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周折辗转,影儿终于寻到山洞洞口,当她跃出山洞的瞬间,漫天繁星仿佛扑面而来,璀璨夺目,天幕便如同镶嵌满奇珍异宝的黑色绸缎……如此绝美的夜色,难以想象此间竟然是落魔界。
“美吗?”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洞口兀自伫立着较之漫天星光更美丽的绝色佳人,影儿的炫白长发与云裳,轻轻曼舞,明眸璀璨,正在仰望星空……
“盈儿。你在此处?”影儿甜美的声音中有一丝兴奋。
盈儿一侧目,嘴角含嗔,不悦道,“你以为落魔界是多么安宁之地,若我不在这里,你能够安心潜修?不知劳烦我打发了多少小落魔。”
影儿不禁一愕,沉声道:“如此,多谢。”
“一切都是随主人心意,不得不保护你,谨此而已。”盈儿转而,似有若无笑了笑:“也不知,主人有多久没有陪我看星空了……”
“想不到落魔界竟然有如此夜景,尤甚尘世界。”影儿仰望夜幕苍穹,不禁心胸怡然。
“落魔界的景致,不过是心中幻影,万灵落魔前的梦幻所想,渐渐就汇聚成为风物……”盈儿幽幽道,“想必这片子夜幕天,就是此间落魔心中最美的向往——你不潜心修炼,想去何处?”
“哼!我没有剑灵的本领,可以剑气炼化衣裳,自己去寻一件。”谈及此,影儿言辞颇为酸楚。
“哼!”盈儿亦冷哼一声,“那么你多保重。”
“你不与我同行?”影儿斜睨着盈儿。
盈儿不屑道:“有人与你同行便好——我才不喜欢和黑色搅在一起。”
黑色?是指冥息?影儿轻轻摇了摇头,这位风盈大人,果然很难相处……可是,她竟然默默在此守护至今,影儿一拂袖,无影剑柄握在手中,轻声道:“盈儿,你真好。”
盈儿俏脸一阵绯红,空灵的声音恼道:“喂,我好与不好,要你管!”
影儿的身影已激射夜空,剑遁而去。
……
夜空之中,剑遁疾行许久,却浑然见不到任何一个身影……再过许久,倒是蓦然在一座洞府门前的灵台发现一个端坐的老者,老者仙风道骨,全然不似魔相,影儿不禁极度惊愕——国师?
他不是已经死于流星天陨当夜……
“国师?”影儿轻轻飘落在老者身边。
“是你?无影,你如此摸样,自何而来,”老者打量了一眼装扮奇异的影儿,缓缓沉吟道,“又向何处去?”
“你为何在此?”影儿甜美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老者轻轻起身,语速刻意放慢:“你命旅坎坷,莫非已经遁魔,但又毫无魔息……你为何如此打扮,到底发生何事,老夫需解读一番……你又怎知老夫在此,不,其实老夫已经并非昔日老夫,此刻已经潜修将近结束,窥天玄机,欲往玉烟城……实不想在此相逢……”
“老头。”影儿已无意与其交谈,毕竟这是一件很痛苦之事,“不要再啰嗦,你有没有合适的衣裳?”
“你说呢?”老者此次倒是极其利索以反问做答。
影儿俏目幽幽,无奈道:“此间为何如此萧条,又是否有集市之类?”
老者手抚长须,沉声道:“万年之久,落魔尽已升魔,又不曾有谁继续落魔……此间自然人影稀疏,但杀掠之事,亦常发生,你且小心为妙……若说集市,倒有一处,详情我亦不祥,只能感知其方向而已……”老者抑扬顿挫说了许多……
老者自然便是天元国师明天与龙灵骨脉之魂合二为一的明万古……他凝望着影儿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继续端然正坐,静观己心,解读天道玄机,破解心中厄瘴……
……
子夜集市?
剑遁而行多时,遥远见夜幕苍穹下竟然有一处市镇!硕大牌坊上,篆刻着四个字:子夜集市。集市内林林种种的店铺依稀错落、灯火零星,街市上偶尔现出几道形形色色身影……这片集市,可谓是极其冷清的集市,但在浩渺无垠、清冷空旷的子夜幕天,此处显然已经是最繁华所在。
影儿将无影剑敛入虚空,踱步在子夜集市。星光映衬着街道上幽暗的青石板,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两侧林立的店铺门可罗雀,一阵风吹拂,一盏红灯笼坠地,翻滚间,化为灰烬……更远处的酒旗一阵飘摇,亦摇摇欲坠……忽然,一个黑色人影迎面而来,又擦肩而过,仔细观察才发现他手中牵着一只灵鸟,几乎透明的灵鸟颈上系着透明的丝线,牵在人影手中,隐约可见灵鸟羽翼形态颇为华丽,长长的尾翼化为一点点幽光,而双翼展开,几乎与人同宽,此刻正不停翕动几乎透明的翅膀,振翅空中,轻轻鸣叫,仿佛琴音……
黑色人影与影儿擦肩而过的瞬间,忽然又转身,声音清冷对影儿道:“你是新面孔……九翼梦灵鸟,可以带你进入任何梦境!”
