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尴尬癌—
若干年后,蓝梦仍然觉得自己和104路这辆公交车有不解之缘,甚至远远超过她满怀期待的地铁一号线。
年后的第一堂英语辅导课,为躲避早高峰定在元宵节的早上。
空气中还弥漫着鞭炮上红纸燃烧过的硝烟,蓝梦拎着一盒还热乎的元宵,站在车厢后面的空档对着自己的手呵气。
车后面其实还没那么挤,蓝梦想着。不明白傅齐谐为什么每次都爱站在车厢中间,害的她够不到有塑料套的高把手,只能拿自己冰冰凉的手去碰冰冰凉的椅背。
田洁洁曾试验过,蓝梦的手心里冬天放上雪是不是都不会化。
蓝梦是个恒温动物无疑,所以当然不是真的不化雪。但手凉,是认真的。
比如蓝梦并不敢用手碰元宵盒子,不然元宵一会儿就凉了。而且关键是,自己的手吸收了元宵的热量,可贴在脸上依然像是两块冰。
家里一位亲戚曾极没眼色地在她面前说手凉的孩子没人疼,让妈妈急白了脸,蓝梦倒是深以为然。
就比如说她这双可以用来物理降温的手,依旧没有一双暖和的手套。
妈妈给她买的手套可以用无数双来形容,花花绿绿的还颇好看,只是都是绒线的,在滴水成冰的冬季,一旦碰到积雪或冰,哪怕是公交车上的铁扶手呢,凉意也会顺着手套夺走她手上不多的热量。已经冰凉的手再抓着冰凉甚至浸湿结冰的手套,时常冻得蓝梦没了知觉。
久而久之,蓝梦也就不戴了。果不其然换来一句「年年要手套,有这么多你又不戴」的风凉话。
蓝梦就这样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街边候车的队伍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齐谐睡了一个假期的懒觉,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被从被窝里挖出来,此时正握着早餐哈欠连天。听到手机声响下意识地接通,就听到一声冰冰的「回头看」。
傅齐谐吓了一个激灵,却在一回头看见蓝梦举着正在呼叫的手机,冲他甜甜的笑。
傅齐谐站在一阶台阶上和蓝梦聊天,车子启动重心不稳,猛地晃了一下。
「你怎么不上来站着?」蓝梦毫无压力地拉了傅齐谐一把。
「额,」傅齐谐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如流站到蓝梦身边。
然后…蓝梦就尴尬了。
多了两阶台阶,相对高度自然就小了许多,于是傅齐谐让蓝梦第一次见识到「顶天立地」的概念。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傅齐谐头顶的车棚,然后对视一眼,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