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参将带着林凡进入了老营堡,并不太复杂的一个小镇却没有一点居民,最多的就是空房子,而且这个地方很少有巡逻的守卫,林凡看见的都是一些身穿黑甲的汉子两两三三坐在一起聊着天打着屁,身边放着的兵器能看出来这群人都是黑甲营的军士,他们见到总旗都很热情的打招呼。
没有林凡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军令森严,反而和和气气。
林凡跟随着参将左转右转,最后来到一个小院内,院子内有一间房子,用土石堆砌起来的房屋并不大,而被封起来的窗户看不见里面的情景,给人直观的感觉是很破。
屋外三个人坐在地上依靠的屋墙,晒着太阳,惬意无比。
一个肤色黝黑,容貌憨厚,如同隔壁大叔一样让人心生亲近。另一个脸上有着刀疤,凶神恶煞,让人生畏。最后一个是大光头,却面容清秀,只是大光头在阳光下铮亮,让人不自觉的产生笑意。三人的身边都放着一把长刀,黑甲营内赫赫有名的斩马刀,只是刀看起来很旧,用布条包裹的刀柄,想必是用了很久。
看到这个参将走到跟前,那个黝黑的汉子站起身,杂乱的头发,黑色的甲胄一切都那么协调,一脸谄媚的看着亲卫,一笑更是露出黄黄的牙齿。声音粗犷的问道:“啥风将你老李吹来了。”
另外两个人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对着参将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继续眯起双眼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参将似乎习惯被这样对待,毫不在意另外两人的态度,回道:“老庞,这不嘛!将军让我给你带一个人。”
这个名叫庞大年的汉子,仔细的打量了林凡,脸上露出惊讶。林凡实在是有些稚嫩,让庞大年有些捉摸不透。
庞大年有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李参将,挠了挠头说道:“老李,你没闹笑话,这小娃娃才多大,就来这送死了。”
说完这句话,似乎感觉到这话不妥,庞大年用眼睛扫了一眼林凡,发现林凡似乎没有理会自己的话语,才放下心来。
老李笑了笑,说道:“想学武,想参军,被上头分到这里来了,反正将军给你的,你就接着就行了。屁话那么多。”
说完,看着林凡仔细的说道:“从今天起,你就跟着他,他是你的伍长,记住听他的话,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凡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李扫了一眼晒太阳的两人,说了句走了,慢慢地踱步出去。
庞大年等到老李走出院子,又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管地上干净与否,将腿盘起来,指了指另一面,示意林凡坐下,等到林凡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之后,才开口道:“叫啥名字。”
林凡有些拘束的说道:“林凡。”
说完自己的名字,坐在地上晒太阳的两人睁开自己眯着的双眼,仔细的打量起林凡。
其中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开口问道:“多大了。”
“十八岁。”林凡回答道。
刀疤男骂了句:“真他娘的操-蛋。”之后就不再开口了。
从庞大年的介绍中,林凡才算了解眼前这三个人,庞大年,伍长,名副其实,五人之长。已经在黑甲营有两年的时间,曾经是锦衣卫的一名小旗,因为胆小怕事惹怒上司,被下派到黑甲营,两年的光景不仅没死,还混成了伍长。刀疤男叫赵霸王,很霸气的一个名字,行为更是霸气,曾在两年前因殴打上官被扔在黑甲营中,最后一个光头的汉子有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温柔,是个结巴,名字温柔可他一点都不温柔,因为杀俘虏、而且还结巴不善于说话从而被分到这里。
三人都是黑甲营的老人,林凡不知道,能在黑甲营活一年以上的人都有些保命的技巧,虽然是被外人称作死士营,但是怎么样杀了别人而让自己活下来,这不得不说是本领,更别提眼前这个在黑甲营活了两个年头的老人了。
李红尘将林凡分给庞大年,或许是他为数不多善心偶然迸发,让林凡多一些活命的可能,毕竟太年轻。
等到庞大年都介绍完了之后。
林凡知道庞大年的手下还有一个人,一个名字王柱的人,不过他早上跟别人出去打猎了。
黑甲营跟别的营不一样,这里的军法很松,但只有一个听话,剩下的别的没有要求,这地方穷山恶水的要什么没什么,想要改善伙食,想吃肉只能自己去山林里打猎,平时的状况下,喝酒更是没有问题,将军不管,下面不告,一团和气。
等到林凡了解个大概之后,庞大年起身,转头看了一下温柔,嘿嘿一笑。
“老柔,你去整两坛子酒,再告诉柱子一声,多留点肉,别让人抢去,咱们晚上大吃一顿。”
在阳光下有些刺眼的大光头嗯了一声。
庞大年拉起林凡。“这么的,我先陪你去取点东西,回来咱们吃完饭,再喝点。”
林凡木讷的被庞大年拉走。
不多时,林凡二人来到了一间比较大的营房外,营房外面排着队,林凡看了一眼队伍,正是与自己一同到来的那群人四十五个人。
庞大年很自觉,一点没有先来后到的意思,拉着林凡就走进了屋子。
进入屋子,林凡眼前就是一张大桌子,桌子后面三个人分发着黑甲,刀,被褥等杂物,林凡顺着前面看去,还有一个人在分发这一本书,很奇怪,与另外的三人格格不入。
庞大年露出大黄牙走到桌子前,敲了敲桌子,等到分发杂物的三人抬头。
庞大年才开口说道:“将军分我一个人,一个小孩,老王大哥,你给这孩子弄一身新甲,一把新刀,最好还能整一个手弩。”
被称为老王的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林凡。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对着庞大年说道:“老庞,数你最不地道,哪一次,你们去新人,都想要新东西。上一次,来了那个叫王柱的小伙,也整一身新的,这回还要?”
