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篇东西我一直想写。憋了很久,即使是现在动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很好的把心里想要表达的东西写出来。但不能再等了,我怕那些的东西会慢慢从我的脑海里消失,我怕淡忘曾经的真实,曾经的热切和渴望。在还没有准备忘记的时候写出来吧,我这样鼓励自己。即使它看上去也许会有些蹩脚,或者幼稚,但是,把它写出来吧,至少它还能告诉我,生活的美好和爱情的纯真。故事永远都是故事,是真实的缩影,是真实的艺术化。但故事也有故事的好处,故事里可以实现现实生活中一切不能够实现的梦想,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
团子
火焰酒吧。
团子坐在高高的吧台椅上,人已经有些醉了。
酒吧的歌手在唱“羽泉”的歌,“我宁愿只伤心一次,也不愿日夜伤心。。。。。。”忧伤但却充满了宣泄的调子飘了一屋子,团子的眼有些模糊,手指随着歌曲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扣击。
每个周六,团子都要和阿瑶一起到这间酒吧坐上两个小时,默默的喝完两杯啤酒,然后离开。团子和阿瑶为这事曾被领导找过谈话。
“听说你们俩星期六有去酒吧的习惯!”领导的笑容和蔼可亲。
“是的,”团子答的有些无所谓。
“生活上有不如意的地方?”领导关切的问。
“没有!”阿瑶答。
“哦,你看,小团、阿瑶,你们俩都是学校的中层干部,凡事都要给大家做一个好榜样,既然没什么不如意的事情,我看酒吧还是不要去了吧!”领导的笑容堆起来,慈祥而又威严。“年轻人,要追求上进,酒吧,那是什么地方!”领导充满慈爱的拍拍两个人的肩膀。
两个人都是乖巧的笑笑,领导能用这样的口气和她们谈话已经是克制又克制了。
最初进酒吧的时候,团子和阿瑶并没有想到会给学校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星期六应该是自由的,不受任何工作和职业的约束,团子想。火焰门口那充满鬼气的霓虹灯诱惑着两人,两个人犹豫了几番,最终还是迈进了火焰的门。这是一间充满欧式风格的酒吧,应该是“摇吧”,周六会有本市一些小有名气的乐队来演出。喝着啤酒听歌,团子会特别容易感动。后来团子分析自己和阿瑶为什么会深陷入酒吧氛围里时,总结出了这条规律:“酒精是煽情歌曲的酵母!”
团子和阿瑶后来还是经常在周六到火焰来坐一坐,没有人能约束两个人,更何况是在星期六。有时候团子会喝醉,但总也不能醉的很深。团子不能把自己完全放松,尤其是在经历了和领导的那一次谈话以后。团子怕自己的醉态真的会给学校带来什么负面影响。为了这,团子和阿瑶曾试图戒掉这个习惯,但既然已经成了习惯,又怎能轻易戒的掉呢。戒是戒不掉了,那就忍着点,不然连这一点也没有了。但阿瑶却满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团子的酒喝的压抑,心情也就更容易被歌曲感动,常常是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泪流满面。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得这样容易被感动了呢!团子不知道,但团子恨自己的眼泪,她从记事起,就认为眼泪是软弱的表现!
从火焰出来,已经是午夜。荔园路上灯火辉煌,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悠了半天,两个人才上了回家的车。冷巴里空气污浊,团子觉的透不过气来,早早在茶光站下了车,沿着大沙河慢慢朝家的方向走。河边的柳林里有一对对紧紧拥抱的情侣。一只易拉罐被风吹动,“咣啷,咣啷”响着,滚到团子的脚下。团子看着那只罐子,罐子的肚皮已经瘪了,它被人恶意的踩过一脚。团子看看脚上的鞋子,照着已经瘪了肚皮的易拉罐飞起一脚。易拉罐“咣啷,咣啷”响着,又滚向马路的另一边。
夜色很美!她不愿意回家,最近她一直拒绝家的感觉。婚期已经逼近了,但她除了感觉到一些慌乱,再没有其他了。“我这是怎么了?”她掐掐手臂,问自己。“我不想结婚!”团子朝着河面喊叫着。但是好象也没谁逼自己结婚呀!她隐约看到了自己的不甘心,可是还有什么不甘心呢!还有什么不甘心呢?结婚生子,这是每一个女人都应该经历的事情,它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理所当然。她有时候也试着说服自己。她要接受的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婚姻,这婚姻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向往的、理想的婚姻。但她却体味不到任何的幸福。是太相熟了,是太了解了,她想不清楚,她不敢透视自己内心深处,但她能感觉到,那个深处蕴藏着一个多么巨大的东西,那东西有时会跳出来折磨她,让她感觉到恐惧。是对自己的恐惧。
这样的时候,阿瑶通常已经喝的七分醉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只说这样的一句话,不断的重复,醉眼朦胧。
团子想起远在美国的尤布,胸中涌起的不是甜蜜,却是无限惆怅。
尤布
尤布是团子的男友。
当年团子不过是一名大一的小女生,但尤布已经是教育系一年级的在读博士了。认识尤布是一件很偶然的事,那天团子被一个失恋的疯子追的满校园跑,经过第八教室时,团子晃过疯子直冲到四楼。拐过楼梯她看到一间开着门的办公室,敲敲门,不等里面的人应声,她便推开门闯了进去。屋子里站起一个光着上身的人,那就是尤布,他一边慌乱的往身上套衣服,一边问“同学,你找谁?”团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冲到窗户旁,探看疯子的动静。疯子守了一会,悻悻的走了。团子又急匆匆冲出门,连声“谢谢”都没有。一个风风火火的疯丫头,这是团子留给尤布的第一印象。其实那天团子根本连尤布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后来还是尤布带着师弟们去团子所在的系录节目,两个人才真正相识。
那已经是五月底了,团子刚刚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师生恋,全系的人都知道团子被那个颇有艺术家风度的作家盯上了。那一段时间,团子是全系女生的眼中钉,关于团子的小道消息象无孔不入的“春风”迅速吹遍了系里的每一个角落。尽管做为消息主角的团子还稀哩糊涂,但流言已经快要把她淹没了。被系领导找了两次谈话后,真相也水落石出。散布流言的人已经上了作家的床,寝室的老二经常夜不归宿后,大家才终于明白,团子不过是老二遮人的烟幕弹而已。团子平白被流言折磨了两个月,人也不剩憔悴。尤布恰好就在这时出现了。那天是教育系幼儿教育专业的保送生水平测试,团子负责组织考生。尤布抗着摄像机跟着她转了几圈,才引起她的注意。
“喂,你跟着我干什么?”团子冲尤布吼一声。她已经不认识他了。尤布放下机器,“你好!怎么,那天我看到的不是你吗?”
