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萧跟蓝烟的恋爱谈的真是不长,从他做出行动到结婚,只要了一个月,李子对黎萧说这女人真是不一般的好搞定。黎萧笑,他很了解她,或许比蓝烟自己都更了解她。想要拿下她他有各种手段,但是就这一个月黎萧还是觉得自己费尽了脑筋。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误美人,如若不是因此,怕还更早。
黎萧很明白,他的追逐于很多女孩子或许是幸福,于蓝烟犹如洪水猛兽,躲避不及。他也不告诉她他在追她,她是个自卑的鸵鸟,没有挑明哪怕是感觉他对她有意思也不敢去承认,所以无从拒绝。她更是一只不用扮就很无辜的猪,不知不觉吞掉了一只老虎。
黎萧一得空就去蓝烟住宿楼和办公室楼下等她。蓝烟除了迷糊找不到手机的情况,平常接电话都迅速,但是他的电话打过去几乎不会受到这种礼遇,总要等上一会儿才会被接起。
“喂”每每电话接通那边软软的声音响起时黎萧心就酥了:“下班了吧?别磨蹭了,下来我们去吃饭。”
“噢?……好”黎萧不用看,想的就能知道她在那边的发愣模样,呆呆萌萌的,很可爱。蓝烟接到黎萧的电话脑子已经跑过很多想法,但是不及她挂断电话时的想法更清醒理智,她记得因为黎萧大庭广众之下轻薄自己,所以上回跟黎萧闹掰了,闹掰了蓝烟清静了几天,她当时歇斯底里,而黎萧一派闲适,姿态超然冷漠,她在演独角戏,观众是他。他最后说:“你就慢慢闹吧”。
想法之于行为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但是这些想法于她要去见黎萧这件事毫无建树,不是她想念他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实在是她的反射弧很长,长到来不及做出正常的反应。终于乘电梯下到一楼,中间电梯门关不上了,捯饬了半天才合上。
这电梯老毛病了,有一回电梯只蓝烟一个人,上升过程中掉了一层,吓掉了半条命。这栋楼二十二层,是商住综合楼,六层以上或办公或住宅,据老住户说这东西两部电梯都有二十多年了,蓝烟记得建筑总工说过,国家规定一般电梯十五年就该报废了,没有备用梯时十五年报废,有备用梯时十八年报废。
很多人投诉,但是物业的说法是没有人交钱。
蓝烟毕业换的工作很多,几乎每一个工作的地方电梯都会有些问题,感觉大家是整天冒着生命危险上班。
蓝烟拖拉地窝在人堆里,磨磨蹭蹭终于还是要出去,一眼看去,黎萧神模仙样,光芒万丈地站在电梯门口前方不远,引得众人瞩目,蓝烟自惭形秽了。
蓝烟向前走的步子顿了顿,黎萧瞅着她看,看她拖着不愿意的双腿走过来,口气不无关心:没事吧?蓝烟说没事,明白他问的是电梯出事。有些局促的走到他面前,眼见他嘴一动,那种熟悉的笑又挂在了他嘴边,痞痞的,跟他最初留给她的“沉熟稳重,冷酷自制”形象相去十万八千里,甚是可恶,倒是松了口气,这次见面还算正常,没有预想中的尴尬。
蓝烟裂开嘴憨憨地冲他笑,隐隐约约里像是有讨好的意思,这笑给别人看来很是憨厚老实,仿佛她就是一个逆来顺受的老好人,但黎萧很清楚地知道她一身的有形无形刺,扎的他午夜梦回时只后悔认识了她。黎萧最不喜欢蓝烟这种笑了,这个笑就是她的招牌,而且功能齐全,可以算作打招呼,可以用来道歉,可以用来疏离,李子说蓝烟长了一张普通的脸,却有蒙娜丽莎一般迷人的笑,这是李子唯一对蓝烟的非诽谤式评价,黎萧默,以为然。
蓝烟对她这项特异技能也真是用而及其极。遇到不熟的人打招呼时用,遇到生疏尴尬的情况也用,决定跟你一辈子不相往来也是这种笑,都是这种笑,现在久别重逢她也是这种笑,黎萧怀疑每次分别之后再见时他在蓝烟心里就是个刚刚认识的人,需要笑着说“嗨”示以友好。
所以黎萧从不指望她见到他会有欣喜的表情,他倒更希望她横眉竖目的抓狂,这让他觉得这个女人是完全可以掌控的,所以他说到做到,一巴掌就扣到她脑袋上揉,他更想做的事是捧起她那张呆瓜一样的脸亲个昏天暗地,但是有前车之鉴。
揉的她面红耳赤时才放开,这显然不是害羞,那就肯定是生气了,黎萧弯起胳膊,凑到她跟前让她挽,蓝烟闷闷的开口:别动我头!气息微促,黎萧知道她在表达她生气了,也知道她气的是什么,肯定不是因为她的头被动了。
黎萧一直对蓝烟耿耿于怀的除了蓝烟心里那个完美到不可能存在的萧然,还有她这个闷脾气,生气了顶多如此,实在气极就蹦一两个关键词,然后不再理你——以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和决心。
黎萧继续揉,还讽刺她:你这强大的隐忍倒是会时时发功。蓝烟躲躲闪闪间已是气的不能再气,向来的笨嘴笨舌难得机敏了一回,哂他:你腹黑奸诈功也不相让。黎萧嘴上又不干净了:我腹黑?你看过了?蓝烟嫌恶地白他:真下流!不解恨,又说:无耻!