之所以成为是黑色人影,是因为的确只是一道影子而已,再无其它——影魔徘徊于三界,无影之前倒是有所听闻,她好奇打量着影魔,略有一丝兴致:“九翼梦灵鸟?但它似乎只有两片羽翼。”
影魔冷冷道道:“无知……再过七百年,它自然就会生长出九翼。”
影儿点了点头,便欲离去。
影魔不禁又道:“若是成鸟,价值无可估量,现在这只梦灵鸟,只要十两清灵剑气石!”
十两清灵剑气石?影儿一愕然,随即摇了摇头:“我没有。”
影魔无奈道:“九两?”
影儿又摇了摇头。
影魔恨恨道:“八两?”
影儿依然摇了摇头。
“一两!”影魔的黑色身影显然激动至极,“还摇头……好吧,我白白送给你,只要你能将她照顾好。”说罢将梦灵鸟塞进了影儿手中。
影儿明眸流光,故作镇定,心中却一片茫然。
影魔又打量了一眼影儿:“不瞒你说,你也看到了,这子夜集市就要倒闭了,落魔界衰落至此,也就没有什么生意可做,不过奇珍异宝倒是不少,我还莫不如去抢去偷好了!我只是舍不得这只鸟,我养了它几千年,我相信它就是传说中的九翼梦灵鸟,我和你有缘,便送给你——不过,你至少有一点点表示,哪怕送点什么给我也好……”
影儿蓦然道:“我什么都没有。我可以送你一声谢谢,毕竟这灵鸟,的确很漂亮。”
影魔忽然恼怒道:“这个穷丫头,真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把身上的衣服给我,至少手工还算不错!”说罢,便作势欲扑……
影儿亦不禁懊恼道:“明明是你硬要给我——岂能强夺我的衣物!找死!”
“找死?”影魔怒道,“口气如此狂妄,新来的小丫头,你什么来头,你死过吗?”
这时,冷清街市上零零星星几个过客,不禁都驻足观望……影魔四顾一番,不禁无奈摇了摇头,恨恨道:“好吧,今天算我倒霉,卖不掉,骗不到,还抢不来……这么多人看着,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把鸟还我。”
“那恐怕不行。你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影儿斜睨着影魔,彻底清楚了他的本来面目,如此还妄称落魔,简直是市井中强买强卖、坑蒙拐变的卑劣小人!
“喝!”影魔闻言不禁暴跳如雷,瞬间幻化成一团硕大黑雾,手中兀自还握着一柄黑雾之剑,他怒道,“管他!反正以后生意也做不成了,信誉不信誉已经不重要!本大爷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你这个小丫头!”
影儿面色深沉打量着影魔,感受剑气,应是千余重修为境界,既然如此,无影剑动,“刷刷刷刷!”剑气缭乱,先下手为强!
影魔却并不闪躲,周身的黑雾被剑气激射得四方逸散,不过随着剑气势缓,黑雾亦渐渐还原,影魔的身体本就是雾霭——竟然毫发无伤!
“呼!”影魔一挥手中黑雾之剑,一团黑漆漆的浓雾滚滚向影儿袭来!湮灭气息,甚是骇人。
影儿祭出手中无影剑,疾速旋转,“砰!”巨大的剑气爆裂声之后,浓雾被挥散,但依然有寥寥几缕逸散到她的衣裙,藤蔓枝叶所编织的衣裙瞬间被腐蚀掉一片,露出雪白肌肤……
影儿不禁怒不可遏,但同时开始冷静观察这个对手——此时的战斗,并非俗世寻常打斗,对方无论如何是落魔!本体不惧攻击,剑气化雾,有腐蚀之力!
“哈哈哈哈!”影魔狞笑道,“小丫头,不自量力!你魔息尚无,就和本大爷叫嚣——咦,你不是魔,亦不是仙,只是个凡人——你为何在此间,莫非……莫非……天遁而来?以你的小小修为……莫不是,你竟然拥有剑灵?”狞笑的影魔忽然变得越来越深沉,他推论之后,贪婪盯着影儿,“真是万幸!那么说,杀了你,就能得到你的剑灵!剑灵的价值,可不是区区十两清灵剑气石,大爷这是要发达了!哈哈哈哈!”影魔一边狞笑,一边疾舞手中黑雾之剑!
一道道轰鸣的黑雾疾速向影儿袭来,影儿挥动手中无影剑,剑气化刃,刃由心生!万刃破空,凛冽剑气忽然纵横夜空,簌簌如雨袭向一团团黑雾与影魔,黑雾被强劲的无影剑气冲击弥散,影魔的身形亦被打散……然而,片刻间,影魔再度重聚,毫发无伤,继续挥舞黑雾之剑,一团团黑雾剑气,更加凌厉向影儿袭来!
几番对撼之后,影儿已经处于劣势,黑雾剑气有腐朽之力,一旦大意沾染一丝,衣裙便脱落一片,而围观的形形色色路人,便欣喜一分——但那欣喜,不是单纯的淫邪,更藏着无尽贪婪!