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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木生遮天,跪而求生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鸿鹄长空飞翔而过,燕雀却惊惶不安,担心自己的颗粒之食被抢夺。

落星河遁入下界天尘世大陆,自一现身,便是众矢之的。而他的心念,却在万天之上,在久远无人可知的起源。

但落星河不似完全不屑的鸿鹄,他很爱玩闹,他甚至反而故意做出抢夺的姿态……从他喜欢捉弄许平生便可知,他喜欢热闹。或者如心儿所说,主人是个怕寂寞的人。

今夜怀南,剑气喧嚣,龙光吞天……不知多少世人仰望,却浑噩不知所以。

世人就更不知,有一重天,名为风吟大陆,在青云海之央,天空之力蕴育出一柄绝世灵剑,便是风盈剑。风盈剑蕴魂八星,空遁与瞬影,其实形式相同,皆是其最为寻常的剑魂之力,只不过空遁的对象是万物,而瞬影的对象则是自己。落星河此刻以瞬影避过曜光白的全力一击,站在一株柳木梢头,手握风盈剑,笑望着玉心屋前惊愕的曜光白,他轻轻摇了摇头:“光白剑,光或许快过风,但却绝对快不过我落星河的风。”

曜光白凝眉望着远处高高在上的落星河,左手金光龙剑挥出,右手白芒激射——金龙怒腾,银龙咆哮,双龙恢弘百丈,双双威猛极速袭向落星河,烟河波光映射出金银龙影,更加熠熠炫目。

落星河一挥风盈剑,便落地河岸,金银双龙盘旋冲天,一击落空,不想却转而呼啸掉头再度奔袭而来……白衣绝影,也纷纷仗剑跃舞,剑气绚烂纷呈,缭乱纵横,以及三十四柄寒光飞剑,始终随行,无论多少次被空遁传送而去,都会再度返还——与此同时,古沐林眼中寒芒闪烁,手中的木生剑极速颤抖:七十二影煞就位,木生遮天剑阵,引动!

“倏!倏!倏……”一道道人形黑影,如墨雾飘渺,纷纷自地面倏忽升腾而起,与束缚玉音的黑影一般,宛如恶煞——烟河沿岸,以玉心屋为中心,堪堪七十二道黑影一现身,之后便如同树木一般,极速生长出黑色枝桠,冲天而起,瞬间便形成了一片不见边际的黑雾森林……森林中黑雾弥漫,黑色枝桠藤蔓缭乱鞭挞!

七十二影煞乃南疆千山万洞木生之力而化,本是深埋地下万米的上古灵木怨魂,纳天地之灵化剑而生,为木生剑所唤醒驱使,一直为古沐林效力,而木生遮天剑阵,正是古沐林最引以为傲的最强剑式,一入剑阵,无人可遁,不死不散!

曜光白心底暗惊,木生遮天剑阵乍一引动,自己如坠深渊,视线模糊,观感迷蒙,似乎失去了方向辨别——古沐林这老不死,是意图将所有人尽除!他惊骇间,也顾不得其它,急忙收回金银巨龙分侍左右,双龙极速盘旋,妄图冲开周身黑雾,“轰!”双龙盘旋形成了巨大的龙卷风,曜光白的身形冲天而起,正待光遁而去,但在即将要脱离黑雾森林的瞬间,一柄八尺大剑赤焰怒腾,熠熠悬浮于黑雾森林之上,正是秦广的寂煞剑,一切寂静,归于煞影,曜光白在寂煞剑气冲击下,无力引动光遁,金银双龙也转瞬消弭,身形垂直又跌落入黑雾森林……

古沐林位于阵眼,微微一笑:“倒是幸亏秦广这柄寂煞剑,光白小儿果然能够挣脱木生束缚!”但木生遮天剑阵堪抵千军万马,消耗剑气也无比快速,古沐林静心驱动剑阵,一心期望快速消灭所有敌人!他表情凝重,阵中黑雾喧腾,黑木枝桠与黑蔓纷纷化剑,缭绕激射……

“轰!”阵中一道白光炸响,曜光白以光爆驱散周身黑雾,但是转瞬黑雾又再度弥漫,黑色剑影纵横交错,继续袭来!“轰!”曜光白唯有继续以光爆驱散,他一边以光爆护体,一边四方跃动,但却找寻不到古沐林身影。此阵实际也不过三里方圆,但是七十二影煞之剑,以乾坤巽位而引,如风随行,加之泽气迷魂,剑气无法感应天地,所以至今,尚且无一人能够走出此阵!今天,古沐林也一样相信,时机掌握恰好,凭借此阵,强敌尽诛!

“随我来吧。”

曜光白身前忽然出现一道灰色身影,落星河似笑非笑望着曜光白,双手负于身后,悠然转身缓缓向前行去,此刻风盈剑已经熠熠悬浮在落星河身后,炫白流光,同时悬浮的还有玉心剑,翠玉温润,剑气徐徐。黑雾随落星河身影,自动弥散,而黑色枝桠、藤蔓所化的无数利剑,则自动避让!

曜光白略作犹疑,隐隐已知去向……便缓步跟随在落星河身后——他心中千思百想!但无外乎两个选择,一是背后偷袭,或许能对落星河造成致命一击!二是,忍耐第一种想法。

事实上,曜光白是个聪明人。最终,他不动声色跟随落星河行到一处,便看到古沐林仗剑而立的身影。

古沐林脸上皱纹一颤!面色大骇!