黎萧脸皮厚,而立之年,沉稳持重的人,居然耍无赖,拽过她的手塞在臂弯里:老婆,想吃什么,你下流哥请你。
黎萧确定李子看见他这幅神态作为会当场中风。蓝烟无奈的说“别乱叫”,又说“想吃肉”。
黎萧笑起来,目光炯炯有神,眼眸深不见底,蓝烟差点迷失在里头。黎萧心情很好,以前从来都是强着给她,今天这么上道,想跟以前一样逮着机会耍耍流氓说一句:哥就是肉,又改成:哥这就带你去吃肉。
……
黎萧逛空间的时候看见同学的心情:看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黎萧笑了笑。
黎萧自离婚开始过得百爪挠心,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自己可以过得很好,一想到自己这么痛苦,蓝烟却丝毫不受影响,他就更不开心了。
蓝烟并不如黎萧想的那么洒脱,一个人归于孤单时,心情时时烂的跟都市的马路边一样,斑驳不堪。但是她固然是伤心的,最多的却是为生活奔波,饱暖思****,说的真是对,肚子都填不饱,爱情什么的就没什么可念想。
何况蓝烟觉得他跟黎萧的这场婚姻真是充满了生命气息:开头很懵懂,过程很红润,结局很苍白。
与黎萧分开后租的旧式楼房,楼道很窄,蓝烟早上出门下班回来都能碰到那只住在楼上的大狗,这只狗吠声铿锵有力,狭路相逢勇者胜,蓝烟是个胆小鬼,转头就跑掉,每次拖着疲惫的身子爬楼梯,遇见这只狗就得撒丫子跑到楼下去给这个霸道的大家伙让道,有时候是累的跟个流浪的“汪”一样了,好不容易爬到五楼又得尖叫着驱里况郎跑下去。
蓝烟从前吃得苦不少,但是跟黎萧一起后被黎萧保护的很好。
跟黎萧为数不多的争吵里黎萧总是先低头。蓝烟记得有一回因为什么事情两人吵起来,蓝烟咄咄逼人“我没有你那么阴险奸诈,花心,腹黑”,黎萧眼眸里风云翻滚:我阴险奸诈碍着你了?蓝烟她初衷不是为了吵架这么说的,但是明明就是在吵架了,而且挑起战争的好像不是他,蓝烟无力叹息,黎萧直接扑过来亲她,蓝烟气喘吁吁:我们在吵架!黎萧:烟,你乖乖的,咱好好过日子。蓝烟静默了,在他的亲吻里沉溺。
蓝烟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黎萧待她如此之好。蓝烟做梦都不会想到她跟黎萧彷如命中注定般一路顺风顺水的婚姻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这档子事。
离婚之后蓝烟想的明白,黎萧之前之后那么卖力的讨自己欢心定然是为了当时自己说的半句话:结婚以后才……。
马克吐温说:有时候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这真的是至理名言。
社会果然复杂的很,试探你的人不一定是爱慕你,爱慕你的人不一定懂你,懂你的人不一定心疼你,心疼你的人不一定能触摸到你的疼痛,每个女孩子成婚起始都要做个梦,梦醒了生活依旧,梦想搁浅,不变的永远只有时光如梭,日月如水。
果然现实有时候是如此荒诞。
如若从不曾见过太阳,就不会向往阳光的温暖。
如果不是黎萧,她蓝烟还是那个固执坚强的蓝烟,知道不会有人宠她,因而拼命学着坚强,可是,黎萧用至纯至性的爱告诉她她可以把自己放在他的手心里,令她完全卸去一身铠甲后,又用冰天雪地一般的冷酷让她跌落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