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很不醒目的银灰色奔驰车在平坦的柏油马路上飞驰着,于斌无心欣赏道路两侧的绿草如茵,胖胖的懒散黑脸绵羊群,以及跟玩具屋似的小房子,他的心里充满了疑问,为什么父母回到英国要“玩失踪”,为什么要派这些人来“接”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否懂得中文。
米莉还显得比较平静,她想问问同车人是什么情况,但是对方只是告诉她等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
车子向北方不停的行驶,天已经黑了下来,于斌因为不适应长途飞行和时差而疲惫地在车上睡了一觉,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很黑了,而且他发现车队早已经下了主路,在一条人迹罕至的乡村道路上行驶,两边都是幽深的密林,他看看旁边的米莉,见她也在睡,眼圈微微发黑,平时整齐的短发也显得有些凌乱,知道她担惊受怕好几天,便没有打扰她休息。
直到车停在一处密林的深处,米莉才醒了过来,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环境,然后就用英语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对方只是回答,她父母就在前面等他们。
几个人下了车,司机把车开走了,只剩下“头儿”和三个随行的人,他们纷纷拿出了军用手电筒,带着他们往密林深处走去,米莉有些沉不住气了,她一直询问着,但是对方态度却很和气,于斌也不清楚米莉究竟在交涉什么。
“你还记得我调查中的那个颓败的教堂吗?”米莉用中文问道。
“嗯,有神奇圣水和死尸的那个?”
“我觉得这很像是去那里的路。”
“为什么带我们去那里?”
“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说跟着他们,就能见到父母了。”
于斌一路跌跌撞撞的跟着沿着石板路往里面走,终于走到了尽头,道路的尽头是一个简陋的小木屋,其余的地方全是铁丝网,只是现在上面全都是绿色的藤蔓,晚风一吹,那些藤蔓就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乱舞。
“头儿”的手在木屋的门上敲了三下,节奏很缓慢,并不是平时敲门的节奏,而是“咚——咚——咚”每次的间隔都比较长。里面有人说了句什么,外面的人回答了一句。
门开了,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拿着一串钥匙,慢慢地走了出来,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于斌发现他花白干枯的头发只有一半,而没有头发的那一半头皮颜色很重,布满了深深的沟壑般的褶皱,像是斑驳的树皮,他微微伸直一点腰看了一眼于斌,于斌吸了一口气,因为他没有头发的那右半张脸居然跟头皮的状况很像,眼睛那里只有一条缝,而左眼却睁得很大,左边的皮肤被拉扯得嘴跟鼻子都有些错位,于斌不得不承认,这漆黑的陌生的夜晚,他被老头吓了一跳。米莉也有同感,但是她只是轻巧的往后跳了一下,没有发出惊呼来,她抓住了于斌的胳膊,于斌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Ishimtheone?”(他就是那人吗?)这老头看起来很吓人,声音倒是满温吞的。
“yes,Joseph,heistheone!”(是的,乔瑟夫,他就是那个人)“头儿”回答道。
驼背的老头又盯着于斌看了一眼,眼睛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像是惊讶,于斌不想跟他那死掉了半张的脸对视,把视线从他身边移开。
“sir,welcometothenewworld,itwouldbemyhonortoserveyou!”(先生,欢迎你来到新世界,能够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米莉有点惊讶,微微地长着小嘴,解释他说的话给于斌。于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只是点了点头。
“followme,please!”(请跟随我)
老头拿着钥匙向布满藤蔓的铁丝网走去,他打开了同样是金属网做成的大门,上面有一块白色的牌子,上面用红漆斑驳地写着“NOENTRY”(禁止入内)。
等到门打开了,米莉告诉他这就是那个教堂,不知道为什么带他们到这里来,老头没有跟着,“头儿”打着手电像是很熟悉的往里面走过去,里面的杂草长得很乱,在黑暗的夜里,破旧的教堂像是一头巨大的野兽卧在那里。
于斌抓着米莉的手,两个人的手心都有些发凉。
教堂的左侧有一个看起来如同地窖入口似的在地上的两扇门,“头儿”在教堂墙壁上摸索着按了开关,两扇门并不是向两面打开,而是悄无声息的向侧面平移,露出了向下的楼梯,“头儿”先走了进去,其余的三个人没有进去,于斌和米莉对视了一眼,也进去了。
“头儿”把自动门关上之后,才打开了电灯开关,里面一片雪亮,这时,他才关掉了手电筒,里面是一个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电梯的门,“头儿”按了一下电梯旁对讲机的开关,说:“theyarrived!”(他们到了)
这时,听到了电梯运转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电梯门开了,正是夏启明夫妇,米莉一脸的嗔怪,跑过去扑到江秋雯的怀里,眼睛里含着泪,“爸爸妈妈,你们吓死我们了!”
而夏启明气定神闲地对于斌说:“欢迎你来到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