“哪天?”
“你被疯子追那天!”尤布笑笑,她真的已经忘了。
“哦,天哪,你是那个没穿衣服的家伙!”团子“哗”的一声笑了。
尤布就是在那一刻爱上她的。尽管她的不经意多少让他有点失落。但她还记得他是那个没穿衣服的家伙。他努力回忆自己那天的表现,他甚至脱了衣服在镜子面前展示自己胸脯上结实的肌肉。但他知道,她根本就没看到他的什么肌肉。尤布在以后的日子里也经常想起那天团子“哗”的一声笑,那样干脆的,充满了野性的笑。那个女孩不漂亮,甚至连个“灰姑娘”也算不上。但她吸引了他,她的一颦一笑固执的霸占了他的整个身心,他没有办法不去想她。她已经成了他注意的对象,他不是没有经历过爱情,他也死去活来的爱过,但这一次,他知道,他完全被她降伏了,尽管她还不知道。
暑假快来的时候机会也终于来了。周六,尤布去看中文系话剧团的演出。团子在那里做导演。餐厅门口的海报上有团子的照片,一张脸笑的肆无忌惮。《日出》,导演:尹团子。这时候,尤布才知道团子姓尹。他相信,她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尤布跑到后台。团子正指挥演员化妆。看到他,她挥挥手,“你好,你最好把你那机器带过来,今晚只有两台机子,摄像角度不够全面。”她象老朋友一样语气霸道的吩咐着。他没有拒绝她,那天晚上他扛着机器被她指挥的团团转。演出结束后,她带他去吃刨冰。
“谢谢你!”她非常诚恳的说。“天太热了,多吃一点!”她疲倦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一点点把刨冰吃下去。那天晚上,他一直等她开口问自己的名字。但她却皱着眉头,只顾思索自己的问题。良久她才象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起他的胳膊:“你认识宿管科的人吗?我好象看到你和张科长一起上课!”借着帮她找宿管科要房子,尤布总算是让他知道了自己是谁!
暑假,团子和话剧团留在学校排练。为了答谢他,团子答应陪他跳舞。在八教前的那棵小松树下,尤布吻了团子。
“我喜欢你的嘴唇!”团子说。
很长一段时间里,尤布觉的自己抓不住团子的心。她象风一样,在他的身边飘来飘去。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算是真正抓住了她。系里再一次开满了有关于团子和尤布的流言之花。尤布试着提醒团子,但团子未置可否,“让他们说去吧,嘴巴没长在我这!”“尤布,你的噩梦开始了呀!”团子半开玩笑的说。
尤布一直忙着出国的事情,毕业的时候,尤布跑到深圳签了一家单位,也自作主张的替团子找了一家小学教书。
“我们结婚吧,团子!”尤布举着手里的协议书,“如果不结婚,人家就不给你正式编制!”
团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尤布,“我不要正式编制!”从那以后尤布发誓要等团子自己来提结婚的事。团子是有点伤了他的心。
98年,尤布带着团子来了深圳。99年,尤布开始了在俄亥俄州立大学的学习。中间,尤布曾试图说服团子来美国陪读。但团子不肯,一说到结婚的事儿,团子的眼神就冷的让尤布发抖。
2000年,团子动了一次大手术,左脑出了故障。尤布决定回国。团子激烈反对。
“团子,不管你爱不爱我,我要回到你身边,陪着你!团子!”尤布这话只是在心里对团子说。尤布的初衷是带团子离开中国,他有能力让两个人在国外生活的更好。但团子却恋家,大大咧咧的团子说“父母在不远行!深圳虽然离家远,但毕竟是在国内,去了美国就不能随时回家看望老父母了!”尤布说服不了她,尤布只好让自己放弃。
“为什么你不抛弃我,为什么你不让自己的噩梦结束呢?”团子问尤布,尤布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吻团子的脸。
2001年,尤布已经在深圳的一所高校找到了工作。
“深圳没有学术氛围,不适合你!”团子说。深圳的夏天阳光格外眩目。团子站在夏天的阳光里,“你想过你要开始的生活吗?”
尤布抱住团子,“回去吧,报导说今年夏天的紫外线指数太高,当心晒伤!你已经够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