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那边有热闹看。”身旁有人在叫,大街上的行人陆陆续续朝着街道前方涌去。
梅寒秀紧紧抓着冰糖葫芦架,时不时还要躲闪那些跑得离自己很近的人。前面街道上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涌动,也不知有何稀奇,那么多人挤着看。
“发生什么事?这些人都在往那边跑。”白秋灵嘴里咬着冰糖葫芦,好奇的看着前面。
“不知道。”梅寒秀摇摇头道:“这样的事街上经常发生,都是些喜欢看热闹的人罢了,一有什么事就凑上去,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白秋灵目光远眺,似乎没有听他说话,颇有兴致的对他说道。
“…”梅寒秀无奈。
围观人群时不时爆发出轰然笑声,走在前面的少女不停催促他快些。
两人接近围观人群,人群中又响起震耳欲聋的笑声,那些男女老少,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知道我们家少爷是什么身份吗?都给我闭嘴。”一道尖锐的声音盖过围观人群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穿透力十足。这声音一出来,人群笑声便渐渐停息,看起来很有震慑力。
“一群不知死活的烂民,连县太爷的公子都敢取笑,小心不得好死;滚开滚开,都给我滚远一点。”那声音嚣张跋扈之极,围观的人此刻却都鸦雀无声了。
梅寒秀见状大摇其头。
人群中分开一条路来,一个尖嘴猴腮,细眉小眼的男子牵着一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年轻男子急冲冲往人群外走,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护卫。尖嘴男边走边喝骂那些退让的慢的人,那声音尖锐的很。一个反应慢的老头被他一脚踹倒,恶声骂道:“你个老东西,还敢挡我家少爷的路,呸。”他骂完老头,转身又换了另一张脸,笑嘻嘻的说:“少爷你请。”抬手为肥胖男引路。
啪!清脆的耳光声,肥胖男突然发难,用手中的折扇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面红耳赤的骂道:“你个狗奴才,仗着老子的势欺负人还要把老子拉下水,今天的面子都让你丢光了。”
打完骂完,一甩衣袖愤然离开,后面几个护卫憋着笑争先恐后的跟上。
尖嘴男摸着脑袋顶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在后方对肥胖男急声叫道:“少爷等等我啊。”抬腿追去。
白秋灵小嘴一动,一颗冰糖葫芦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尖嘴男落脚的地方。尖嘴男踩在上面一划,身体立刻失去平衡,怪叫一声摔倒在地上,人群又爆发出一片笑声。
那尖嘴男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看到脚底粘着烂作一团的冰糖葫芦,面露恶心状,把脚在地上狠狠划了几下方才罢休。目光怨恨的瞪了人群一眼,本想放些狠话,却见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顿时心生怯意,厉色内敛,话也不说了,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咯咯咯。”白秋灵掩嘴娇笑,声悦如铃。乐呵呵对梅寒秀说道:“他要是再不跑快点,本姑娘让他爬着离开。”
因为吃冰糖葫芦的关系,她的一双小嘴唇看上去红艳艳的,俏皮笑容,可人之极。
梅寒秀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轻声道:“走吧。”他拿着冰糖葫芦架,加上身旁娇俏可爱的少女,渐渐有一些目光落在他俩身上,让他有点不自在。
“道长留步!”
“道长能不能替我算算命,我有银子…”
人群里突然闹哄哄的,但见一须发皆白,面容清庸,看去有几分鹤骨仙风,得道高人之样的灰衣道人大步从人群里走出,身后簇拥着不少人,都在道长长道长短的喊着,似乎这道人很不一般。
梅寒秀未察觉到,站在身后的白秋灵看到那老道士后小脸顿时僵住,而后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是个算命的老道士,梅寒秀也注意到了,看样子先前走的那几人应该与这道士间发生过什么,自己两人来的晚了。
老道士面带笑容,走得很快,右手中拿着一根竹竿,上面挂着白布,白布上书:算命引路,只渡有缘人。和其他算命的大不同,不管身后那些人如何请求利诱,他都不为所动。似乎不为利来,真如白布上写的那般只渡有缘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跟哪种人有缘。
老道士大步而行,朝自己这边走来,梅寒秀赶忙后退两步。竹山之事,让他对这类人有了敬畏之心。
“算命引路,只渡有缘人;卜卦问道,独见古今事…”老道士一边走一边吟唱起来,怡然自笑,好生自在逍遥。目光遥遥看着前方大路,任由身后那些人又喊又叫,不回头,不停留。
梅寒秀目光敬畏的看着走到他面前的老道,离得近,他越加感觉到老道士气质非凡。就在他看得入神之际,老道士忽然偏头看了他一眼,那脸上一直保持不变的笑容仿佛也是在对他笑。
一眼一笑,老道士没有丝毫停留从他身边走过。
梅寒秀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等他平静下来看去时,老道士已然走远,就像一道清风拂去,了无痕。
难道是错觉?他皱着眉在脑中回忆刚刚的那一幕,总感觉老道士刚才看了自己一眼,而且那目光给他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让让,让让。”身后响起好多声音,梅寒秀回过头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涌上来的一群人淹没,身体在人群中东撞西碰,不能自己。直到那群人跑过,他的身体才勉强站稳,双手拄着冰糖葫芦架的竹棍,弯着身子喘息。
衣服凌乱,狼狈不堪。
等他回过气来,那些人已经跑远,一腔愤慨无处发泄,只留四个字:“岂有此理!”
目光忽然瞥见空荡荡的冰糖葫芦架,顿时一脸黑线,心中愤愤不平。蓦然想起白秋灵,赶忙看向身边,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心头一慌,目光又在大街上搜寻一圈,依旧看不见人影。
“白姑娘!白姑娘!”他站在大街上喊,一向沉稳的他此刻感到慌乱着急。
一定是被刚才那群人挤走了,梅寒秀喊了好几声都无果后这样想道。看向追着老道士跑得远了的那群人,一咬牙,把手中的竹棍扔在地上,提着衣裳追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