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咛叮咛叮咛……”
湮灭天堑回荡着阵阵悦耳而悠长的铃音,心儿香颈的玉铃不停轻颤,她翠罗裙飘飘,玉手成诀,玉臂挽着飞舞翠飘带,长长的秀发轻轻悬浮,束缚发尾的翠绫纱翻卷曼舞……
心儿玉颜凝重,以阵阵铃息与此处同律,渗入细微——她的身影开始轻轻飘动,渐渐飘向天堑之外的一处空濛,随即轻声道:“主人,此处便是尘世界剑气汇入天魔二界的交汇点,剑气最盛,亦最隐蔽。”
“刷!”落星河身后悬浮的木剑一跃,激射到上空,木剑轻颤,剑身万道符光闪烁,无数大道符文不停闪烁,随即华彩映空,仿佛无尽虚空中蓦然点亮一盏彩色明灯,“轰”一阵阵磅礴无形剑气滚滚奔流,若透明水流一般,疾速倾斜向心儿所处之处,随即以心儿为中心不断缭绕、缭绕,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风暴漩涡,“咻!”随即周遭时空似乎瞬间被吞噬,心儿身影亦悄然消弭……
落星河收回木剑,一跃,踏入漩涡,身影亦消弭,漩涡停止旋转,渐渐恢复宁和……虚空无尽,仿佛一切皆未发生。
落星河遁入漩涡,便进入一个封闭的小小时空,其状宛如透明的方盒子悬浮在虚空之中。心儿婀娜伫立期间,正玉手成诀,不断轻拂,顷刻间便凭空造出一间小小玉屋,她一莞尔:“主人堪堪是妙计,不过,亦非一朝一夕之事。”
落星河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天魔二界劫掠尘世界剑气,我便劫掠他们的剑气!不过,却不能做得太显眼,唯有尽量平缓聚敛,否则必将引起天魔二界的警惕,而今非常时期,麻烦越少越好。我迫切需要修复元魂、聚敛剑气,并且要继续以轮回之力彻悟大道玄机、因缘际会……心儿亦是,需要借此聚敛剑气,潜心修炼,我无时无刻不需要你,大战之时,更需要天地同律的观感!”
“咻!”心儿忽然将束缚香颈玉铃的白丝绫扯断,然后将玉铃轻轻一掷,“叮”玉铃轻轻颤动,渐渐飘向时空上方,然后静止在顶部,偶尔一声叮咛。
心儿喃喃道:“主人以轮回之力开辟出这片小小亚时空,应不至被人发觉。若再以玉音诀相辅,即便被发现,也无法产生敌意,而忽略此间。隐蔽倒是已经周全,只是……莫说主人,即便心儿,想要将剑气聚敛圆满,都需要许久时日……毕竟,这里是下界天,又无法肆无忌惮聚敛……”言辞间,玉颜似嗔犹喜。
“心儿,”落星河笑了笑举步走入玉心屋,“无妨,时间尚且有,循序渐进,便当作是一种别样历练。”心儿款款尾随而入,落星河一回首,似笑非笑,有一丝调侃对心儿道,“何况,你是我的心剑,我又岂不知你心,你似乎颇为欣然,只怕期望愈久愈好……”
心儿闻言玉颜飞霞,低眉轻声道:“主人,莫不是打趣心儿?与主人在此共处,我自欣然……但也期望主人早早圆满,主人又岂有不知……”
落星河轻轻转身,凝望着心儿:“心儿,想必在我身边,你最辛苦,我其实深知,但却不能舍你……我不知是对是错。所以,莫不如不问对错,不问明朝,只求今夕。”落星河嘴角一掠,有苦涩亦有甜蜜,“想必心儿将玉铃分离,有些不惯……不知褪去衣衫又是否习惯?”
心儿一愕,脸颊便如同燃烧一般:“主人,是说双修?”
“只是双修而已,你何必如此害羞,你若害羞便不妙,我唯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亦害羞;二是我便更想捉弄你——都不甚好。”落星河淡淡然说罢,木剑倏忽悬浮其后,他又低眉沉思,低声道,“何况,其实并非双修,而是三修——双修可使聚敛剑气强度提升,加之引动轮回剑气生,可自生剑气,相辅相成,我们必定事半功倍。”
当落星河抬起星眸,不禁明眸流光……
心儿白皙剔透、凝脂无暇的纤纤玉背,似乎放射着莹白幽光,她背对着落星河,轻声道:“主人,为何心跳如此快?”
……
湮灭天堑,荒芜危耸,万古沉寂萧杀。
在天堑所指的亘古虚空之中,并无人可觉察异象,剑气洪流至虚空中某处,丝丝缕缕微妙逸散,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不断吞噬……
如此持续,许久、许久、许久……久到尘世大陆烽烟四起,山河色变;久到七界天万道瞩目,万劫引动……
……
而此时,湮灭天堑无尽巍然巨岩之间,尚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白影,婀娜娉婷,淡雅若茶,姿容似雪。
焚雪不知为何一路尾随至此,她无时无刻不在思量,九剑圆满?虽然理论上每千重境界便可御一剑,若御九剑,应修为境界及至八千重以上,但实际上绝大多数修仙者无外乎最多背负三五剑,而且据传许多万重仙亦未必有御九剑之能……如此骇人听闻……但落星河如此特别,莫非他真的是万重剑仙?他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天遁而来?他又从何而来,为何而来?焚雪蓦然发现自己对落星河其实一无所知,只知他无比强大,他征服了自己……某种意义,亦是轻薄了自己……
此刻迷蒙凝望无尽虚空的焚雪,已经彻底迷失,完全不知自己的心意为何。若真得九剑圆满,就意味着,落星河身边有九位剑灵相伴,想必都是如适才女子一般仙姿卓绝,更何况除却剑灵,还有诸多红颜相侍……
焚雪无尽心扰,有不舍亦有伤感,最后她只能确定一件事,此刻的落星河似乎有所危难,遁入期间,仿佛刻意隐蔽……
确定这一点的不止焚雪——俯瞰焚雪孑然如微尘的身影,在更为遥远的空天之上,一条冰霜巨龙,略一盘旋,龙睛透射出凛冽迷离的白芒,怒腾而去!
……
在而今表面宁和的七界天,实际早已暗流汇聚,落星河轻轻投下了四颗石子——剑应意诀、剑纵气诀、剑御道诀、剑若心诀,四剑尊诀乃是落星河修得至尊仙体所顿悟的万天玄秘。或许,这四颗石子便能搅动暗流变为冲天怒涛,席卷乾坤。
这乾坤,终究是此间之人自己的乾坤——或者,是龙灵的乾坤?
落星河离去月余,玉烟城忽然浓云汇聚,继而一声雷霆炸裂,满城骤然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