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众将尉闻言,互相顾盼一番,眼神交错,李响率先引剑,话已至此,这还需要客气吗?
凭空出现的上司,最是让人不悦,任何体制下都是如此,可是偏偏上司这种东西,总是喜欢凭空出现……
最愤然的自然是李响,不仅仅因为挨了打,他本也是诸多将尉之中从军最久之人,自怀南军称为临时戍卫队起,李响便跟随秦广左右,怀南立国,虽然王不是秦广,但李响还是如愿升为西军统领将尉一职,本是怀西军中独大,可是凭空出现一个秦宇火,这也罢了,毕竟也算之前少主——忽闻,秦宇火失踪,本以为自己机会来了,蓦然又出现一个许平生!更可恶的是,尚且如此狂傲至极!
军中之人多豪迈,自从诸将尉见到许平生这张冷冰冰白晃晃的脸,就觉得很厌烦……此刻更被小觑到,剑气连对方衣襟都无法沾染,他们此刻纷纷激发斗志,均想以剑探个究竟……
“刷!”无数道剑光袭来,许平生寒星剑蓦然在握,只是轻轻一颤,一道磅礴巨力滚滚四散,众将尉纷纷挥剑抵御,不过,奇怪的是,这道剑气并未产生任何伤害,甚至这磅礴巨力也未有任何实质势道,只是轻轻滑过而已……
李响一愕,一抖手中剑,再度率先向许平生袭来,但他蓦然见到一点寒光在眼眸中闪烁,匆忙挥剑格挡,而那寒光倏忽不见,似乎转到了自己身后,他忽而转身,不停随着寒光疾速舞剑……
此时,其它几个将尉亦是一般摸样!
柒花见状,不禁有些迷惑:“这……他们都喝醉了?”
许平生嘴角一掠:“不错,七星乱醉——若我不收敛寒星剑气,他们一辈子就要像猫猫狗狗一样,永远追逐自己的尾巴尖团团乱转,堪堪是可笑。”他果然笑了笑,虽然这笑容挂在冰冷的脸庞有些突兀,但确实笑了笑。
寒星剑第五星魂之力所蕴育的道法,七星乱醉,测试结果,许平生很满意。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许平生剑气一敛,冷冷睥睨着帐中已然狼狈不堪,疲惫至极的一众将尉:“可还要继续?”
李响气喘吁吁,如释重负,他的确未能触碰到许平生衣襟一丝半毫,反倒是自己,已经被自己醉酒狂乱般的挥剑斩得银甲零落……李响愕然半晌,却还是不悦:“天卿王果然了得,不过此种障眼法而已……”
许平生脸色一寒,打断了李响:“胜败已定,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不过,我还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不用道法,你倾尽全力向我挥剑!”
李响浓眉一皱,轻轻举起剑,亦不必客套,疾速向许平生斩去!
“轰!”李响魁梧的身形如一道光电一般,激射出大帐,飞驰三十丈之后势道才趋缓,又是几个翻滚,才狼狈匍匐在地。
李响随即一咕噜爬起,再度走入大帐,一躬身:“天卿王,果然了得。属下佩服。”
“属下佩服!”众人见李响如此,亦随声附和。
许平生嘴角一掠:“诸位切记,我只知道一点,每个人都奢望高处,但在你有切实站在高处的能力之前,先走好脚下的路!做好应尽之事。而我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今天要带领你们,打一场胜仗!据说天河郡只有几千兵马,为何我们被牵制在此,谁来禀报?”
“我!”李响高声道,“天卿王有所不知,之前我们一度攻至天河城,但地卿王有命,要我们一旦攻陷便速速撤回——因为对方有洪荒巨兽相助,总之,之后我们退回怀南,可是昨日天河郡再度兴兵,虽然没有巨兽出现,不过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人就把我们三千兵马击退……我们不敢冒然进攻,不过,他们也未曾来犯,现在双方正在相隔西陇镇,遥遥对峙。我们甚是无聊,一时也不知所措……”
“报!”忽然,一个传讯兵慌张入账,“启禀……大人您哪位?”他瞥了一眼居中而坐的许平生,有些茫然。
“天卿王,许平生。”许平生冷冷注视着传讯兵。
“启禀天卿王,敌人营帐此刻空空如也,似乎昨夜已经偷偷撤离,不明何故!我们是否乘势推进?”传讯兵朗声禀报。
许平生一愕,随即星眸寒霜,对传讯兵道:“既是昨夜撤离,为何现在来报,一个传讯兵竟刻意暗示我推进?而且,你适才脱口而出一句‘您哪位’,如此无礼,不经意充满藐视,据我所知,你说这句话的语音,是天河方言——更关键是,一个传讯兵,为何如此剑气纵横?你是来刺探,还是来刺杀?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传讯兵闻言不禁面色不停变幻,倏忽间化为一团水雾弥散!
