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贺珥檬拿一瓶二锅头为他道贺,对饮几杯,都有点晕了,兴致勃发,他拉贺珥檬跑到楼顶,向远方狂喊。然后,我们坐下来继续喝酒。
牛博拨通了电话,听得出是打给他姐姐的,分享自己拿了第一的喜悦。
打完电话,牛博酒后吐真言,倾诉肺腑。
牛博始终愧疚亏欠姐姐太多太多。
从初中起,姐弟俩同桌。姐姐总会热水打好,放在男生宿舍楼梯口,叫一声,牛博就去拿;她总会在食堂打好饭,端给牛博。
姐姐总会洗好衣服,晾干了折叠好了拿给他……那时候,在姐姐的呵护下,他就像个小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牛博跟姐姐双双考上重点高中。因为家里太穷,读初中的学费还是父母打山货挣的。姐姐才十六七岁,毅然决然去南方打工,挣钱供弟弟读书。
高一开学的头一天,也是姐姐打工前见牛博的最后一面,百米开外,姐姐望着弟弟,弟弟不忍心对视,心里酸楚,眼泪在眼眶打转,尽量睁大眼睛,试图将眼泪管住,哪知道眼泪像是撒泼的孩子,夺眶而出。
姐姐也哭个稀里哗啦。那百米的距离,姐弟俩谁也不敢再走近一些,仿佛两颗心之间扎着一根针,越走近越痛。姐姐用衣袖擦一擦眼泪,转身逃离弟弟的视线。弟弟突然疯了一样,试图追上,边喊:这书也不读了……。
弟弟追出校园,已经找不到姐姐了,或许在近处的一个角落,姐姐正捂住嘴巴泣不成声。
一类人的笑点,可能是另一类人的泪点。
听完牛博跟她姐姐的故事,贺珥檬感同身受,泪点被戳到了。生命总有不可承受之重。像牛博这样,能够化压力为动力,活出自我,不随波逐流,校园里能找到几个?
贺珥檬不禁好奇:那你高考成绩一定很好,可是你……
牛博苦笑着:哎,麻绳儿拴豆腐——提不得。考的985,扎堆掉档了。
……
贺珥檬在新学期有大手笔,贺珥檬买了一辆车,自行的,贺珥檬可以戴上关雪彤一起去上课。
学校地处郊外,地大物博,宿舍跟教学楼最远的距离有五里路左右。从学生极少的外环路绕着走。慢慢悠悠骑车,咋暖还寒的天气,她搂着他的腰,春天就在咫尺之间。
牛博是一个学神,考场上一战成名,班主任器重他。同学们或仰视或蔑视他。总之,他受到了空前绝后的关注。说空前,是因为他从来默默无闻,说绝后,毕竟靠学霸一直被关注下去很难,高中时代的以学习成绩论英雄的历史硝烟在大学会很快散尽。
事实正是这样,很快同学们不再议论起牛博,牛博依旧坐在教室最前排靠中间的位置,被当成空气。
不过,有一个人关注了他,让贺珥檬眼红。贺珥檬宁愿全世界的人都关注他,也不愿那个人关注他,她就是Jenny。
心理学课上,贺珥檬坐在后排,关雪彤来了坐在贺珥檬旁边,同时她旁边也坐下一个人,她们在轻声说话。
贺珥檬一看是Jenny,她怎么也来了?来蹭课的?有啥好蹭的,翘课还来不及呢,一个弗洛伊德就讲了半学期,就俩关键词:做梦和潜意识。
她们俩各自拿着两瓶可乐,关雪彤自然给贺珥檬一瓶,Jenny的自己喝一瓶,一瓶放在课桌上,十分显眼,冰镇的可乐瓶子外面的小水珠凝聚在一起,化成一股,往下蜿蜒流动。
上课了,老师开口就是弗洛伊德。贺珥檬把关雪彤带的泰戈尔诗集拿过来随手翻看。这时候,余光里Jenny一个动作,让贺珥檬不由自主盯住她。
Jenny敲敲前排同学,前排同学回过头看她,她递上那瓶可乐,同时指着最前排的牛博,示意给他递过去。
那诱人的可乐,让贺珥檬垂涎欲滴的可乐,就这么被接力传向前去,最后一个抛物线落在牛博手里。牛博拿着可乐,往后看了两眼,然后狂挠头,头皮屑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