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兰花楼里正有一兰花脸和穿着蝙蝠衣的大胖子相对而坐正在品茗,两人赫然是楼主和童秤砣。
突然一个黑点穿窗而入直朝楼主而去,一下子停在了楼主肩上,并发出“谷谷谷”的声音,原来是一只信鸽。
楼主从鸽脚取下信,摊开看了看,笑道:“那边有动静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是咱们的王牌打出去的时候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童恩人还好吗?是否还在浪源谷?
欧阳富贵决定先去探望恩人,三人又套上了三年前童秤砣送的天蚕衣,欧阳富贵笑道:“如果沿着秘道原路返回,五个时辰就能到达浪源谷。”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个人大笑道:“不错,五个时辰足够了。”
这笑声仿佛在眼前,又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由无数的骷髅头发出的。
但这笑声却是由一个人发出的。
因为大家已经看见了这个人。
一个如朵黑云般的披发怪人。
宝座本没有人,可这怪人偏偏就坐在那里,而且好像已经坐了很久了。
秦文才怒道:“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披发怪人大笑道:“我是我,当然是为天书而来,顺便灭了你们。”
秦文才热血上涌,突念咒语,手中的敛骨刀如附上一道红虹般亮起,就朝怪人斩去。
这一招正是天书里的收魂惊虹,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大威力。
但见红虹如飞如痛蛇般朝怪人狂噬而去。
座上乌云瞬间飘逝。
“轰”一声巨响,再看那怪人已然不见,宝座却两半而开。
“好!果然威力惊人。”一喝彩声响起,这喝彩声竟来自怪人。
这时怪人把长发往后一捋,露出圆圆的笑脸。
欧阳富贵笑道:“果然是恩人,文才还不过来拜见恩人。”
是童真真的爷爷!
秦文才赶紧惶恐地上前施礼。
童秤砣笑道:“几年不见,文才变高变壮了,功夫大有所成呀,差点把我拆成两半。”
文才连道不敢,脸红的像公鸡似的。
童秤砣又道:“此番,我来看老友,是有要事相商。”
欧阳富贵道:“恩人有何差遣,但说无妨。”
童秤砣话题一转,道:“你们走的这三年,外面又发生很大的变化。”
“哦?”
“两广一带闹饥荒,大清不仅没有能力赈灾,地方官吏反而趁机横征暴敛,天下为之震动,难民流离失所,各种教会乘机而动。兰花楼已改为兰花太平坛隶属于洪教主的拜上帝教。”童秤砣顿了顿又道,“兰花太平坛自弃暗投明以来,四处赈济灾民,我也受之感召,加入兰花太平坛,此次前来就是邀请各位一起入会共为老百姓做一些事。”
欧阳富贵与天一道长为难道:“恩人美意,我二人自当遵从,无奈已入师门不敢叛师另投,请恩人谅解。”
童秤砣道:“既然二人道义在肩,我自不敢强求,只求让文才出山入教以救万民于水火。”
欧阳富贵为难道:“文才虽还没拜过祖师,但也算门下弟子,实在不敢令其另投他门”。
童秤砣道:“为天下苍生,大师何不摒弃门户之见,我不也是山西骨花门的敛骨师吗?况且文才入会乃可保留他极兴敛骨弟子的身份,他日功成明就也可光大极兴门的门楣。”
欧阳富贵沉呤了一会儿道:“既然这样,那好吧。”
“文才出江湖之日,必是他威震天下之时。”童秤砣,道:“万教归一就靠他了。”
“万教归一?”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没错,万教归一。”童秤砣进一步解释道,“当今之天下,各种教会鱼龙混杂,可唯有我太平拜上帝教才能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可万教归一,谈何容易?”欧阳富贵道。
“事在人为,如果有办法证明本教的上帝神才是拯救世间的真神,何愁异教徒不弃暗投明?”
“那该从何处下手呢?”
“这也是我此次匆匆来找你们的原因。”童秤砣,道:“你们大概也知道鬼王教了吧?”
二人不由自主地点头,鬼王教是最近几年风头最劲的神会,据说信徒有十万之众。
童秤砣接着道:“鬼王教供奉的却是一口棺材。”
“一口棺材?”
“这口棺材却是大有来头。”
“哦?”
