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不好了,村头的石头树死了。”祠堂的门被一个满脸慌张的壮汉推开,“石头树死了?”村长的瞳孔急剧收缩,嘴里可以塞进去四五个鸡蛋,“死了,怎么会死了,石头树怎么会死了。”村长满眼无神的跪在地上,石头树从村里第一批居民扎根在这就已经在村里了,那棵树常年四季枝头都满是叶子,冬天的时候上面连一片雪花点都没有,只有在重阳节祈福那天掉几片叶子,平日里连朵花都不开。所以大家都叫它石头树。
懂行的先生说村子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风调雨顺,全凭那棵活了至少有一千年的树。一道生阴阳,阴阳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万物。
从那时起,每年重阳,村长都会带领村民到祖宗树前祈福,这成了石泉村历代的不成文村规。可是如今,自己刚当上村长不到一年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自己以后在村子里威严扫地,怎么做人?
“村长,村长,有两个外村人进咱们村了。”一个年轻的后生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的村长猛的抬站了起来,抓住年轻后生的衣领,“张家小子,你说的是真的?”“真的,真的。”村长猛的发开了后生,后生错不及防的摔在了地上。“难到是因为他们,石头树死了?”村长喃喃自语,被一旁摔在地上的后生听的一清二楚,“村长你说什么胡话呢,石头树怎么可能会死啊!”“我亲眼看见祖宗树的叶子被一阵风刮的满天飞,还能是假?”后生翻了个白眼,“刘叔,你框谁呢?祖宗树这么多年除了重阳那天掉几片叶子,平日里上面连只鸟都没有,怎么可能一阵风就把叶子全吹下来了”“闭嘴,都这个时候的你们还在这嚼舌根,咱们石泉村这么多年,除非有村里的人带人进来不然的话外人根本进不来,那两个外村人一定有问题,得赶紧审审他们。”后生眨了眨眼睛,“他们是来找刘仙婆的。”村长一身的戾气和紧张一时间消失殆尽。
后生口中的太奶奶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姥姥:是我至于那两个“外村人”是我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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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3月6号的凌晨3点。
村里静悄悄的,一阵风吹过甚至可以数清到几片陈年枯叶的声音,村里的灯都静静的睡着,除了我们家。
母亲痛苦的躺在床上,浑身不住的颤抖,姥姥坐在炕边一脸严峻手里拿着几张符纸口里念念有词,不停的推算着什么。“唔,奶奶,孩子,孩子,好像出来了。”母亲颤颤巍巍的说到,眼神里满是欣喜。姥姥手里的符纸呼的烧了起来,悬在空中。“长春,你和你妈照顾好好你嫂子,奶奶没回来以前千万别让你嫂子昏过去了。”姥姥嘱咐了姑姑一番,迈着那曾是三寸金莲的小脚,疾步跟着符纸出了产房。
符纸不偏不移贴在了大门上,化成了灰烬,撒在了门槛上(据说只要有鬼从撒了灰的门槛上走过,就会留下脚印)。“奶奶,你这是?”爸爸欲言又止,姥姥叹了口气,看了看院子里满地的隔音符,在心里默叹“这孩子上辈子命苦,为了救人把自己的命魂丢了,还失了三魄,十殿阎王见她可怜,就把她的一魂三魄强行拘在她身上,如今转世投胎魂魄太轻,走不过奈何桥,十殿阎王怕是要让阴兵送她来投生。”“没事,孩子魂魄太轻,我怕动静大了把孩子的魂惊走了。”心里虽然七上八下姥姥还是找回了镇定。姥姥口中的孩子就是我。
门被一阵风刮开,一阵香气迅速蔓延了整个院子,“这,哪来的香气。”产房门口的爸爸疑惑的问到,姥姥抬眼朝东边村口石头树的方向看去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这石头树怕就是为了这丫头!”“妈,石头树不是不开花吗,怎么咱们家孩子一出生这树就开花了?”“咱家孩子魂轻,有阴兵跟着,石头树是千年古树,开的花是祥瑞之花,能帮咱家孩子冲淡身上的阴气。所以”
姥姥的话戛然而止,一阵吹吹打打的锣鼓声从远处传来,给原本就有些怪异的气氛添上了几分诡异和恐惧。姥姥扫视了眼产房门口的爷爷和爸爸,你们好好守在门口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半步。
后来就一个人出了门。
后来的事,是姥姥给我说的。
姥姥一个人黑灯瞎火的走到了村东头石头树哪里,看见一顶的血红轿子悬浮在树下,一帮乐人打扮的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原本热闹的乐队因为姥姥的到来突然间安静下来,领头的青衣女子唱和道,“百鬼夜行,送子于汝,涌黄泉之流水,冥河之彼岸,送至奈何,愿汝之子福寿安康!万鬼速来朝见”随着青衣女子的唱和,周围的空气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开始凝固起来,成百上千个鬼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恭敬的跪在地上,方圆1公里黑压压的一片,笼罩着大地。
虽然保家仙早已经给姥姥打了预防针,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鬼,姥姥还是心悸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才落了地,一席红衣的我从轿里面出来,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直跟在姥姥身后的保家仙担心我吸入太多阴气出于好心,化作狐狸原身,穿过层层叠叠的鬼影来到了我面前,原本灵智不全的我被吓得哆嗦,强行拘在我身上的魂魄再次离开我的本命魂(全魂)。
离开本命魂的一魂三魄在鬼群中飘来飘去,鬼群传来骚动,面对准备新生的魂魄,没有鬼不动心,这种魂魄已经偿还了前世所有的报应,身上的鬼气十分清新,如果吞噬了,说不定可以顶替这个投胎的魂魄,自己去投胎。这无疑是个非常大的诱惑。
保家仙把我剩余的魂魄送到姥姥跟前,满脸幽怨的看了看轿子,无辜的眨着眼睛。姥姥从兜里摸出了一张招魂符将我的魂魄封在了里面,开始招唤我漂流在外的以魂三魄,矫帘微不可动的虚晃一下,在鬼群中穿越的一魂三魄好像得到了命令乖乖的飞进了招魂符中。
“花奴的任务已经完成,花奴先行告退。”片刻功夫,一切都化为了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