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时重逢时内心不可描述的激动愉悦。
那双翦水秋瞳,温雅灵秀的脸蛋,他一眼就识出。
比往年里他幻想的模样,更加令人惊艳。
他坐在她身后,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她曾问过他:“你觉得谁是世界上最坚强的?”
“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是太阳。”
他思量了片刻:“嗯哼?”
“她们说,星星是太阳的泪,白天那么耀眼,夜里暗自自泣。”
他大概缄默了七秒,说:”那你知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坚强。“”
“为什么?”
“它若不坚持,就会有更多人迷失方向,懂了?”
“……恩,懂了。”她似懂非懂。
冬阳,他就是她的太阳,守着她方向。
冬季里的寒气,比不上的暖阳,夏季里的灼热,且非比的徐风。
在他眼里,都不如一个爱笑的洋洋。
终怨上帝予他不完美之身,生不得安乐。
他很想在陪她在看一次日落,期盼月出,很想小心翼翼捧她在心尖,用余生来爱她。
想亲口告诉她,捉迷藏游戏结束了,他回来了。
这个玩了十二年的游戏,没有终点,谁都没有亲自站出来,她永远都找不到他了,因为他躲在了一个她永远不会发现的地方。
地名是病。
他很想她,真的很想,日日夜夜都在想,恨不得每天都能看到她。
如果风,能传语,他愿借着风,把心语吹进她耳朵里,告诉她,他不讨厌她,他很爱她,只是他找做不到终生。
这是天定论,是宿命,他也曾在宿命里挣扎过。
她给了他童年,他却答不了一生。
这种痛比他病发时还要痛苦上好几倍,旁人无法深切感受。
再遇她时,又是下暴雨的天气。
时光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也是雷打暴雨的今天。
她好似又是忘带了雨伞,一个人默默在教学楼楼阶梯上,静静地蹲着,等待雨停。
他撑着伞,没有犹豫的迈步过去。
忽地,眼前出现了雨伞的影子,头顶莫名的没了低落她头上的雨珠,倪锦念下意识抬头仰望。
撞见了她那双明澈的眸子,他心尖陡然疼了一下。
气氛很安静,谁也没说一句话。
倪锦念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又回忆起往事,现在把她遭遇的情景重放,依然又是他。
可是,又想到了他之前伤她时,眼底竟没了怨恨或冷漠,而是……苍凉哀伤。
倪锦念不再看他,把头深深埋进胳膊之间,然后,抽泣了起来。
雨伞笼罩之下,她蹲着,他站着。
蓦地,她哭声越来越凶猛,哭声哭进了他的心里。
一股幽兰清新味逐渐逼近她,仿佛就在她面前,她终于抬起了猩红的眼睛。
白祁宸单膝蹲了下来,蹲在她身边,雨伞恰好遮掩了两道身躯。
不知是不是她眼睛出现幻觉了,她居然看见他笑,很温柔的,对她浅笑。
还伸出手拉出自己的右手,把他手中的雨伞塞进了她的手中,然后动作温柔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难得温存,带着丝丝的诱哄,他浅笑:“别哭了。”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温情,倪锦念猛地呆滞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我干嘛,知不知道你这个模样很傻瓜?”
“……你才是傻瓜,你还是最可恶的大坏蛋。”
她反驳他,也没见他回怼,而是他忽地轻笑了,喉结发出的声线很迷人,撩拨人心。
白祁宸看着她手中的伞:“现在不是有伞了吗?怎么不回家?”
倪锦念方才赌气的目光,听见他这句话,变得决然警惕:“你呢?是不是又要骗我,说有人来接你?我才不是笨蛋呢,再也不会被你骗了!”
说完,她气鼓鼓似的鼓起腮帮子。
可这话入耳,不知怎么,他内心在隐隐泛疼,不舒服。
忽然,倪锦念抬起头眼泪闪闪的看着他,蹙眉,声音有点颤抖:“我那时还为你连病三天愧疚了好久呢!很久很久那种!你知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