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月亮如同吞噬完鲜血的魔鬼贪婪地俯视着土地上的生灵。
当相柏赶到前院时,前院几乎被大火焚烧殆尽。
好不容易灭了火,终于找到了昏死的明浅和行异,还有已经重伤气绝的行祀。
橙红的太阳慢慢爬起,地狱般的凄楚夜才悄然的结束。
“异...异...”明浅昏睡中还在痛苦地挣扎。她梦见行异像当初那个小孩一样,化为一缕血雾不复存在。
“异!”明浅满头大汗的惊醒过来。
相柏见明浅醒过来立刻呼叫苏放。
“异呢?异呢!”明浅拉扯着相柏的衣角,惊恐而慌张无措。
相柏尽力安抚明浅,“小姐,你冷静一点,他还在,他还在。”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明浅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喜悦又不安。“我要去看看他,我要去看看他..”
相柏扶住虚弱的明浅,无奈又心痛地说:“小姐这个样子能去哪里?等你养好一点再去!”
“我不,我现在就要去看他!”一秒没有看到行异,她就一刻都无法安心。
她努力地挣脱相柏的束缚,硬是要从床上下来,不料脚力虚浮,差点栽在地上。
苏放刚好赶过来,帮着相柏将明浅按在床上。
“你要做什么!你现在的情况还不能下床。”苏放按住明浅,生气地说。
明浅转而央求苏放:“异...我想去看看异...”
苏放也很是不忍,安抚道:“你先好好休息,异他还活着。”
明浅又挣扎着要下床。
“我是医生,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信吗?”苏放大声喊道。
明浅被吼懵了,呆呆地坐在床上。
接下的半天,明浅都被强制性地押在床上休息。
接近傍晚,苏放才过来,准予明浅下地,明浅便迫不及待地赶去行异的病房。
洁白的病房里只剩下点滴滴落的声音。
楚天阳、李穗霰,还有刚从神界回来的洛迪守在病床前,寂静不语。
见到明浅过来了,三个人蹭的站起来。
“你来做什么!”洛迪有些怒气。没想到他去神界办事期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他的少爷正命在旦夕地躺在床上。
“我...”明浅低垂着眼眸,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时,李穗霰拉住怒气冲冲的洛迪,带着楚天阳离开房间。
离开前,李穗霰还叹息着拍了拍明浅的肩。
大家都离开后,明浅才敢靠近病床。
当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虚弱的行异时,明浅止不住地流泪。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行异毫无血色的脸,咬紧嘴唇,拼命地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她握住行异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静静地坐着,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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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阳三人坐在走廊里,静静不语。
“洛迪,你去神界做什么?”如今楚天阳才想起来问。
洛迪眼神幽暗,说:“是少爷让我去找一个人。”
“谁?”楚天阳问。
“普圣。”洛迪回答。
“普圣?”李穗霰问。
洛迪点点头,“普圣是神界中首屈一指的瞳者,同时也是个异瞳者。”
“异瞳者,那不是跟异一样吗?”李穗霰说。
“异找他做什么?”楚天阳问。
“其实在神界之战后,少爷的瞳力便越来越不受控制。所以少爷要我去问同是异瞳力者的普圣。”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楚天阳有些怒意。
“少爷不想让别人担心,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洛迪委屈地解释。
“那可有问到什么?”李穗霰问。
“普圣说,异瞳力者的瞳力本就难以控制,瞳力暴走是早晚的事。少爷之前因为流水少爷的事身心重创,动摇了原本就脆弱的封印,现在的少爷瞳力及其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暴走。”
“什么...”楚天阳难以相信,他明明看起来很健康。
“或许这次的事情本就难以避免...”李穗霰痛惜的叹气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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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明浅拉着行异的手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睛盯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
久久之后,她收回目光,看向行异,嘴里呢喃着:“异,你知道吗?我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我害怕再次受到伤害……我害怕当我开始学会依赖的时候,你就会离我而去......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厌倦我,你会看到我的儒弱...我害怕看到你失望生气的模样……我一直在逃避,一直都在逃避所有的亲情、友情、爱情...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在意你的一切,你的笑,你的泪...或许是在樱花树下的第一次相遇...或许是在小精灵森林赠你花环的时候...或许是在不知不觉中,我慢慢爱上了你......”
明浅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安安静静的。
念念叨叨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她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像一只没有灵魂的娃娃,就连身旁的源优与都没有发现。
源优与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担心便跟着她。
只见她突然蹲坐在草地上,抬头望着西沉的夕阳不住地流泪,最后直接凄厉地恸哭起来,像是被遗弃的孩子。
源优与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只能陪着她,默默都守在她的身后。
等到天都暗了,哭累了,明浅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说:“优与,你可以陪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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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你怎么了?”李穗霰担心地问。
楚天阳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回避李穗霰的目光。“没,我没没事,就是担心异的状况。异的瞳力太过强大,不是普通的封印就可以遏制住的,苏放说再没找到封印的方法,异将必死无疑……”
李穗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天阳的背影。她太了解他了,他一定有心事,但是他不想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楚天阳墨色的眼眸注视着漆黑无光的夜。
其实,那天晚上,当他往回去找明浅的时候,无意间他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他的父亲—胤王。他本想跟过去看看,结果前院起了大火,他跟丢了那个人。
他肯定那就是他的父亲,而那场火大概就是他放的。没想到一别多年,他竟是在那种情况再次看到他。
他还是那个他,眼里只有权势与家族荣誉,半分没有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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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小姐要去加拿大?”相柏惊讶地问道。
“对,明天就去。”明浅肯定地说。
“可是你的身体!况且你一个人去不安全,虽然行祀死了,但难保楚胤不会做些什么!”相柏坚决反对。
“相柏,无论你是否反对,我都要去。”明浅决绝地说。“优与会陪着我去的。我想楚胤应该不会死心,你留下好好保护冥界。”
相柏还想再说,可却看到了明浅决绝的眼神。
“这是命令!”
第二天,明浅搭上第一班机直接抵达加拿大。
当明浅带着源优与离开不久,楚胤果然发动了战争,直指冥界朝会大殿。相柏早有预备,与楚胤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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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战场的吵扰与热血,明浅此时正站在一个高大古朴的古堡面前。
不错,明浅来此的目的只一个!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里面出来一个老者。
“你终于来了。”老者说。
明浅什么也没说,带着源优与一起进门。
“看来你是想通了。”老者边说边带着他们来到石穴。
“说吧,要怎样做。”明浅直接开口问。
“答案就在这块原石上。”老者说。
“小姐……”源优与跟了明浅这些时间,多多少少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明浅回头给了他一个笑容,“你可以在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当然。”这是她的决定,而他尊重他所有的决定。
从古穴里出来,明浅问老者,“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者泯然一笑:“我不过是个守门人。”
明浅看了一眼老者便不再过问。
临行前,明浅突然问道:“你觉得行流水这个人怎么样?”
老者先是惊讶,再是释然,就是叹息:“他是个好孩子,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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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里,源优与忍不住问:“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
明浅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流云。
飞机降落,明浅来到了她的最后一站—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