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涿县,这座县城不仅是涿郡的治所,更是幽州有数的几座大城之一,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所以哪怕是在城外的伏击以失败告终,可是北军中侯邹靖却一点也没有担心,他相信凭手中握着的一万多兵马,只要死守不出,定然能让黄巾军无功而返。
张岳也似乎知道涿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在率领大军来到城外安营扎寨之后,就一直缩在军营里不见动静。倒是每日派人从附近的山上砍伐树木,加紧打造攻城器械,可就是迟迟不见有任何动作。
邹靖虽然心中十分疑惑,可是大敌当前又不敢又半分马虎,只好每日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被张岳钻了空子。白天害怕黄巾军强攻,涿县只能四门紧闭,严阵以待;到了晚上又害怕黄巾军夜袭,只能在城门外点起灯火,明岗暗哨不敢稍有疏忽。
这样折腾了两天,黄巾军还没有攻上来,许多士兵都已经叫苦连天了。
“将军,不能再这样被动防御了,否则不等黄巾军攻来,将士们只怕都要受不住了。”刘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急忙对邹靖劝谏道。
“那玄德公有何良策?”自从上次断后失败,刘备在邹靖眼中的分量就已经急剧下降,虽然顶着“汉室宗亲”的名头,可是邹靖却连一个笑脸都欠奉。
刘备对于邹靖的冷遇显然早有心理准备,半点也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将军有此一问,那请恕备斗胆了。如今我军刚刚折了一场,想那黄巾贼人断断不会想到,我们还敢出城偷袭,守备必然松懈,若是我们趁夜前去偷营,定然可以全胜而归。”
“又要出城偷袭?”邹靖脸上显出几分讶异之色,随即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玄德公之计太过行险,若是能够成功则罢,一旦失败只怕会致涿县于万劫不复之境。而今,刘使君的援兵已经近在眼前,只要你我能坚守几日,便可将这些黄巾贼歼灭于城下。既然如此,你我又何必冒如此大险?”
“就算虞公的援兵刻日便可到达,可是如此战机若是错过,只怕会令那些黄巾贼人得以好生休整,于后续战事不利,请将军三思啊。”刘备此番出征非但寸功未立,还折损了不少兵卒,自然一心想要再次和黄巾军交战,好挣些功劳。
可是此时的邹靖,已经被上次的失败磨去了斗志,只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玄德公,本将知道你兄弟三人的本事,可是打仗靠不是蛮力更不是投机取巧。如今城外黄巾军大营兵力已经超过三万,更有数千精骑,就算你我偷袭得手,又如何能从这乱军之中全身而退?这涿县乃是我幽州之门户,万万不可轻忽啊。”
“如此胆小,如何能担此重任?使君当真识人不明也。”一直跟在刘备身后的张飞,见自家哥哥好说歹说,那邹靖就是不肯采纳,顿时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你是何等身份,我与你家兄长讲话,岂有你插嘴的份?”邹靖听了张飞那番话,终于变了脸色,恨恨的甩了一下袖子,道:“既然玄德公有如此胆略,便自去偷营便是,你本就不是我麾下将校,无需报之于我。”说完,气冲冲的带着部下将领扬长而去。
刘备虽然对自己的计划十分自信,恨不能打个漂亮仗让邹靖看看。可是如今他们兄弟三人手下不过二三百号人,想要去劫黄巾军的营,那根本就是送死,所以只能无奈的叹息不已。
“兄长,都是某太过鲁莽,误了大事。”张飞见刘备如此烦恼,顿时慌了:“既然兄长如此为难,那小弟去向那邹靖请罪便是,只要他肯出兵,要打要罚都随他。”
“三弟无需如此委屈,这邹靖本就无心出战,多说亦是无益。”刘备说着,眼圈已经开始泛红,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为兄只是在为我大汉江山忧心,若是每个武将都如此胆小畏战,那这天下还有何希望?可怜为兄,堂堂汉室宗亲,空有舍身报国之壮志,却无半分兵权,徒呼奈何?”说完,他就已经抱着脑袋嚎啕大哭起来。
张飞见到兄长竟然如此忧国忧民,顿时感佩不已:“兄长切莫悲伤,只要我们兄弟同心,何愁不能成就大事?既然那昏官无胆,你我兄弟也无需去求他,凭二哥和我的本事,一样可以杀贼立功。我这就出城搦战,看那些黄巾贼可敢应战否。”
“好,三弟如此豪气,为兄自当为你掠阵。”刘备当即拍板道。
既然偷营的计划无法实施,刘备也只能寄希望于张飞此番能诛杀几个贼将,挣取一些微末功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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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刘备和张飞就率领着五百甲士斗志昂扬的来到黄巾军大营外叫阵。
“里面的贼将听真,你家张三爷今日特来叫阵,尔等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张飞那个破锣似的大嗓门一吼,几乎整个黄巾军大营都震动了,很多黄巾军将士纷纷挤到大营门口,隔着营门和外面的汉军对骂起来。但是因为黄巾军迟迟不敢接战,在骂战中自然不如气势如虹的汉军,虽然人数上占据优势,可是依旧在气势上隐隐被汉军压倒。
“先生,如今那帮汉军就在营外叫阵,叫骂之言简直不堪入耳,将士们个个都义愤填膺,恨不能出去与那黑脸大眼贼决一生死,若是再要强行制止,只怕会大伤军心士气,还请先生三思。”
“先生,我看那大眼贼也不过是生得有些吓人而已,只要我们兄弟俩出马,绝对能将他手到擒来。只要杀了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军,我们便可借军心可用之机,趁势攻打涿县,一举为大帅占据涿郡。”
此时,在中军元帅的大帐,程远志和邓茂正围着田丰苦苦相求。虽然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蒙着脸的文士是何人,可却知道他是张岳最器重的军师,如今更是代掌大营的兵权,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出战。
田丰听完程远志和邓茂的话,丝毫无动于衷:“二位将军只怕是误会了,某并无约束二位的权力,更没有让二位出战的权力,不让你们出营门半步的乃是你们元帅,我只不过是代他监督二位将军而已,二位就不要让我为难了。”
“原来元帅早有命令,那我们还是算了吧。”毕竟已经违反过一次命令,程远志显然不敢再犯:“邓茂,你我各自回去约束部属,一切还是等元帅返回再行定夺吧。”
“大哥何曾如此怕事?既然先生无权干涉,你我兄弟何不出营一战?”邓茂显然一点也不服气,道:“我料那张屠户不过一介杀猪屠狗之辈,有何能耐敢到我们门前耀武扬威,今日若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就在邓茂正气冲冲的准备出营接战之时,田丰又幽幽的飘过来一句:“忘了跟二位将军说了,你们大帅留下话来,‘二位若是能谨守营寨便是大功一件,倘若胆敢私自出营接战者,虽胜犹斩’,请二位将军自勉。”
“这……我……”邓茂直感觉自己运足了气力,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那种憋闷的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
张岳如此特意交代,除了是吝惜程远志和邓茂的性命,更是为了不给关羽和张飞扬名立万的机会。为了打击刘关张三兄弟,他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让田丰留下来镇住场子,更令周仓率领五百骑兵为他掠阵,令程远志等人不敢稍有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