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个假期，对徐进来说意义非凡，对陶情来说是刻骨铭心。徐进回部队时，两人痛哭流涕，难舍难分，陶情死抱着徐进的手，久久不肯离去。这一刻，陶情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已深深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已离不开他。在他挥手离去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要碎了般地疼痛，泪水难以抑制，不断地涌了出来。她才发现，在感情面前，她是多么脆弱，她一直自认为有些冷酷，却想不到在徐进到来时竟变得如此多情，不自不觉，她已为情所困。于是她认可了所有过了半辈子的女人都曾说的那句话：女人在爱情面前都很傻。自古红颜薄命，一旦为情所困，就很容易蒙住双眼。她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和徐进在一起让她感到了温馨和甜蜜。

陶情想通了，她已离不开徐进，但她是不可能跟随徐进到部队的，如果想要和徐进长期厮守在一起，就应该让徐进转业，到这个城市工作。在她想来，徐进转业的良苦用心是为了和她在一起，不觉感动起来，这样看来，徐进对她的真心是不容怀疑的了，他为了她能放弃自己钟爱的事业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陶情以前曾听许多人说过军人都很热爱自己的事业，要他脱下那身绿军装无疑要他的命，大多军人都不愿转业。而今徐进甘愿为了她脱去那身绿军装，主动提出要转业，对她的爱由此可见一斑。可转业需要安排工作，徐进不是本地人，转业安置务必回老家，这样他们不是又不在一起了，她想，不行，一定要在这个城市给他找份工作，可到哪儿找工作呢？徐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陶情不觉又有些疑虑。

徐进一回到部队就给陶情挂了个电话，说他想她。陶情说：“我也是想你，现在我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你要转业其实都是为了我，不是吗？说真的，我也希望你转业，只是太委屈了你啊”，说到此，陶情话音有些哽咽。徐进一听，他想转业倒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没想陶情会这么理解，真是太棒了。挂了电话，他大喊一声“天助我也”，在床上蹦了起来。

陶悦在市财政局可谓已得心应手，在局里树立了一些威信，自然应酬也多了起来，不是开会汇报工作，就是有人请客吃饭，忙得不亦乐乎。连陶情也已好久没跟她在一起了，平时她和客人一起去仙子楼，也是来去匆匆，姐妹俩难得凑一块儿聊聊。陶情也理解姐姐，平时一般都不去打扰她，老家那边也由她担着，每月准时给大婶家汇去一千元钱，说是拜托大婶照顾奶奶。父亲临终时交待她们姐妹要照顾好奶奶，她们本想把年已九十的奶奶接进城里住，但奶奶嫌城里太噪，死也不肯住，接了两次都呆不了几天就整天嚷着要回老家，说那儿有伴说话，有邻家的孩子可逗，这城里却什么也没有，那房子看着漂亮，可就是空洞，象个火柴盒，人住里面不蹩死也要闷死。再说后来那一次接进城，她也是为了逃避火葬，那段时间刚好在乡下推行火葬，有几个现成的死老头子已成了火葬的“榜样”，可陶情奶奶怕，她说火星烫着都已疼得不行，要被火烧还不痛死，这事她不干。于是趁陶情俩姐妹接她进城之际，躲到了城里。等风声一过，她又嚷着要回老家，其实大婶家对她并不是特别好，但她就是喜欢呆在乡下，姐妹俩也闹她没办法，只得随她，每月给大婶家汇去一千元钱作为生活费，拜托他们照顾。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陶情是不会去找姐姐的，但这事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关系到徐进的前程，也关系到她的幸福。虽说这几年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也结识了不少达官显贵，但那些都是走过场的客人，没留下什么感情，大家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交流的，对于个人，却没有多大交往。徐进这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在这个城市她没有其他的亲人，有什么大事都是找陶悦说去，这次她也别无去处。

陶情站在陶悦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陶悦刚好在接电话，电话是严市长打来的，也就是晚上约她吃饭。陶悦见妹妹站在门口，忙招呼她进屋，问陶情有什么事，陶悦知道陶情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是不会找她的，现在上班时间找到她办公室来，说明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所以她急着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陶情向来很少求人，这一时要她把心里想的那事全倒出来，还真有些难以启齿，想到连徐进是个什么样的人姐姐都不知道，就要姐姐帮他找工作，又觉得有些不妥。她正犹豫着不知该从何说起，陶悦已催得不行了，妹妹向来讲话干脆、办事利索，今儿见陶情这般吱唔了半天不发一言，心里急着不行。后来干脆一把抓起陶情的胳膊使劲摇了两下，要陶情说。被催得急了，陶情一咬牙，心想反正迟早都要说的，迟说不如早说，再说自己今儿找姐姐不就是为了说这事吗，她挺了挺胸膛，那形象就象是英雄就义似的，她把前前后后与徐进相识、相知、相恋、相好的经过有详有略地向陶悦吐了个底，并把徐进的品性大加美化，几乎把所有军人的优良品性都套用到了他头上。陶悦一听，又是个军人，这倒不是伤心，而是惊喜，她对军人也有好感，也许是因为钟亦成曾是军人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军人黝黑的脸庞给她踏实可靠的感觉，总之，她对军人的偏爱始终没有改变。今儿听妹妹说爱上了军人，陶悦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再说又是钟亦成的战友，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钟亦成她是知根知底的，在她看来算得个男子汉，这徐进曾是钟亦成的铁哥们，想必也一定不赖。陶悦觉得这事有些滑稽，妹妹蹩了半天不敢对她说的事，就是她有男朋友了，心想这妹子也真是的，都把姐姐当外人了。她拍了拍陶情的肩膀，说：“好啊，这军人好，十有**踏实可靠，我们女人不图别的，就图嫁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对自己真心真意的男子汉”。

陶情见姐姐很赞成她的做法，认可了徐进，一阵暗喜，但因为最重要的事还没对姐姐讲，那高兴的心情又不敢太早表露出来，只得忍着。陶悦见妹妹又沉默了，就责怪：“就这事嘛，哪要这么神秘兮兮、垂头丧气地跟我讲的呀，好了好了”。陶情讲出了上面的话，其实心情已轻松了许多，她只是在想该怎样把徐进转业找工作的事向姐姐说出来，请她帮个忙。这在陶悦看来，以为是为刚才这事烦恼呢，就不在意，顾自走回办公桌前。

喝了口水，想了一会儿，陶情还是把徐进转业的事向陶悦说了，要她帮忙安置，现在谁都知道军人转业安置也是个难事，没那么点关系即使在部队多优秀出色都无济于事，很多地方单位那活儿只初中毕业就干得了，招人时他也不看你那奖状、军功章，就看你关系，偶尔招个“荷枪实弹”的。也只不过用来装点门面而已，以掩饰那不可告人的“秘密”。陶情当然明白那道理。这几年她世面见得多了，懂的道理也自然多了起来，那些达官显贵在酒足饭饱潇洒之余都会谈吐这些话题，对这些你来我往的关系，在成为他们饭后谈资之余，在他们看来早已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了，所以说时也不顾场面，不讲对象，连音量也不加控制，几乎是毫不掩饰地高谈阔论的。陶情很看不惯那些“人物”，但为了生意也只得入流，听多了，也不觉有什么，不当那些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有时听腻了，耳朵痒了，她就忍着，权当是一群走狗在汪汪乱叫，只不过是一种听觉污染而已，等这群走狗喂够了走远了，自然就不会在门前乱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