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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南疆之变,绝影之殇

秦广其人,一袭金甲,身躯伟岸,常蓄花白络腮胡须,声如雷霆低吟,手中一柄八尺寂煞大剑,纵横怀南,惩奸诛恶,清廉善为,深得民心,也深得先王曜龙霆之心。

只是,这已是从前的秦广。

改变一个男人,往往是女人。秦宇火幼时,一颗天外陨星,砸落郡卿府,郡卿夫人不幸意外亡故。多年来,秦广从未停止过对亡妻的思念,这一点他和曜龙霆确是同气之人。

改变一个人的,往往还有力量,一旦力量增强,野心也便增强。这颗天外陨星,其实不及拳头大小,乃是质地剔透的黑色晶石,忽然有一天,秦广发现自己痛恨的这枚晶石可以操控剑器,甚至是剑灵!于是,他开始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这或许就是传说中上古剑尊剑魂所化的剑尘——有了它,足以征服天下。

秦广本不是对权欲过度执念之人,但在空虚的岁月中,人必须拥有内心寄托。他曾在爱妻墓前许诺,一定要照顾好火儿,一定要给他最好的一切。对一个男人何为最好,秦广觉得,也许是天下。

这样,秦广的人生一下充实起来,他有了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且目标高尚宏伟。

虽然秦宇火对此不以为然,但秦广多年来,却一直踏踏实实为给儿子一个天下而绸缪。

秦广彻底改变了。

事实上,也是天意成全,如果不是曜光白弑君杀父,篡夺王位,恐怕秦广也难以实施自己的天下之志,毕竟曜龙霆于自己有知遇之恩,王上之德……

一切都是注定,水到渠成。他本想借月音为诱饵,一网打尽绊脚石……奈何,如同无影所说,他心有太多牵累,有弱点的人,难成霸业。

此时,一切败露,局势绝对于己不利,秦广明白,曜光白不会放过自己,古沐林一旦痊愈,也不会放过自己,即便落星河恐怕也不会和自己善罢甘休——反倒是最担心的儿子,似乎和落星河颇为亲近,可保安宁。

秦广已经无所顾忌,他还有最后一步棋,或者说他一直在等这一步棋,也是绸缪之中,最关键的一步棋!

秦广几个起落,到了玉烟城郊,假扮月音的幻相剑剑灵随后而至,递过了寂煞剑。之后,黄衣人带领着几个身姿各异的持剑人也迅速赶到。

很快,秦广就找到了黑冥。

黑冥搀扶着奄奄一息的古沐林,身后随行十六个幸存的绿袍人,此时三十六峰名剑,恐怕已经只能称为十六峰名剑。因为有伤在身,他们一行,剑遁速度很慢,此时正欲跨越横亘在中州净土与南疆之间的万丈鸿沟。秦广仗剑现身,虽然一样伤痕累累模样,但眉宇间剑气腾腾!

古沐林见到秦广,瞬间明白了什么,心中一声长叹,他口中兀自渗出鲜血。当时,曜光白自然是希望古沐林死,所以定然下了杀手,不过古沐林堪堪了得,依然活着,至少暂时还活着。他望着秦广,又望了一眼身边的黑冥,反倒是淡然道:“你们何时勾结在一起,我古沐林,竟然忽略了这一着。”

古沐林蓦然发现,事实上自己从来不知黑冥的真实身份。没错,黑冥只是一柄剑,那就可能握在任何人手中。就是因为他一向表现得毫无问题,这反而成了最大问题,而且是致命的问题。

秦广眉间张狂:“彼此,彼此,我也忽略了太多,所以你我都是如此狼狈模样。黑冥的确是一柄好剑,可惜,你不太懂得他的价值。古沐林,而你此刻对我来说价值是最大的!毫无抵抗能力,但却未死。”秦广说罢,对身边的幻相剑灵使了个眼色。

幻相剑灵茫然走到古沐林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剑气缭绕,灵光闪烁,片刻便逐渐化作了古沐林一般模样!

之后,黑冥搀扶着古沐林,淡淡道:“王上,你现在可以死了。已经有人接替你活下去。”说罢,将古沐林推下了万丈鸿沟……古沐林没有发出惊呼,或者哀叹、质问,他只是默然坠向了深渊。成王败寇,每一个王都懂得这个浅显的道理。只是这一刻,他才领悟落星河的伟大——落星河只是看了一眼,就洞悉了黑冥!

秦广身后伫立着黑冥,新的“古沐林”,还有黄衣人,几个仗剑人。而他对面伫立的是十六柄剑。

十六峰名剑,深得古沐林器重,也向来忠心耿耿,但很显然,现在古沐林的时代彻底结束了。其中十三人顾盼一番,默契走到了秦广的身后,包括双腿受伤和经脉震断的两人,他们反倒更想活下去。

还有三个人,怒目注视着秦广和黑冥,拔出了剑!

然而,他们的剑因为秦广手中一块黑色晶石的缘故,最终纷纷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秦广命黑冥将这三具尸体也抛入万丈深渊,他对身边众人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次王上入怀南暂时遇挫而已。撤回边境驻军,从长计议!”

