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新鲜感在整个楼爆棚,热辣辣的天气也不及青春的火焰高涨,三叶草在夏风里摇摇晃晃,似是不愿升一个年级,中央大道的梧桐树在两个月未见面之后愈发的浓绿,草没人打理疯长到半人高。
乔雨不意外地分到重点班在一楼,夏果果依旧在五楼的十九班,班头换了件骚粉的衬衣进了班,班里来了其他班的同学,陌生的熟悉的面孔,周一白又黑了不少...
话说又一次撞到枪口上的不是夏果果,是周一白,抱着篮球甩着头发上脸上的不知是汗珠还是水珠,愣在门口。“又给我迟到,又给我迟到,去年高一是不是就是你在我第一节课上迟到,不长记性!回座位去,再有下次,还给我举凳子站门口!”班头还是跟更年期了似的,每天得嚷嚷一顿这帮熊孩子。
“是”,周一白在这一年里快被磨得没了棱角,很少再捣乱,顶撞老师,不过偶尔犯些小错。周一白抱着球回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六哥,你也真是不长眼,也不长心,第一节啊!迟到,篮球是你女朋友啊,以后你跟它过吧”夏果果的鸡窝头有所转变——当当当当——蘑菇头!活脱脱冯闯闯转世。果果妈觉得女孩子不应该邋邋遢遢,死拉硬拽地拖着夏果果去了理发店,也不知道剪什么好,觉得冯闯闯的发型这些年也看惯了,就让夏果果也剪了这么个头。
“我说你怎么理了这么个破头,像你以前小男友啊”周一白呲着牙。
“我最后说一遍,他是我发小,他都去国外半年多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夏果果恨不得要跺脚了。
“好啦好啦,开玩笑当真了不是,哎,你说班头是老年痴呆吗,去年明明是你迟到的,怎么这屎盆子就扣我头上了”周一白还好牙是白的,不然呐,晚上就只能听见说话看不到人,不过一双牙在空气里飘也挺吓人的。
“扣你头上你就接着,是你福气,怪不住谁,你那驾照考下来没”
“你说呢,不满十八,连车轱辘我都没见着,教练就让我走人了”,正说着,周一白忽然间看到坐在墙边的尚小可“小可,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哥啊”“呦。咋这么黑,你是在三亚刚晒完太阳回来吗”
没等尚小可说一句,周一白叭叭叭一通“管我啊”
“不是,受啥虐待了吗”
尚小可没说话,觉得自己就是脱了一层皮也值得,尚小可在川藏南线骑行搭车拼车一个月,终于到达了拉萨,当看到布达拉宫的那一刻,所有的艰辛与痛苦都如云消散,掬一捧拉姆纳错湖水,仰望着蓝蓝的天空,虔诚地礼拜玛尼堆。尚小可想起了读过的仓央嘉措的一首诗。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那一日,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这一世,转山不为轮回,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问你话呢”周一白觉得太奇怪了,怎么好好的一个人成这个色儿了。
“人家不想说就别问了”夏果果知道尚小可的有些秘密不肯说。是啊,自己最虔诚的信仰与坚持不为人人称道,只为自己能珍惜怀念。
“安静,别说话!你们这说闲话的臭毛病算是改不掉了,我看出来了,再说话去走廊上说”班头骚粉的衬衣角在微风中轻摆,顿了顿,接着说“现在新一届的班委由大家投票选举,有意愿的上台发言”
夏果果很想竞选体育委员,可是历任都是男生,“我说你是不是也想参加竞选,去吧,当啥哥都支持你,是你坚强的后盾!”
“六哥,你觉得我当体育委员靠谱不”
“呃...这个嘛,靠不靠谱是一回事儿,咱不能输了气势,去吧,皮卡丘!”周一白一把给夏果果推出了过道,不去都不行。
“大家好,我叫夏果果,上一年是十九班的,我今天竞选的是体育委员,希望大家支持我一票!”
唱票,计票结束后,夏果果以一票只差险胜一个男生,至于为什么大家都选夏果果,可能是觉得女生更细心吗?以她这马大哈劲儿怎么可能?不过夏果果有时候这****运还是挺顺的。
乔雨第二次站在公众面前是代表高二阶段所有学生做宣讲,在夏果果看来,这都是人尖儿啊,自己永远不会有机会上主席台的,除非犯事儿了。夏果果是小错不断,大错不犯,犯不着当着全校批她,大约也没什么机会让全校人一睹本尊芳容了,夏果果安慰自己。
“...希望大家能在高二阶段打好基础,为高考奋斗!”官方的话不知听了多少遍,可夏果果还是拼了命似的鼓掌,想让全世界知道这个人很优秀,曾和她坐过同桌。
仿佛所有所有的学校都在学习HS一高,F城一中也不例外,整齐划一的队伍与步伐,统一的白色校服,夏果果觉得每个班级就像是切好的一块儿一块儿的豆腐在流水线上移动。跑完步,夏果果带着队伍往回走,偏偏几个男生未按规定没出操场时在队伍里推推搡搡,被教导主任看到了“十九班,怎么回事儿,体育委员,给我过来!”夏果果跑步姿势跑到教导主任面前。
“你看你们班,怎么就是和别的班不一样呢,体育委员你干什么吃的,整天焕焕散散,再不好好带队换别人当!”这劈头盖脸一顿无辜的骂搁谁谁受得了。夏果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在跑步前她就在班上说大家一定要守纪律,跑步不可以捣乱,还是出了岔子,谁来负责,当然是领头的了。
看到这儿,周一白差点儿冲出去,如果不是旁边的人拦着。班上人知道周一白的脾气,不拦着恐怕事儿更大。此刻他的火更大,想揪着教导主任的衣领子来一顿。
“是,我的错,不会有下次了”夏果果低着头,回到队伍最前面,“大家走齐,走到楼下再解散”眼泪分明在眼眶里打转,赶紧背过来擦掉眼泪。
乔雨在队伍里看到这一切,心里像灌满了黄连水,可又不能冲过去,无济于事。
楼下的桂花开得正好。小花的香味在整个学校飘荡,还有十几分钟上课,夏果果坐在楼下花坛边的石阶上,希望能够看到乔雨可以从眼前走过。当看到几个女生在乔雨周围笑得跟花一样说话,夏果果拍拍屁股上的土,一次大步跨着两三节台阶上了楼,乔雨看到夏果果的时候,她已经走进了楼梯口。
夏果果跑到五楼的时候,刺耳的铃声在门头上响起,同学们一窝蜂地往班级里挤,夏果果极想逃出这个囚笼,想着快点儿毕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