“五十年前,全州县曾发生鬼王残害人命事件,接连几夜有几十人丧生。”
“鬼杀人无非是想吸取新鬼的魂魄以达到成煞的目的,可成煞需要吸满八百魂七百魄。”欧阳富贵插口道。
“想必鬼王也快成煞了,当时合道士僧侣敛骨师之力都无法降服它,只是把它赶回老巢---鬼王谷。
那时,家家挂符咒,人人带符纸,户户自危。
为了彻底消灭鬼王,众法士设了一个套,用残留魂魄的尸体放入铜棺里再抬到鬼王谷诱鬼王出来。
鬼王自持鬼力高深又在自己地盘,终于入了铜棺,然合众法士之力仍无法把鬼王消灭,无奈之下只好把鬼王封印在棺中。
然鬼王谷一带还是不太平,时又时地传出有樵夫、农夫失踪,发现他们时已是干扁皮囊一副,好像被什么东西,由内吸干,于是大家又纷纷怀疑是鬼王所为。
出于对鬼王的敬畏,周围的村民在鬼王谷建上鬼王庙,供上三牺以求平安,近些年,更有人以鬼王庙为依托建立鬼王教,并把那口棺材做为神物在庙**奉起来,以此妖言惑众。”童秤砣激动道,“如果文才能够代表太平教消灭鬼物,不仅能造福一方百姓,还能令八方教徒纷纷来投本教。”
“照这样计算,那鬼王已成煞,只怕文才收伏不了,还会被其所伤。”欧阳富贵动容道。
“无妨,文才的至阳之体再加上天书上的法术可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童秤砣接着道:“当然现在你们先随我去兰花太平坛拜见坛主再入会,明天再请太平上帝神一道大张旗鼓前往全州县---拆庙灭鬼王。”
兰花坛?那童真真也在吧!一想到马上能够见到那奇怪的公主,秦文才的眼晴已因兴奋而发光。
秦文才本有些畏惧尘世,现在却发觉,人世间原来可以这样美好新奇。
街道两边儿童的嬉闹声,母亲的喝斥声,鸡鸣狗吠,小贩的叫卖声……
这些声音透着生命的跃动,尘世的温馨。
这些声音曾如此遥远此刻又如此亲切,与文才的心有了呼应。
这些场景,这些声音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每当梦醒,已是泪眼婆娑。
秦文才忽然道:“我一定要回家。”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一件很残酷的事---他已没有家。
华丽的马车继续前行,穿过街道直奔兰花楼。
马车上的秦文才觉得恍如隔世,忍不住握紧了敛骨剑。
再上一个小坡,便是上兰花山的弯道。
只见山间人头晃动,显然都是岗哨。
太平教的教众衣分三色,随着旗帜退进,秩序井然,布防之严密较之昔日之兰花山,不知高了多少倍。
欧阳富贵心中叹道:“洪教主果有超人手段,能教兰花山变化如此。”
太平教教众见到童秤砣,都毕恭必敬,对三人也是礼敬有加。
旗号一级级地往上打,想必是让坛主得知。
自山峰脚下起到峰顶,每一处险要处都掩着一炮口,大有防范来敌之势。
一行人终于下了马车看到正在闭目养神的坛主。
昔日的兰花楼主,今日的兰花坛主,气场更是逼人,不怒而威,见秦文才三人正要施礼,沉声道:“文才在兰花台上举行入教仪式后,再行礼也不迟,童法师,仪式可以举行了。”
“是,属下这就主持。”
兰花台上火光熏天,台上台下有一丈多高,几百名脸上涂着迷彩的信徒由低到高从台下叠罗汉般地组成人桥直通台上。
十字架上的人像较之前大不一样,已变成一个包着头巾的华服人,此刻人像手中正捧着一铜钵,钵中烈焰熊熊,一把带柄的剑斜插里间,剑尖却还连着一圆状物通红通红的。
童秤砣带着赤着上身的秦文才缓缓走上人桥来到台上再到十字架前,只见二人恭恭敬敬地向人像跪拜,童秤砣率先起身,突然他纵身跃起,一手抽出钵中剑,再徐徐落下,扭身错步间迅速朝文才胳膊处点去,“滋滋滋”,文才左胳膊立时显现出一个烙印,是三个浮着的大字:太平道。
童秤砣举剑高呼:“一入太平道,终生太平道,太平之道,天下太平。”
台下和声山呼:一入太平道,终生太平道,太平之道,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