“是!”众人齐声应道。

秦广面色凝重,回望一眼玉烟城方向,仿佛望见妻儿,再转回头,望向南疆,仿佛望见天下。他一挥手中寂煞剑,带众人,剑遁冲天,入南疆。

……

秦广行事,似乎颇为顺利。

而另一方面,曜光白却不太幸运。虽然他以光遁,马上在玉烟城郊找到了月音的下落,但月音身边的无影显然已经背叛了自己。这完全出乎意料。

“无影,你这是何意?”曜光白带领着七个剩余的白衣绝影,与无影、月音对峙而立。

“咯咯。”无影甜腻笑了笑,却笑得人心底很苦涩,“何意?曜光白,我只是觉得你不够聪明,为什么你要阻拦我?”她随即使了眼色。曜光白身畔的七个白衣绝影瞬间便有四个仗剑站到了无影的身畔。

曜光白一愕,随即朗笑道:“哈哈!无影,我真是太小觑你了!你不止一柄剑,还是有野心的一柄剑!但你以为凭你就能战胜我?”

无影不屑道:“曜光白,若不是先王有命,不忍杀你,你早已死过千百次。今日你又有伤在身,你既然这么想得到公主,不想要命,那我似乎也只有成全你。”

曜光白面色一凛,愤然却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梦影上前一步,迷幻的声音缓缓道:“无影,我们乃王命剑使,本应成王之事。你这样堂而皇之的叛逆行为,有负剑道!如果一意孤行,不要怪我们无情。”同时周身散发出浓郁异香。

无影轻轻摇了摇头:“梦影,你的迷魂香,对我自然没用,就像我的剑也刺不到你一样。”她望了一眼对面阵营,“我知道你们三个,都喜欢这位弑君杀父的新王,但你们一定会后悔。剑使,就不能爱上自己的王。”说罢,有些黯然。

此时,月音公主按捺许久,眉目敛恨,若不是无影一直阻拦,她早已冲上前将曜光白千刀万剐,她在无影身后冷冷叱道:“曜光白,你这个逆子、恶狼、混蛋……”停顿了片刻,月音蓦然发现自己此类措辞有限,已想不出其它恶毒的形容,只有愤恨道,“我要杀了你!”

曜光白眉头紧锁,定定凝望着月音,眼神便不想再移开:“月音妹妹,父王乃落星河所杀,你不要轻信他人谣言!现在这个世界,只有我才是你值得信任之人。无影无外乎想哄骗你,妄图将你占为己有,她只是觊觎你的玄血灵髓!”

“住口,住口!恶狼!谁是你的妹妹……我一定要杀了你!”月音怒不可遏,不过打量无影的目光,却多了一丝狐疑。与此同时,无影分神瞬间,感觉身畔剑气动,暗道一声,不妙!

伫立在无影身畔的四个白衣绝影,突然对无影发动突袭!四柄利剑剑气凌厉,破空之音极其刺耳!

无影匆忙举剑,以一敌四,她对其中一个白衣绝影冷笑道:“风影,你是个男人,莫非也爱上了曜光白,为这个叛臣逆子效命?”

风影一边舞剑一边沉声道:“对不起,无影,我们无法履行之前的约定。我们还是觉得,剑使的剑道便是王命所在,他既然是王,便要遵从。”

“当!”无影疾挥无影剑,甜美的声音娇叱道,“你们就不能任性一次,做自己想做之事?”

另一个白衣绝影挥剑应道:“除了王命,我们找不到想做之事。公主自安天命,不是我们应该主宰。”

“那你们就都死掉好了。”无影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即引动无影剑气,周身衣袂纷飞,周遭草木被激荡缭乱扶摇……

四个白衣绝影匆忙引动剑气谨慎应战,不敢怠慢。

此时,曜光白却缓缓向月音走来,月音不退反进,十指撩拨,剑气化刃,纷纷极速激射向曜光白。

“轰!”曜光白光爆炸响,抵御了月音的攻击,继续一步步趋近……

“啊!”

无影剑气冲天,一个应战的白衣绝影踉跄摔倒,胸口已然多了一朵璀璨的红花。无影斩开缺口,想要冲到月音身畔,奈何曜光白身畔另外两个白衣绝影也加入战局,反倒变成了以五敌一。

纵然无影的实力冠绝十三绝影,不过此番也难占优势,久战恐有不支,更何况,也没有久战的意义,曜光白的目标只是月音。

月音兀自疯狂撩拨指剑,惊恐、恨恨而徒劳袭向曜光白!

忽然鼻端一阵异香,随即传来飘渺之音:“公主何须挣扎,爱恨欢悲虚妄,不如安静小憩,一梦醒来天明。”月音竟然瞬间被梦影催眠迷魂,缓缓匍匐在地,真的睡去……

“公主!”无影见状怒形于色,周身剑气磅礴,形成滚滚气浪,一剑无影,挥出刃血,又一名白衣绝影倒下,不过与此同时无影的手臂也被对方剑气所伤,渗出鲜血。

无影俏目凌厉,却无力驰援月音,而且自己依然以一敌四,也渐渐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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