走了,有这回事吗?”。这一说,陶悦惊诧不已,忙问:“有这回事?谁说的?你怎么知道的?哪来的小道消息?”这一连串的问号,把陶情给难住了,被问得喘不过气来,顿了会儿,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上次几个部门的头儿来这里吃饭,我偶然听到的,。这事你不知道吗?”陶悦说:“听到过一些风声,但都是一些猜测,不足为凭,想不到外面会传得这么快。”陶情说:“那是!严市长是市里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有那么多人关注着,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别人猜疑的,象这样的消息更是风传得快呢。”陶悦一手撑着头,支在扶手上,显得很累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唉,反正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上面领导都换了,下面也少不了要大调整的”陶情听罢此言,关切地说:“姐,严市长是难得的好领导啊,你又是严市长一手培养的,严市长这要一走,对你可不利啊。”陶悦微微苦笑了一下,说:“随他吧,整天勾心斗角,争名夺利,功名利禄,这样的日子我也过累了,想好好地休息一下了。他真要走,我就听天由命呗”说罢,想洒脱却是一脸伤感的表情。陶情也随着感叹:“是啊,这世界变幻无常,谁知道明天又会怎么样呢?成则成,败则败,一切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俩人相视一苦笑,做了个洒脱的动作。
陶情见孩子睡熟,为了调和一下气氛,她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把孩子安放在床上,然后轻松地走回到陶悦身边坐下来,准备继续谈。可一看时钟已是下午五点多了,该准备晚饭了。徐进还没回家,保姆又被徐进辞了,这回做饭洗衣都只得自个儿干了,有时徐进回来早了还会帮着干,可到这会儿还没回家,八成又被什么事缠住了,她不大愿意过问他的事,也就懒得打电话去问。系起围裙,正准备烧,打开冰箱一看,又没什么菜了,于是只好先去买菜。说来凑巧,刚走到门口,门铃就响了,徐进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袋子菜,够两天吃的。陶悦一高兴,倏地从沙发上腾跳起来,脱口而出“来得真及时啊,盼曹操,曹操就到”,徐进见是陶悦,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上前问好。一放下菜,就奔过来给陶悦削苹果,陶悦对他呶了呶嘴,说:“你还是去帮帮陶情吧,她正忙着呢!”徐进这过不好意思地笑笑,赶忙走进厨房,抢着烧饭。待陶情走出厨房,陶悦轻声对陶情说:“他倒真的变得乖多了,难怪你一股劲儿替他说好话”,说完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看着徐进来回忙个不停,陶悦不禁有些心软,收回那些冷酷的偏见,她眼睛盯着电视,心里却遗憾地想:“他怎么会有这么个卑鄙的表哥呢?他表哥让他一路升官,到底有什么意图呢?看他还不至于阴险卑鄙到这种程度,会用这种鄙劣的手段。再说要真是他,拿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暴露自己吗?他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吧?象他这样的人,要不是官儿,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军人,该多好啊!都是权力惹的祸啊!一个个都戴着面具生活,让人看了觉得恶心。”
看的电视正好是讲述一个贪官的一生经历,已接近尾声,贪官已充分暴露出贪婪邪恶的一面。那演员演得十分到位,贪官虚伪至极的一面被演得淋漓尽致,看了让人厌恶至极,最后的结局却大快人心,那贪官在百姓面前显得神通广大,为所欲为,但在法律面前却显得苍白无力,力不从心。最后被追捕,无藏身之处,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走投无路,一头栽进河里,自杀谢罪。看到此,陶情情不自禁地拍手称快,叫起好来,心情非常痛快。陶悦却陷入了沉思。徐进叫她们吃饭,刚好也走了过来,看到了这一幕,瞧瞧陶情,又瞟了一下陶悦,爽口说:“俩位小姐,一切都结束了,关了电视,开饭!”陶情去厨房拿碗筷,陶悦听到这句话,觉得徐进讲这话有什么意味,似乎在说严市长这一走她就什么都没了,都结束了。“都结束了,都结束了……”吃饭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句话,并反复回味着它的涵义。
陶悦有些呆不住了,但又不便让陶情看出来。草草吃了晚饭,推说还有些公事,要回办公室一下,陶情没有硬留,徐进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客套地留了一下,见没动静,就径直走进厨房。陶悦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没过半个小时,司机就来了,她向陶情说了些注意身体之类关怀的话,又去看了看孩子,就走了。车绝尘而去,陶悦静静地靠在软皮车椅上,看着车窗外美丽凄迷的夜景,已经好久没这么心平气和地看过外面的风景了,想不到平时从不注意的一条小街,晚上竟这般美丽。不自不觉,她有些被陶醉了。心想当领导平时忙得很,哪有闲暇看这些东西呢,好不容易去一个景致十分不错的景点休闲、度假,却少不了边上成群结队拍马溜须的人,闹哄哄的,哪还有心情欣赏景色呢,还是普通老百姓能享受啊,能天天看着这般美丽的风景,体会这番幽静悠然美妙的感受。看来不同的人生,自有不同的美啊,关键全在于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