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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望雨独愁

丝丝密密的斜雨透过窗口溅落进来,安馨伊才终于清醒过来。

环顾一周,此刻风月酒楼安静非常,人影稀疏,而辰逸正背负双手,直挺地站在对面的一个窗口前远眺。

细雨穿斜,从窗口穿透进来落在辰逸俊逸的脸庞和洁白的衣衫上,辰逸仿若丝毫没有察觉,晶莹的珠水顺着脸部的轮廓滴滴滑落。

此刻,他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水雾,但却没能挡住那清澈分明的幽瞳。

目光凝视的方向,仿佛不是眼前的这片寒湖,而是在那万里之外的浩渺星辰。

那淡漠的神情没有了往日的邪魅,一种与他这个年纪不想匹配的深邃竟浅刻在他的脸庞。

那种冷漠又夹杂着淡淡忧郁的眼神,分明已经历经了无数的沧桑洗礼,就像是他的心灵也已经死寂一般,让人看不出他身上发生过的故事。

……

安馨伊看着辰逸那萧索孤单而又坚实挺拔的背影,金发垂瀑,感觉自己的心都发生了隐隐的刺痛。

他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啊,比自己都还小,怎么会有令人如此神伤心碎的背影?

他这十五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变成现在这般,在人前人后演绎出两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安馨伊没有去打扰辰逸的这份难得的宁静,也许此时此刻静默的他,卸去了以往那沉重的伪装,才是最轻松的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馨伊感觉自己竟然开始享受望着辰逸坚挺背影的感觉,享受感受辰逸内心所感受的一切。

她就这样望着他,静静地一直望着,仿佛把要他此刻的落寞背影刻进心里,没有打扰。

……

“怎么,是不是看我英俊非凡,深深地沉迷了?”安馨伊耳畔响起辰逸那充满淫邪挑逗的魅惑声音。

“啊!你什么时候过来了?”安馨伊看见离她不到半张桌的辰逸挂满邪魅笑容的脸,惊的大叫一声。

“看来你肯定是喜欢上我了。”辰逸平淡说道,“我知道我风流倜傥,玉树翩翩,但你也不能未经过我同意就在心里喜欢我呀。”

“呸!鬼才喜欢你!你就是个流氓无耻之徒,就是个登徒子。”

安馨伊气得胸口起伏,满脸涨得通红,大声反驳。他知道辰逸不会对她怎么样,所以胆子也变大了许多。

“嘿嘿,既然知道我是流氓无耻那就好办了。”辰逸嘿嘿一脸贱笑模样道,“你应该知道流氓一般对你们这样的美丽少女会做些什么吧?”

“我…我要走了,时间不早了。”安馨伊被辰逸逗得又好气又好笑,逃也似得想要夺门而出。

辰逸也是反应迅速,瞬间就挡住了安馨伊的道路,勾着魅惑笑意:“是不是被我说中心事就想走啊?”

“你!”安馨伊被逼的说不出话来,满脸委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是不是想小爷我放过你?”辰逸抱手在胸前,背靠梁柱,一副懒散地说道。

安馨伊没有答话,只是气鼓鼓地看着他,胸口起伏,花容变色。

“想要我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有一个简单的要求。”

说到这里,安馨伊满眼期待,心中也终于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有点怕辰逸了,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恶魔。

可下一刻她的期待就被辰逸生生地打碎了:“那就是你承认你喜欢我,要不然就让我亲你一口。”

“嗡!”安馨伊双耳嗡鸣,只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尽管她内心对辰逸是有那么一种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他提出这种事她怎么能接受。

“唉,太无聊了,你走吧。”

看着安馨伊那惊慌而不知所措的模样,辰逸觉得还是不要挑逗她了,挥挥手示意安馨伊可以出去了。

随后,辰逸随手拉了把靠椅仰面躺在上面,双手交枕于脑后,眼目微闭,形态慵懒散漫。

其实辰逸也不是真想要逼安馨伊怎么样,而是从看到安馨伊的第一眼,他就对她产生了一丝淡淡异样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生出这种感觉,很奇妙,混迹花间红尘的他也有些错乱。

“我…我…”

