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孑立—
体育节,班级要集体跳的广播体操里,有一个两人合作的动作。
蓝梦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一边说着不提倡男女同学肢体接触,一边又要让他们一起跳广播体操。
好在姥姥很开明地让小倩们自由组合,平日里吃饭上厕所形影不离的小女生们拖着手站在一起,男生们三五成群,笑嘻嘻站出几排。
彼时的蓝梦还没长开,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队伍前面,可是当大家都站好之后,只有蓝梦尴尬地一个人。
蓝梦瞬间红了脸,窘迫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拖着手一起打饭上厕所的女生,她和许晶萤就曾形影不离过。只是女生多爱八卦影视剧,蓝梦如今几乎被与世隔绝,父母有心让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以致许晶萤再说起一些「蒋媛这人其实蛮招人厌烦」的话时,蓝梦只能傻傻地问,「蒋媛是谁啊?」
「流星雨第二部啊,你没看吗?」
蓝梦一片尴尬,她连流星雨第二部什么时候拍的都不知道。
而蓝梦成绩不断下滑,性格也不如从前乖巧喜人,慢慢淡出了老师们眼中优秀学生的范围。学生的嗅觉是最灵敏的,许晶萤对蓝梦自然也少了对学霸的恭维。两人聊天又对不上思路,如此便渐行渐远。
很快许晶萤又有了新的八卦伙伴赵婷婷,两人此时正拖着手站在蓝梦身后。
傅郜过来站在蓝梦身边。
「噫~」起哄声此起彼伏。
「傅郜!」蓝梦依旧低着头,白他一眼,「我谢谢你的好意,但你可以回去了。」
「不走。」傅郜又倔强起来,其实蓝梦没注意到的是,傅郜也是落单的,他们同是不招人讨厌却也不招人喜欢的人。
蓝梦拿他没办法,低着头不看他。
「快期中考试了,你准备怎么样啊?」傅郜没话找话。
「有什么好准备的,就那样吧。」蓝梦如今对成绩并不热衷,有些懒懒的,「体育节咱班应该能拿奖吧,好好练练。」
傅郜对体育节奖项没什么兴趣,拿到了也也没什么意义,没有搭腔。
蓝梦感觉到傅郜的冷淡,哼了一声不再出声。
她是孤儿,从小依附集体生存,对集体荣誉有着近乎执念的追求。在泳队里,即使是个人赛争夺金银牌到分外眼红的对手,遇到集体赛也会握手言和为集体拼尽全力。况且对手做久了往往会培养出了感情。就好比她和田洁洁,赛场上争得面红耳赤是常事,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默契得好像左右手,关键时刻一致对外半点不含糊。
她和傅郜成绩旗鼓相当,也算是对手,但蓝梦看不起傅郜把期中考试看得重于体育节拿奖的为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蓝梦眼里,傅郜不配和自己做对手。
看看远处拿着数学卷子各自比划的朱成仪和刘梓瑶,再看看指挥动作对着大家喊得声嘶力竭的普寰宇,蓝梦翻了一个白眼。
她们两个不配,都不配。
只是蓝梦哪知道,傅郜也是这么想的。
傅郜自己虽然不在乎,但是蓝梦在乎,同学们也在乎。他选择放弃和数学卷子的车轮大战和同学们一起挥汗如雨的排练,心里还有点小骄傲,殊不知已被蓝梦鄙视了个彻底。
残阳如血,洒在汗流浃背的两个人身上,留下地上两个长长的影子,各自孤单,分外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