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前院泛聊着石榴红的楠木长廊,迎面走向便是银莲池和鹊桥,银莲池并非是座池,而是一座天然的大湖,湖水如同一条天然水堑,将王府隔断成南北之势,南面为前院,供主厅,宴客和书房,北面为后院,供府中人居住,而湖中则种植着碧莲清圆、粉荷沉香。而鹊桥亦并非真是一座桥,而是府中唯一一条贯通南北,承接前后院的池中长廊,修这条长廊之时,小姐曾对大家讲过一段潸人泪下的爱情故事,那是她八岁那年在外面听说书听来的故事,名唤《刘郎织女》,小姐说,这条长廊就同七夕那日悬在银河之上的鹊桥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那鹊桥载的是故事中对苦命的鸳鸯刘郎和织女,长桥则连接的是咱们府里前院后院里的人,因而咱们这条长廊,今日也将它命名为鹊桥,长廊下的荷花池,就唤它银莲池。
风含翠篠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卷絮横塘柳秾时,水花晓色静年芳。
鹊桥廊阁曲折婉转,迂回蜿蜒,雨后初上的清风夹带着远处飘飞而来的淡远花香,浸人心脾,引人神怡。柳碧轻巧着步伐加快着脚步往后院走着,心中想着世子同小姐最是感情深厚,世子离家数月了,今日回京必定想小姐想的厉害,她得早些唤醒小姐。若是世子待会儿回来了看见小姐还未出来迎接他,免不了该伤心了。
约莫走了一炷香时间,才走到鹊桥一半路远,挑眼望去,小姐住的蘅芜阁已能望见。
春雨霏霏了一整夜,这般望去,只见林峦遥映下的阁楼里,深院闭,小庭空,杏花香露红;烟柳重,春雾浓,阑干隔帘栊。满眼尽戴清雅悠远之风。
心中思道:王爷世袭爵位,戎马半生,只得一双子女,内帷清静,只有一妻一妾,一双子女皆是王妃而生,可惜王妃红颜薄命,生下小姐不到半岁便去了,留下一双子女皆由侧王妃带大,侧王妃为照顾好这双儿女,自己并未有过生育,因而对世子小姐及其关爱,一直将他们视为自己亲生。因而小姐住的蘅芜阁,向来是府中最好的院子,如此经过小姐重新一番修整,真是越发妙湛了。
又赶来一炷香功夫,才算赶到了蘅芜阁前,轻手推开院外围墙处长满青藤紫花的木门,迎面便扑来暖润清郁的杏花香味儿,正是院中墙角处的那株红杏开了,韵得满院红粉娇醉、薰风习暖。
“秦筝、秦筝……”
不知是那处杏花开得太好了,还是今日府里上下都心情欢悦了,柳碧发现她这一开嗓门,音色都比往日要脆多了。
“是柳碧姐姐吗?怎么今日这样早便过来了?”阁楼里,最东侧的厢房门应声打开了,一个眉清目秀、两靥桃红的少女钻了出来,正是小姐的贴身侍婢秦筝。
“我道你还未起床更衣呢,原来早就打理好了。你啊,尽跟你家小姐学坏,起床一日晚过一晚了。”柳碧挑眼大量了秦筝一眼,见她头梳双丫髻,身穿素色浅粉薄裙,上批淡色小褂,已然穿戴整齐,便笑着埋汰了她一眼道。
“哪有啊,是我们家小姐一日晚过一日起床,弄得我们院里的人活干得一日比一日晚,才让你们这样觉得的,我们可是日日规矩着呢。”秦筝被柳碧打趣,两靥桃花越发红了,噘着小嘴反驳道。
“照你这般说法,敢情是你们小姐的错喽?好啊,你敢道你们小姐不是,看我不告诉小姐,等她醒来,仔细你的皮。呵呵……”柳碧见秦筝被她一打趣,两处脸颊烫红烫红得越发像猴屁股,甚是有趣,愈发来了兴致,继续玩笑着言道。
“哪有……哪有……姐姐尽欺负我……”秦筝果然急了,硬缠着柳碧同她纠缠起来,柳碧错身躲闪而过,笑着往另一头跑去,秦筝见到跟着追了过去,二人跑跑闹闹了一会儿,柳碧见时辰不早了,便停下来拉着气喘吁吁的秦筝道:“好了好了,跟你闹着玩呢,时辰不早了,快去叫小姐起床,夫人早就在前院等急了。”
秦筝一听正事来了,忙转身往内阁里走去,走了两步想到被柳碧戏弄又有些不甘,又回头啐了她一句:“哼,柳碧姐姐最坏了,我去找小姐来帮我。”便转头抿嘴笑着往内阁里快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