庞大年嘿嘿一笑,打趣道:“老王,你别忘了,哪次柱子打到好东西没分你。得了好处还卖乖,快点拿东西吧!”
老王似乎也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再做作,吩咐旁边的人拿新甲、新刀外加一把手弩放在林凡的手上。
刀名斩马,通体冰凉,刀身长三尺三寸,刀柄长十寸,用双手才能握住。
甲是黑甲,无花纹,卖相不好,但胜在厚重。
手弩不大,却让林凡拿着正好。
庞大年将刀鞘绑在林凡的身后,仔细的瞧,威风凛凛,不像是山村刚出来的少年。
这时,正好领一件有些残旧的黑甲,有些破损的刀的那个人看一眼拿着新甲、新刀的林凡,大声吵到:“凭什么他可以不用排队,还可以拿新甲、新刀,我们就只能拿这些旧玩意。”
庞大年脸色变了一下,谁这么不开眼。
林凡更是不好意思了,脸上微微发烫。
老王一愣,看着那个拿着旧甲的男子,沉声问道:“你说的?”
那人脸色不改,义正言辞的说道:“对,我说的。”
队伍中更有一些声音响起:“对呀!凭什么他拿新甲、新刀。”
老王脸上露出笑容,慢慢地走到那人的身边,说道:“凭我是虞侯。”
那人脸上不忿,冷声道:“怎么?还要用官压我,我可告诉你,我就是因为将上官打死才来到这地方的,我也不是好惹的。”
老王仔细的听着他这话,走到他身前。
林凡发现老王并不高,在那人的身前更有矮。
老王个头矮,但是气势足。那人个子高,气势却不足。
老王继续问道:“你想惹事?”
那人并不说话,好像被老王的气势镇到了一般,但眼神中的一丝阴冷被老王看在眼中,老王略微的沉吟了一下,猛地将那人刚领到的旧刀抽出。
林凡只觉得眼前寒光一点,接着一颗好大的人头落地,血溅五步,就连林凡的鞋子上都沾了些血迹。
在场只有很少人能看出老王是怎么出刀的,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人就这样倒下了,他的双眼中还残留的阴冷。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一个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屋内很静,可能是因为恐惧,但更多的应该是被这个称呼为老王的人震慑到了,从他们进入这个军营起,第一个人被将军李红尘射杀,第二个人以这样一个方式死亡,不甘心,也不敢不甘心。
林凡更是低头不语,看着脚上鞋子的血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老王扫视一下众人,将刀放回刀鞘,轻声说道:“还有谁不服?”
谁敢不服,这句话问的有些多余,一言不合就拔刀,哪个敢多说一句,新人不敢说不服,老人谁不知道老王的脾气,冲头上找刺激,不亚于粪坑找死。
见没人说话,老王不屑的看了一下已经死的透透的男子,用脚踢了一下说道:“将军怎么告诉你们的,第一条军规就是听话,你不听话,那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让敌人杀了,还不如我解决了呢?”
庞大年走上前拍了拍老王,依旧大黄牙。
“多大点事,你看你,还生气了?”庞大年劝解道。
老王给庞大年露出一个笑容,感慨道:“老了,出刀都不利索了。”
庞大年嘿嘿一笑,恭维道:“哪有?”
老王又看了一眼林凡,问道:“叫啥名字?”
林凡很老实的说道:“林凡。”
老王转过头对着身后一个人说道:“写上点,林凡。”
老王继续问道:“哪里人?”
林凡回答:“关外青山村。”
老王将一块已经写好地址和名字的木牌给林凡看了一眼,林凡扫了一眼,确定没有错误,点了点头,老王将牌子递给身后的人,说道:“这玩意是你的标识,如果你死了,我们会把抚恤送给你家人。”
林凡木讷的点头,死,曾经在林凡看来,一个遥远的词,但是今天看到的一切让林凡知道,死并不遥远,就在自己的身边,或许因为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沉默,就是丧失生命。
老王从另一个人的手上拿过一本书,放在林凡的手中。
林凡低头看了一眼,书上写着两个大字:杀伐决。
老王对着林凡开口解释道:“这玩意是练武的法门,回去好好看看,不认字上面有图,很简单。”
林凡如获至宝,将这本书放在自己的胸口,这处离心最近的距离的地方。参军为了什么,为了学武,而这本书就是学武的开始,梦想的开始,林凡忽然感觉胸口的这本书很重,重如千斤。
看到这一幕,庞大年心中感叹:还是小,什么都不懂,如果他要知道黑甲营最要命的东西是什么就不会这样了,黑甲营最出名的三样东西就是:黑甲、斩马刀、杀伐决。这三样东西,名气最大的就是黑甲和斩马刀,但是杀决却是让这两样东西名动一方的媒介。
据说这东西是百年前偶然间被人创立出来的,可与别的修行方法不一样,这杀伐决是倒走经脉,讲的是瞬间爆发,可以让人忘却疼痛,也可以让人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弊端就是每一次爆发之后都会让人无比痛苦,甚至有人忍受不了自杀而亡的。所以这杀伐决虽说能在战场上显露威能,但是下了战场这可真真是要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