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天空,她的眼睛映出一轮朦胧的晕月,萎靡和忧郁笼罩着这个石雕般冰冷的女人,她的面孔因为心灵的枯萎而死寂,一声窒息的哀叹像一句针对必死之心的牢骚,倏地钻进奔流不息的河水。
“有人落水!救命啊!”路人惊愕的呼嚎之后,江头村的河边一时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大家七手八脚将这个女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冬日,凛冽的寒风拼命在门缝窗隙里肆虐,仿佛游弋逡巡的恶魔,随时准备吞噬那些可怜的灵魂。昏暗房间的窗帘上斜斜地扯破了一块,光线透过它在床头的墙壁上投射出一道亮影——像一柄尖利的矛头,直直戳向瑟缩在床头的江丰——她双手环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肘上,耷拉的眼皮遮住了一双呆滞的瞳孔,整个人就剩下一个失魂落魄的躯壳。
当人们回忆过去,有人铭记团聚,有人不忘离别,有人耿耿于忧患,有人耽迷于安逸,对于江丰,她的一切定格在了昨天。在过早失去母亲的家庭里,生活早已为这对父女的关系烙上了专横和懦弱的印记,所以昨天,当愤怒咆哮的父亲轰走卑屈无助的爱人时,她和霍渔的爱情没有丝毫抵抗地被就地正法,曾经憧憬的婚姻同爱人的背影一起消失在泪雾里,命运除了把他们推向现实之外没有伸出援助之手。
提线木偶一般的她,想与不想没有区别。爱上霍渔之后,她才刚刚尝到“意愿”的甜头,可现在他被迫离弃了他们的爱情,她只觉得生无可恋,想一死了之却未能遂愿,这种日子要如何继续下去?如果能够清楚地思考,作出选择只是时间问题,可是江丰陷入了浑沌迷茫之中,表面上她仿佛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一切生活依循常态,但是她经常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身在何处,一双眼睛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陌生面孔——那些脸上的笑容,那些翕动的嘴唇,她都不知道那与她有何相干。对于父亲精心安排的相亲,她没有什么不满意,因为她深刻地知道异议并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