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儿医院。
“别逃避了,是阳性!”团子举着阿瑶的HIV化验单。
“不!”阿瑶哀叫一声几乎晕倒。
“要不要告诉冠军!”团子问。
“我不知道,让我想想!”阿瑶面色苍白。
一路上两个人默默无语。
“我没有任何主意,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团子看着阿瑶苍白的脸。
“我需要一个孩子了!”阿瑶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我已经三十岁了!”
“可是,谁会成为他(她)的父亲?”
阿瑶沉默。
“冠军也很爱你!”团子想起那个醉酒的男人,想起那个在画展上一脸凛然的男人。
阿瑶没说话。
“你爱林远航吗,不,也许我该问你爱冠军吗?”
“那是两种不同的爱!”
“有什么不同,是性和无性的不同!想想看吧,你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和林远航在一起,你不能再享受性的快乐,你还会为自己寻找新的情人!然后,你继续伤害,伤害林远航,伤害另外一个无辜的男人!那是你要的生活吗?”
“不,你不懂!”阿瑶无力的辩白一句。
“不,我懂,我知道,如果你现在不离开深圳,和冠军在一起,然后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你会幸福,像一个平常人一样,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可能没有多少钱,但也会快乐!可能不会出人头地,但幸福安详!”
“不,团子,你不懂,你不会懂!”
“为什么说我不懂,我懂!男人总是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俘获女人的心!爱情不是用金钱堆积起来的!没有钱,我们照样可以活的很好!”
“错了,团子,没有钱,你不会有很好的生活,不能开画展,不能请人在都市报或者晚报上发表自己的专栏采访!什么不是钱堆积起来的!你看看这个城市,它车水马龙,热闹、繁华。有数不清的高楼大厦,有排成长队的名车,有百万元一套的靓楼,有奢华无度的享受。可是什么人在享受这一切,是什么让这些人享受这一切!是钱!我不爱钱,但我知道,我时时刻刻离不开钱!”阿瑶的话讲的平平静静,“我爱冠军,但他,永远都不是我的终点,他只是一个过客!我不会为他停留,不会!”
“可是他爱你!”
“爱,爱算什么,爱在没有基本生活保障的前提下什么都不是!一个男人,生下来就要面对由女人而来的压力。冠军,他需要的不是我这样的女人!一段时间以后,伤痛会渐渐愈合,最终会了无痕迹!一切就像刮过去的风,来的时候你还有感觉,等它去了,你很快会忘记!学会忘记吧,团子,这对你有好处!”
团子叹口气,味道的影子突然在脑海里出现。
“这么说,你想停下来了?”
“是的,我想停下来了!我累了,我走不动了!这次画展是成功的,但通过画展,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一下子觉的自己老了,剩下的青春越来越少,我挥霍不起了!有一个爱我的人,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总算可以让我得到在其他人身上得不到的满足!这就够了!”
“那他(她)怎么办?”团子指指阿瑶的肚子。“那里有一个小生命在等你决定他(她)的生死!”
“你别这样说,好像我是一个刽子手!”阿瑶眼中的慈爱一扫而光,团子想呕,强压下来,一阵凉意慢慢袭上来,她打几个冷颤。
“冠军知道吗?”团子问,想起那个男人为了阿瑶而落下的伤感的泪。
“不知道,他不会知道了!”阿瑶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到方向盘上。“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太放纵了吗?”她像问团子,又像在问自己。
阿瑶的人流手术是在一周后做的。药流折腾了三天宣告失败。
“刮宫吧!孩子打不下来!”医生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阿瑶哭成一团。
“孩子,你不要怪妈妈心狠,不要怪妈妈心狠!”她絮絮叨叨的说着。
“无痛还是自然?”
“自然!”阿瑶说。
医生还想兜售无痛人流的好处,团子示意她停下。
“让她尝一尝什么是疼吧,她需要!”
“那好,去楼下拿药,马上就可以手术!”
“大夫,让她一块进来吧!我怕!”阿瑶再三恳求。
“那好吧,先去消毒,站在旁边,背过身去!”
手术室里满是来苏水的味道。团子有些眩晕,阿瑶紧紧掐着她的手臂,她背着身,耳边是机器的“嗡嗡”声。她的泪不断的流下来,终于泣不成声。
“你别哭,团子,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活法,原谅我吧!”
“我恨你!我替那个逝去的小生命恨你,我替冠军恨你!他爱上你,不值得!”
阿瑶无声。
“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自己,一切可以不是这样子的!为什么?”手术没有做完,阿瑶便晕厥了,手术室里一片忙乱。
团子替阿瑶请了两个星期的病假。冠军来找阿瑶,团子隔着门对他说,阿瑶出差了,你过两周再来吧!从猫眼里看出去,冠军的脸上有几分着急。“一切都会过去的,但愿你很快学会忘记!”阿瑶坐在客厅的摇椅上,面无血色,眼神冷漠。从那一天开始,那种神情便一直留在阿瑶的脸上,直到她登上去加拿大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