众人无不惊愕!水平生匆忙冲出大帐,却不是追赶传讯兵,而是举目四顾……众将尉与柒花亦紧随其后,却不明许平生为何张望……
许平生眉端一皱,冷冷问身后的李响:“你说对方一人,便击退我们三千兵马,可是用水?”
李响一愕,抱拳道:“的确如此……应是非凡道法,霸道已极!”
许平生沉吟道:“想必我们真正的传讯兵早已遭遇不测,大事不妙!”
正在此时,营中一阵骚乱,一个传讯兵周身重创,被担架抬到大帐外,他喃喃道:“天河军凌晨偷偷撤离山谷,并在西部峡谷山隘处筑起堤坝……”说罢,一歪头,昏厥过去。
许平生一挥手:“速速医治!”他冰冷的脸庞闪过一抹焦虑,“既然敌军一个伪装传讯兵的探子,水雾道法都如此精湛,想必之前的纵水之人,必定非凡之辈!而他此时堂而皇之来报,也就意味着敌人已经准备好……虽然我不曾熟读兵法,但却深知气运之道!此处乃一狭长山谷,西高东洼,对方或许是刻意示弱引我们在此与之对峙,或许是某种限制,他只能在此发挥力量,而且愈靠近西方愈好,诱我们西进——总之,此时若是洪水湮灭山谷,三万大军将全军覆没!”
众人无不骇然,李响呐呐道:“洪水?湮灭山谷?这不可能!此处何来洪水,纵然之前交战之人确实纵水蛮横,也不至于凭空发动这种级别的水势……”
许平生仰望着西方的山峦,似乎隐约白色曜芒跃动,依稀传来水声澎湃,他摇了摇头:“所以,他才需要一夜的世间,酝酿道法!我将去牵制!柒花你留在军中协应——所有将士听令,疾速向山谷两侧撤离,登上山峦高处!分秒必争!”
“是!”虽然许多人依然不明所以,但至少知道此刻形势不妙,颇为紧迫!
许平生心中不禁一阵懊恼,自己豪言今日要带领怀南军获胜——但猝不及防,此刻已经不是获胜与否的问题,而是如何自保!他隐隐感知到了西方山峦高处的白芒是什么,但却推测不出,到底强大如何……
“咻!”一道凛冽蓝芒冲天而起,许平生寒星剑在握,剑遁径直向西方而来!
……
“爹!好了吗,快些啊,你怎么这么漫不经心,这是战争,老娘的战争!”水灵越一袭淡蓝衣裙,花容娇嗔而焦虑,此刻正临风飘渺,伫立在西方一处山巅,仰望着头上硕大的熠熠白芒,白芒之中汇聚着万道水涛,仿佛无数白龙怒腾,不断发出龙吟虎啸之音……
在她身畔伫立着一个中年男子——水无涯换了一身清爽的白衫,长发随意披散,虽然形貌依然有些消瘦,但也勉强可以称为风采翩翩,不过,他的确有些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似有不悦道:“越儿,你以为水道天洪是那么容易驾御吗,更何况在这么高的山峦之上聚气,害的我一晚上没睡,你娘亲不知要多想念我……还有,你给我爹记住,再和我自称老娘,就把你打回娘胎去!”
水灵越一颦眉:“爹,一句口头禅,何必如此介怀,天河人自称老娘,只是热情的表达方式啊——你的计策的确不错,就是太麻烦!要是这么麻烦,我何时能一统尘世大陆!而且灵儿那里,也被阻隔在天阳郡,这个灵儿就是笨蛋,难道就不能越过天阳,直入天都嘛!若是出了怀南这口恶气,我要快些赶去督战才好!”
“督战?”水无涯沉声道,“越儿,想必你娘亲的确将你纵惯得不成样子,现在爹也一样在纵惯你——你可知何为战争?”
水灵越一愕:“战争就是消灭敌人!”
水无涯摇了摇头:“敌人又在哪里?敌人就是你的欲望……爹告诉你,依着你,若是我的水道天洪施放,山谷下的这三万怀南军队将几乎全军覆灭——须知,他们每一个都有父母、妻儿、朋友……一场战争,就将无数人失去家园,这家园不止是土地,更是心中牵挂之人……每一滴倾泄而下的洪水,都代表着泪水。”
水灵越凝望着诺大山谷中熙熙攘攘的驻军,颦眉道:“可他们的确是敌人——怀南养兵众多,迟早吞并四方,我不过是先下手为强而已!天河历来是寸土之地,我们莫不是要永远苟且在这里,被人无视,甚至压迫?爹既然有力量,就要征战天下,即便你没有欲望,至少将天下送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