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旨意传到潼关,高光远呆呆的拿着圣旨发呆。
连日的作战,虽说朝廷的大军抵住了进攻,可那是借助了地利,放弃潼关出城野战?高光远一点信心都没有,从目前的双方的对比来看,也是极为不智,高光远决定立即上书呈词,坚决不能出潼关与叛军野战。
李洪基拿着高光远的上书,看了又看,突然把奏疏撕的粉碎。
“难道他高光远也想造反不成?”李洪基大怒道,其实他心里也不无担忧,现在朝廷仅剩的精兵都在高光远手里,如果不加以牵制,恐怕成尾大不掉之势,而且大军齐聚,每日靡费巨大,他也需要早点结束这场叛乱,还有太平兴教的叛乱。
“给朕传旨,命高光远主动出击!”李洪基又降下旨意。
高光远跪伏在地上,听着中官在念着圣旨,这次的措辞极为的强硬,朝廷派了监军曹诚到军营,监督高光远的军事行动,高光远的最高指挥权就这样被剥夺了。
中官念完了圣旨,高光远还跪在地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形式就成这样了?高光远不禁老泪纵横,不是他不想出战,而是实在没有必然的胜算,现在敌方的士气正旺,而朝廷这边的士气刚刚恢复,还需要慢慢积累战斗经验,很多新招募的士兵还需要训练,各边镇的将士还需要磨合,现在出战,时机未到,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皇帝已经决定了,而且,现在军队的最高决定权已经不在他的手里了,曹诚手里握的可是天子剑,可以先斩后奏的,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服从曹诚,曹诚是可以直接将他就地正法的,现在的他只能服从。
高光远站起身,强忍着内心的悲愤,将手里的帅印直接交给了曹诚,曹诚“嘿嘿”干笑了几声,说道:
“大人,本官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大人多加配合。”
就这样,高光远虽有行军总管之名,却再无总管之实。
曹诚在一众亲兵将领的簇拥下巡视潼关,高光远也跟着人堆里,随着曹诚检阅着部队。
曹诚来到城楼,只见关外斜躺着几十个叛军,他们袒露着上身,仿佛是疲倦了,正斜靠在地上小憩,突然看见潼关城楼上人头攒动,这些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又开始高声的叫骂起来:
“高光远是个大乌龟,就知道躲在龟壳里。”
“这满城的都是乌龟!”
“还有只更大的乌龟正躺在长安呢吧!”
这些人专拣难听的骂,怎么难听怎么骂,从潼关里的士兵,骂道将领,再到高光远,全部关照了一边,更甚的是李洪基也被里里外外的骂了一遍。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诚怒气冲天,喝道:“大胆叛贼,胆敢辱骂圣上!今日叫尔等死无葬生之地!”曹诚举起手中的节杖,下令道:“开城门,杀光这些叛贼!”
“不可……”高光远急道。
“高大人难道不识得此剑吗?胆敢有违抗者杀无赦!”曹诚瞪着高光远,举起手中的天子剑说道,高光远欲言又止,摇头苦叹,再也不说一句。
潼关城的将士们很多已经憋了一口气,连续几个月被骂,他们早就窝了一团火,现在有人下令开门迎战,自然是大部分都赞成,有认同高光远额将领,此刻见了天子剑,又见高光远也不出声,只得服从曹诚的命令不敢反对。
三通鼓毕,击鼓聚将,随着关门缓缓的打开,曹诚领着潼关城的守军冲出潼关,直奔叛军营地而去,朝廷的大军一举发动,冲破了叛军的营地。
叛军一触即溃更加坚定了曹诚的信心,他下令全军急速出击,直扑陕州。
此刻的杨凡正躲在长安的一处宅院里,他斜躺在椅子上,剥了一颗葡桃放到嘴里,静静的听着女人们聊着闲话。
“朝廷总算稳住阵脚了。”阿依古娜说道,这些人里就她最喜欢聊这些国家上的事。
“嗯,前几天人家还在担心呢,要是叛军打进长安,我还真不知道该往哪跑。”花惜若附和着说道,此刻她已是小腹隆起,有了身孕了。
“是啊,是啊。太吓人了。”琳琅姐妹插口说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到时我们直接去西域好了。”阿依古娜满不在乎的说道。她看了看杨凡,说道:“你们看他,一点都不着急,我们担心什么?说不定他还在笑话我们呢。”
杨凡苦笑着,说道:“你们聊就聊嘛,又扯上我。”
“哼!”阿依古娜小嘴一撅,头别了过去,看着花惜若,忍不住的摸着花惜若的肚子,一脸的羡慕,“不过西北风沙苦,可比不得长安繁华,他可舍不得你受苦。”
“嗯,我看叛军坚持不了多久了。听说皇帝已经派人催促前线出击了。”花铃琅每日跟着阿依古娜自然也是知道不少的消息。
“什么?”杨凡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讶的问道:“出击叛军?”
“是啊。你不知道吗?李洪基已经连下几道旨去催促高光远了。”阿依古娜说道,她有些奇怪杨凡怎么那么大的反应。
杨凡站在那里,目光似有似无的看着前方,仿佛在想什么。
“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近日就起程去西域!”
“你担心……?”阿依古娜担忧的问着。
杨凡点点头,不无担忧的说:“希望我的直觉是错的。”
曹诚率大军往陕州进发,这一日,在灵宝西原与一小股叛军相遇,曹诚下令攻击,却不料这股叛军一触即溃,曹诚领着官军杀的性起,叛军却一路后撤,曹诚一路追击,竟是追击了十余里地,直追到一处狭窄处,两边皆是土坡,曹诚丝毫没有犹豫,带着大军继续追赶,突然,从山坡上滚下巨石檑木,唐军死伤无数。
曹诚见机不妙,赶紧下令撤退,却听一阵战鼓声震耳欲聋,迎面有大队的叛军从山谷里冲杀过来,石友珪的部队多为骑兵,速度极快,他们直奔曹诚的前军,前军本就是长安城临时拼凑的,战斗力极差,基本上没什么野战的经验,在叛军的冲击下,一触即溃,曹诚也被冲散不知去向,高光远赶紧指挥着后面的唐军撤退,却不料这时,大量额叛军的骑兵从两侧杀出,直冲唐军,唐军本就猝不及防,一时间竟被杀的毫无抵挡之力,往前不得,后撤不得,只能就地抵抗,可叛军本就以逸待劳,唐军如何抵挡的了?渐渐的叛军竟开始合拢,欲将朝廷的军队合围歼灭。
石友珪骑着一匹黄骠马,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只见他挥舞着长槊,挡者披靡,在他的带领下,叛军越战越勇。
高光远指挥着部队往后撤,不料一时落了后,石友珪骑着快马已经赶到,他几个回合就将高光远身边不多的亲兵击溃,趁机一槊将高光远挑下马,高光远举刀来战,石友珪一挑,将高光远手中的刀挑飞,一槊直刺他咽喉。
一代名将高光远竟就此一命呜呼!
叛军大胜,石友珪裹挟着大军一路掩杀,唐军死伤无数,数十万大军犹如顷刻间瓦解,被歼灭殆尽。
精锐都被曹诚带走了,留守潼关的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又失去指挥,如何抵挡的了?
潼关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