“好了,我烦了!你走吧!”辰逸顿时一改平常的邪魅懒散,陡然变得声色俱厉。

语落间,安馨伊红彤彤的眼眶中竟然溢满了晶莹的泪珠,一脸的委屈,随之气鼓鼓地冲了出去。

……

安馨伊走后,辰逸也猛地睁开了双眼,叹了口气缓缓地摇摇头,眼底显露一丝失落神伤。

随即重新回到窗前,凝望着风月湖上的潇潇冷雨。

就在此时,一个灰色的身影忽然闪现在辰逸的身后,看上去是一个面目慈祥,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此间风月酒楼的掌柜幽影。

“少爷,你这又是何必呢!”老者叹口气无奈地说道,望向辰逸眼中流露出心痛怜爱的神情。

“幽爷爷不用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辰逸打断老者的话。

“我幽影好歹也陪少爷在这洛天城生活了十二年,这十二年少爷的努力老奴都看在眼里,真是苦了你了!”

老者眼中满是追思,仿佛又看到了十二年过往。

“少爷三岁离家,隐姓埋名来到这洛天城,担负起落羽世家重任,老奴却不能为少爷分忧,空长了百年岁月!”幽影悲愤惭愧,哀伤叹息。

原来这少年正是落羽世家最小的少爷落羽辰逸。

落羽辰逸没有回头,依旧凝望着窗外,也没有言语。

“少爷为了隐瞒生世,每日故作陋习,引得洛天城怨声载道,人人嗤之以鼻,却没人能真正理解少爷心中之苦。”幽影自顾自说道。

“这些年来,少爷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为落羽家着想,老爷心中也一清二楚。前日老奴回去了一趟,老爷便交代少爷想回去家族就可以回去,不用再留在洛天城了。”

“幽爷爷不必自责,你已经为我、为落羽家做的够多了。”随即落羽辰逸回过头望着幽影,“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暂时不会回去落羽家的。”

“少爷,老奴能看得出,你对今日那女娃子有些不同。那女娃子相貌清丽,心境善谧,也算勉强能配得上少爷,还请少爷多为自己的事考虑一下吧。”

幽影虽然知道自己不能改变落羽辰逸的想法,还是忍不住劝道。

“嗯,我自己会有考虑。”落羽辰逸淡淡地回应一声,有转过话题,“幽爷爷你刚回来,说说家里有什么安排吧?”

“家族中最近……”

“临走时老爷特意交代,若少爷不愿回去,还请少爷注重身体,不要再像以前那般劳累,凡事尽力就好。”说完落羽家事物后,幽影特意提醒了一声。

“嗯。”落羽辰逸知道这可能是老者自己的意思,也没有拆穿,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另外,安馨伊来到洛天城可能不止要为城主贺寿,若她们有什么困难,你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吧。”落羽辰逸又转身望向窗外,微闭双眼。

“少爷!你…”幽影刚闪过一起惊喜,就被落羽辰逸挥手打断,“幽爷爷刚回来,身心劳顿,回去歇息一下吧。”

幽影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

老者走后,落羽辰逸看向窗外,嘴里喃喃道:“要去那个地方了吗?“

听着这淅淅沥沥的雨声,落羽辰逸仿佛也打开了自己的思绪,往事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闪现。

当年家族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其他势力觊觎暗害,不得不将自己送出来,与幽影在这洛天城隐居避世。

每日演绎双重性格,人前沉醉金糜,穿行于花天酒地之所,游走于声色犬马之间,斡旋于虚与委蛇之中,以洛城恶少为伍,以歌舞酒妓为伴。

夜深人静之时,看着别家灯火阑珊,自己却在奋苦修炼,偶有情绪只能对月独愁。

一杯浊酒穿肠,对眼空中缺月,虽有群星围绕,却亦独浮难圆,空留幽影。

月华挥洒,冷风吹过,拨动树影下斑驳的暗影,熠熠闪烁,略显一丝萧瑟。

寒风能撩动发丝,却不能抚平脸上愁容。衣衫摆动翻飞,心却沉如死海,泛不起一丝涟漪。

……

东风恶,欢情薄。

人空瘦,闲池阁。

人世百媚,几年离索。

一怀空愁,锦书难托。

挥不尽,独留心中!

散落后,只剩萧索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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