“轰!”曜光白自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毫不迟疑一瞬间近身,光爆!

“轰!”再度光爆!

耀眼喧腾的光焰轰击得木生遮天剑阵强烈动摇。古沐林此刻毫无防备,因为在他内心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勘破剑阵,越过七十二影煞剑气,寻到此处!他一手紧握插入泥土的木生剑,一手擎天,操纵着寂煞剑笼罩八方……此时忽然被突袭,硬生生挨了曜光白全力两击,更可恨是三十六峰名剑与黑冥也不知去向,竟然未能助防……他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之情,惊恐、愤恨、不甘,他口中滴落鲜血,双手紧紧握住木生剑,勉强站立,望了一眼冷酷的曜光白,望了一眼一旁淡淡然的落星河……

“嗖!”八尺寂煞大剑从天而落,落星河一挥袖,寂煞剑应势而动,“咻!”转而斜掠飞去,他淡淡道:“许兄,这柄剑,也是你的了!防灾驱邪。”

寂煞剑极速冲出木生遮天剑阵,瞬间握在面色惊愕的许平生手中。此刻,他伫立在玉心屋竹门前,望着四周黑雾弥漫的森林,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他虽然隐隐明白,这黑雾森林之中一定非常危险,却不明白,为何自己安然无恙——此刻,听闻落星河传来的话语,倒是终于顿悟,莫非又是这位落兄,保我周全?他低头打量了一眼手中寂煞剑,八尺阔剑,红焰流动,剑气强横,而另一只手中则是一柄绯红短剑,剑锋尺余,熠熠流光,正是梦影剑——腰带中斜插着的是自己原本的寒星剑。

果然,运气来时,势不可挡!这些剑,尽人皆知,绝非凡品。许平生瞬间三剑在握,大有豪气干云之态……忽然,四周黑雾林倏忽消失弥散……一向面无表情的许平生,惊愕之情,溢于言表!硬生生愣在当地!

……

此时,落星河已经夺了古沐林紧握的木生剑,古沐林正蹒跚而立,勉强支撑。木生剑拔地而起脱离古沐林手掌的瞬间,木生遮天剑阵也便瞬间弥散。

于是,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在这一片小小河岸,几里方圆,稀稀落落的白衣绝影与绿袍名剑,一半匍匐于地,一半跪立于地!

匍匐的自然是尸体,而跪立的身影在黑雾弥散瞬间,张望彼此狼狈模样,心照不宣。

事实上,在无人可见的黑雾之中,人还是会选择跪着生,而不是站着死。既然一剑落败于人,跪拜求生,也是无奈之选。更何况,此时在落星河的磅礴剑气压迫下,若不跪,恐怕双腿便要绷断!

落星河将手中的木生剑,轻轻一掷,便到了徐平生身畔,入地三分,上端杖首兀自摇晃……落星河叮嘱道:“许兄,这柄剑,浊气太重,当作柴火烧了吧。”许平生打量着木生剑,确实,倒是有几分柴火相。

古沐林木生剑被夺,此刻身负重伤,见此情形,一怒下,一口鲜血溢出,慌忙屏气凝神……

落星河也不再理会古沐林,而是四顾一番,笑了笑,似乎张狂,却又如此谦逊,“邪狞之气过重的人,都已经被我所杀;跪着的,是还有资格活下去的人。”然后他打量了一眼曜光白,“而你,现在有三个选择,一,全力击败我;二,全力光遁而逃;三,跪下求生。”

“轰!轰!轰!”数道白光炸裂,“轰!”金龙怒腾!落星河音落一瞬间,曜光白以光爆全力多重轰击,同时挥舞金光龙剑,释放最强剑气!夜色映如白昼,龙影纵横,烟河水流激荡,怀南大地不停震颤……

既然古沐林已经不再构成威胁,曜光白毫无忌惮,倾尽全力,在如此近的距离,而且对方张狂托大毫无防备!他以为自己能够得手,或者说,他希望自己能够得手。

白焰金龙消弭处,落星河依然面带微笑,但嘴角流下了一滴鲜红液体,他淡淡道:“还算尽兴。不过,已经不能再让你胡闹,你看我已经受伤,这可不妙。”

曜光白愕然望着落星河,没错,他真的受伤了,但这是自己几乎倾尽全力、释放全部剑气的连续攻击,他没有躲,却只是受了点伤,更可怕的是,金光龙剑此刻已经到了落星河手上,并且剑锋正贴在自己的脖子上!曜光白完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恐惧!

“刷!”一道白芒闪过,曜光白还有最引以为傲的光遁,他只想逃,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光遁,化光而遁,以光速在时空中迁越。曜光白一瞬化为白芒激射而逃,但是当他稳定身形的时候,发现,落星河手中的金光龙剑依然贴在自己的脖子,冰冷,隐隐龙吟之声——一切好似任何事情没有发生。

不,有些不同,落星河的另一只手中,风盈剑在握。

落星河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过,光或许快过风,但却绝对快不过我落星河的风。”

曜光白似乎不太确信落星河所言,所以他再试了一次,再试一次……最后证明,无论自己有多快,能逃多远,只要落星河手中风盈剑轻轻一挥,便会被空遁瞬间传送回原处,金光龙剑依然紧紧贴着自己脖子。

因为速度极快,旁观者看来,似乎只是原地白芒闪烁了几下而已……

落星河微微一笑,但声音有些不耐烦,斜睨着曜光白:“我最后问一次,跪,或者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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